姜堰瞥方寸一眼,顺手将一侧床头柜上扣着的书拿起来。
看着面前人嘴角的笑,方寸整张脸都拧到一起,啧啧啧,你看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当初这个版权你花了多大功夫才买到,这就上赶着做亏本买卖了?
谁说我亏本?
姜堰眉头一挑,表情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从前方寸便听说恋爱脑是件极恐怖的事,如今亲眼看着自家好兄弟沦为恋爱脑,这才极真切体会到那种滋味。
成,你亏不亏本我不评价,但是你在医院快住出茧子来了,你哪天搬出去呢?
姜堰思索几分,最早,七天之后。
在医院工作这么长时间,方寸只见过巴不得出院的,还没见过想长在医院里的。
拿自家兄弟没办法,方寸哼哼着笑了声,成,那就祝您在这儿迟早住出幸福来。
谢谢。
接连几天,时岁下班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医院履行自己的承诺。
最后一天,时岁坐在办公室中,面前是那根姜学林给她的透明针剂。
今日,是她最后一天照顾姜堰的日子,或许也是......她结束姜堰的日子。
办公室内气氛极压抑,时岁左胸口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作为自己的弑母仇人,时岁应该为此感到开心的。但不知怎得,总是有种极窒息的滋味笼罩着她。
时岁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姜堰死的太痛快,时岁觉得太便宜对方。
长呼一口气,时岁将针剂装进自己长袖内的夹层。
忽地,时岁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之后,对方似乎才说了几句话,时岁表情忽地就不对劲起来。
几乎是瞬间,时岁猛地攥紧面前的杯子,语气激动,你再说一遍!
再一秒,时岁抓起一侧的外套就冲了出去。
时岁一脚油门将车子飞一样的行驶出去,最后她在城郊一栋别墅门口停下。
这里,就是如今她让人看管王敏的地方。
此时正是傍晚,天边的火烧云将时岁面色照映出几分血色。
她抬步进去,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面的时年。
听到声响,时年望过来,随后快步走到时岁身后,汇报道,王敏自从上次被我们从小渔村带出来之后,就一直是疯疯癫癫的状态,在经过心理学医生的救治后,她在刚刚头一次恢复了正常。
现在呢?
应该也是正常的。
闻声时岁不敢懈怠,抬眸望了眼眼前的大房子,王敏人呢?
现在正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医生正在陪着她。
好。
时岁甚至顾不得将外套脱下来,急匆匆就往上走。
很快,时岁再次见到了五年前为自己母亲做手术的那个护士——王敏。
时岁将王敏从小渔村带回来时,王敏披头散发完全看不出人形。此时和正常人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对方干干净净地坐在那里,倒是能看出几分当年的影子。
这么长时间不见,不知怎得时岁只觉得王敏比从前还要消瘦。
她上前一步,带着试探语气开口,王敏?
再一秒,女人局促不安的眼神看过来。
看见时岁的一瞬间,女人像是触及到了什么恐惧的点一般,疯了一样的往后挪,最后直至挪到角落里面。
刚刚那个还算冷静的女人,此时再次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叫嚣起来,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
心理医生见状忙回过头,一边抓住王敏,一边同时年开口,快带时总出去。
见状时年点点头,护着时岁便退出房间。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时岁反应过来时,便已经站到门外。
面前的铁门后面,女人的尖叫声还在不停响着。
估摸着过了好一会儿,女人像是发出一声猫叫后,这才嗷呜安静下去。
几秒后,门被打开,时岁透过缝隙,瞧见王敏已经被抱到了床上。
啪——
门被关上。
时岁看向心理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时总,或许您是患者记忆中的某根刺,所以患者见到您之后,产生了过激的记忆活动。
语罢,心理医生又道,不过您放心,既然患者已经有过正常冷静的时刻,就说明被治愈只是时间问题。
对了。心理医生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在怀中拿出一个本子来,您曾经吩咐过,如果有机会,让我们把本子上的问题弄清楚。刚才病人清醒的时候,我提问了几个。
在海外的时候,时岁也曾经辅修过心理学。
时岁知道这种病人的清醒期都是非常短暂的,所有很有先见之明写出了一页问题,又将问题誊抄在本子上给了医生。
顺势接过答案,时岁将其翻开。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极抽象,大多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词汇。
时岁视线定在第一个问题上面,当年让你做这些事的幕后真相是谁。
底下的答案让时岁有些匪夷所思,那本子上潦草的字迹写着八个大字——一个女人,老年男人。
不管是哪个词汇,显然都和姜堰没什么关系。
瞧着时岁模样,时年大概明白了时岁心中所想,他开口质询,这上面的答案是怎么来的?
为了确保我不会误会病人的误会,所以病人说了什么,我就记录了什么。心理医生信誓旦旦道,这也正好能说明为什么上面的答案这么抽象。
时岁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因为在底下那细碎的语言里,时岁看到了,母亲在生前非常地痛苦。
时岁这么多年大多时候一直都是极平静的,此时,她觉得自己有些压抑不住情绪了。
她抬起头来,声音都变得颤抖,下一次,王敏下一次什么时候能够清醒。
很难讲。心理医生道,说实话,王敏比我预想中正常过来的时间点,早了许多。
这不是好事吗?时年问。
是好事。心理医生一顿,又极正色道,但也可以侧面说明,我并没有完全掌握她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