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仪想要称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前朝武帝的事情还在,大臣们都不怎么愿意。他们本想着魏修和张伯啸会站出来反对,谁曾想两人却是第一个喊出来口呼陛下的人。
世人都知道魏修不想娶杨安仪,杨宝仪的妹妹杨安仪至死也没嫁到魏家,如今魏修还心心念念那位传说中的薛夫人。
若是以此为由,魏修和杨宝仪私下达成一定勾结也是有可能的。令众人不解的是,张伯啸竟然不反对。
要知道张伯啸的老师杨峰在世之时便对杨宝仪多有限制,两人时常闹的不太好看,众人都以为杨峰死后,张伯啸会按照老师的意愿,继续同杨宝仪不睦,谁料,张伯啸此人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其位谋其事,全副身心都放在百姓民生之中,朝中权势流转,就他一人站得稳。
他们都以为张伯啸要放个大招,没想到他赞成杨宝仪称帝,比所有人都要早。
第一次说,杨宝仪肯定要推辞,要三让三辞之后才显得更为正经。
马车行在路上突然停下,车中魏修听到向西开口道:“大人,是张伯啸大人的马车坏了。”
“请他上来。”魏修开口道。
向西一愣。请张伯啸?
他记得,他家大人和张伯啸没有什么关系啊。
如果非要说的话,便是张伯啸身边的柳娘子和薛夫人……想到这三个字,向西当即不敢再想下去,按着魏修的吩咐告知了张伯啸。
张伯啸听后摇头,他和魏修不熟。
得到这个回复,魏修真是一点也不意外,他看着不远处的张伯啸,低声吩咐道:“换一条路走。”
向西点头称是,走过张伯啸身边时还能听到张伯啸在说话。
原来是有镖局押镖,路上为了躲避孩童这才不小心撞到了张伯啸,张伯啸在和镖头说着话。
这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唯一有些特别的便是那个镖房伙计竟然是女子。
向西暗自感慨,这几年变化可真大啊。
先是魏修上书提出女户之事,在于让女子获得继承权;后有张伯啸上书,开设女科,允许女子考科举。
天下哗然,魏修河张伯啸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可是事情依旧顺利坐了下来。
朝中大臣联起手都没有魏修和张伯啸其中一人的权势多,更何况他们二人联手,而杨宝仪野心勃勃准备称帝,这样能够提升女子地位的事情自然越多越好。她甚至又提出名婚俗名姓一事。
规定这世上不仅有男娶女,更有女娶男,后者生了孩子也是随女子的姓氏。
从前的说法叫入赘,但现在就是另一种婚配型式,不出意外,杨太后也被骂了。
但只要心大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除此之外,杨宝仪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垂帘听政期间,减免税收,组织贸易,兴修水利,都是利在万民之事,和那些相比,男女之间这些小事只有朝中大臣唧唧歪歪,民间反倒没有什么说法。
只要不打仗不加税,皇帝是谁,百姓根本不关心。
张伯啸是女子加入科考第一年的主考官,这其中还有一位特别的考生。
云馨郡主。
英王早已被砍头,他作恶多端,杨太后拿他刷了不少好感读。
好在云馨没有被流放,只是贬为庶民,又赶上女帝登基大赦天下,如今她已经才能和其他人一起坐在考场内,等候试卷。
开考前,张伯啸带着一众考官巡视考场,云馨不敢抬头,直到张伯啸走后才害怕的看着张伯啸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安,直到考卷发下来的时候,她便只有眼前的笔墨纸砚。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届的杏榜榜首竟然是女子。
云馨也中了,按理来说她应该去主考官家中拜访,可她没有去,因为张伯啸早在放榜之前便骤然离世。
扶柳仿佛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她就是在那里坐着,傻乎乎坐着。
曾经有人过来看她,拉着她,想要将她拉走
扶柳想要反抗,却看到了熟悉的绳结,便被拉了过去。不知走了多久,扶柳和那个看不清容貌,但是很温柔的人来到了一处房间,她发现她突然闻到了一股浓汤的味道。
好香,好饿。
扶柳不自觉摸着肚子,她想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有吃饭了。
她好饿。
身旁那人走了进去,却发现扶柳没有跟上来,她赶紧过来拉着扶柳进去,却发现扶柳怎么都进不来。
那人叹息一声,周围人解释道:“别白费功夫了,她还有心愿未了,进不来,也喝不了孟婆汤。”
“这可如何是好?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投胎转世?”那个很温柔的人慌忙问道。
这话没有人应答,因为没有人知道扶柳的心愿究竟是什么。
那人本想要去和扶柳待在一处,可她进得来出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扶柳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躲在角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着什么呢?
扶柳也不知道,她只觉自己越来越冷,脑袋都要转不过来了,周围人劝着:“别想了,你赶紧投胎去吧。”
扶柳说我没想,但我动不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了,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他的身体竟然隐隐发光,这是扶柳从来不曾见到的模样,她也有了力气抬头,却发现那人好像在找什么。
“你找什么呢?”扶柳好奇道。
那人说了什么,扶柳没有听清,因为她发现她哭了。
哭?
她怎么哭了?
张伯啸抱着傻傻的扶柳,明明已经死了,心都不会跳了,可他还是觉得心好疼。
整整六年,他都没有再见过扶柳,他曾去水上打捞,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安慰自己是好消息,说不定扶柳还活着,可一日他去寺中,有人告诉她,扶柳死了。
死了。
她真的死了。
张伯啸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他心痛如绞,很快也随之离开。魂魄飞出体外,他看着自己安葬,没有一分一毫的感觉,他只想快点走,他要去找扶柳,他一定会找到扶柳。
可是,地府没有扶柳。他不知为何在地府似乎有些权利,他查到了扶柳死期,却没有看到她在何时投胎。
怎么可能呢?地府内不投胎的魂魄都会渐渐消散,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难道扶柳已经不见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接受。
恍惚间,张伯啸突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压抑非常,就连跟在他身边的鬼差都觉得不舒服,催促着张伯啸赶紧离开。
可他不走,他觉得扶柳就在此处,他一定可以找到她。
然后,他就听到一道声音,她问你在找什么?
熟悉的声音,张伯啸转身便看到几乎透明的扶柳,差一点,就差一点。
如果再晚两天,扶柳真的会消失不见。
鬼差催促着张伯啸赶紧离开,张伯啸却要将自身功德转给扶柳,他早已查明扶柳的前生今世乃至未来都是薄命苦命之相,而他比她好太多。
如今有了机会,他怎么还愿意让扶柳受这样的苦。
这本来是不可以的,不过张伯啸身上自然有些特殊,地府允了他。
很快,张伯啸便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变得透明,与之对应的则是灵魂深处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张伯啸拉着扶柳,一起进入了店中,他看着扶柳饮下孟婆汤,而他也是如此。
他似乎什么都忘了,却又好像什么都记得。
他们缓缓走向光圈,牵在一起的手,再也没有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