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假如·她是谁
温暖的房间，低语的丫鬟，醒来的春晓还来不及享受半刻舒适就感觉害怕。
莫不是魏修跑来抓她？
她哪里敢睁开眼睛，直到感受到身下轻轻摇晃，不像是陆地，她才发现自己是在船上。
是有人救了她吗？
春晓终于鼓起勇气睁眼，闯入了一双温柔的眸子。
“你醒了？”扶柳惊讶道，随即笑了起来，她容色不如春晓妍丽，别有一番温柔滋味，让人看到她便忍不住放松。
春晓便是如此，纵然害怕得厉害，她也忍不住随着扶柳微笑：“是，这里是何处？”
“是夫人救了我吗？”春晓看到面前女子梳着妇人发髻，身上衣袍虽不是全新，却也是上好的面料，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
扶柳点点头，说起昨晚的事情。春晓要道谢的动作也被她按下，待春晓用过药后，她才起身离开。
见扶柳对春晓上心，身旁丫鬟少不得警醒些，提醒扶柳问下来处，可别救了什么不该救的人。
她家夫人向来心善，可别是个白眼狼才好。毕竟茫茫海上突然出现一个貌美女子，任谁都要多想些。
扶柳知道丫鬟担心，闻言一笑：“我觉得她面善，不像坏人，你们好生照料，等到了汴京我们再问问。”
丫鬟哪能不着急，只是往日极易被说动的扶柳，却像是着迷一般，对春晓极好，根本不问她的来处。丫鬟只能告知张伯啸，哪只张伯啸也不放在心上，只听扶柳的话。
晚间，扶柳看过春晓后才回到船舱，此时早过了张伯啸歇息时间，却还留了一盏灯，扶柳看得一笑，换好衣服躺下，便躲进一处温暖怀抱。
“怎么这样晚？”张伯啸关心道。
扶柳柔声道：“那个姑娘有些高热，我便多看了会。”
这样，张伯啸不再多问，只是怜惜扶柳辛苦，恍惚之中听到扶柳近似梦游般的低声：“睡吧，明日还得和荣王论道。”
荣王一心修仙，谁也不知让他身在皇家为何抛弃一切，追求虚无缥缈的神仙之事。
扶柳的意识渐渐昏沉，她好像忘了什么。
她好像知道荣王为何一心修道，他本有妻女，谁知京中疫病，王妃病逝，出殡之际，小郡主也不见，荣王深受打击，若不是吐血后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父王二字，怕是不修道，直接去地府常住。
说来奇怪，当时因着荣王失女的事情，汴京戒严，却还是未曾找到，如今已有十余年。
荣王在海上仙山不问世事，却仍有踪迹便是因为常年找人。
扶柳记得自己好奇问过，孩童长大成人，面容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荣王如何能找到人呢？
谁知这话被荣王听到，他并不觉得扶柳这话冒犯，反倒好脾气解释道：“我家小女腰间有红痕，状若弯月，极好辨认。”
这样的痕迹不说世间仅有，也是极为罕见，所以荣王才有信心找到人。只是这么年过去，孩童早已成人，如何能轻易看到腰间痕迹。
难呐。
梦中，扶柳轻叹，彻底睡了过去。
翌日，床榻之间突然有了动静，一旁的张伯啸还没睁眼，就要伸手拍向扶柳，担心她做了噩梦，却没碰到暖玉，他奇怪睁开眼睛，却见扶柳脸上闪过惊讶、质疑等情绪，看着极为多变。
“这是怎么了？”张伯啸开口问道。
扶柳听后连忙问道：“你还记得荣王走失的小郡主吗？”
张伯啸眨了眨眼睛，恢复了往日清明，也从床上坐起身，回道：“自然记得。”
“荣王一心念着，当日妻死女失，一夜白发。”
往日扶柳定要感叹几句，如今却没那般愁绪，她又道：“先前荣王和我们说，小郡主腰间有一月牙痕迹。”
“你可知，我便遇到了腰间有月牙红痕的女子！”
饶是张伯啸速来稳重，闻言呼吸一变：“当真？”
“是。”扶柳断然点头：“便是那日在海上救下的女子！”本该说的更详细些，不过那女子已然成年，身上红痕之事太过隐私，不宜对张伯啸说起。
这般，张伯啸也不追问，他向来君子，自然不会怀疑造假之事，可这件事太过巧合，荣王在外多年，虽然还在找人，但无异于海中捞月，一场空。
如今才从仙山走出，便能遇到女儿？
这话，张伯啸信，荣王却不一定信，极有可能认为这是他们演的一场戏，使得荣王留在汴京。
难办。
张伯啸很快想通，只觉棘手，但他并没有改主意的想法。
天伦团聚，他能助一臂之力，已是荣幸。
“柳儿，劳你和那位姑娘说下，我去找荣王，若事情当真，我们也算做了一件善事。”他并未想到这件事会有多大好处，反倒只想做一件善事。
扶柳也是如此，闻言哪会不从，当即从床上奔下，匆匆换了衣服，去找春晓。
春晓高热，喂药后昏睡许久，晚间发了汗又是一通折腾，好不容易醒来，便看到扶柳坐在床边，十分认真看着她。
发生了什么？
春晓心中闪过疑问，好在扶柳并未存心戏弄，很快将人扶了起来，开口问道：“先前我为你换衣服，发现你腰间红痕，可是伤到了？”直接问有些奇怪，倒不如这般说着，不容易引起误会。
原来是这个，春晓摇头道：“那不是伤痕，而是打小就有。”
此时，春晓是荣王早年走丢的女儿可能性更大了些。
“说起来，你我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扶柳笑着道，将自己身份说了一下。
若是其他人，春晓少不得欺瞒一二，可当扶柳说出张伯啸的名号时，她再无遮掩心思。
这世间能被称为君子的官员，恐怕就张伯啸一个。
“多谢夫人。”春晓起身道：“我不过是个丫鬟罢了。”
丫鬟？扶柳的一下被吊起来，莫不是小时候被卖了？若是这般，便和荣王走丢的女儿串在了一处，她看着春晓的眼睛越发明亮。
谁料春晓接下来的话，却不如扶柳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