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假如·有无情
“魏修！”荣王大怒，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婚丧嫁娶，人之大事，对于女子而言更是如此。寻常婚娶都要早做早做准备，三媒六聘，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魏修呢，就这样大剌剌的登门求娶，魏修竟然敢这般辱没他的女儿！荣王拿起一旁的杯盏，直接冲着魏修砸去。
魏修躲也不躲，杯盏落在额头，发出闷声，然后才掉落在地，碎成几片。
碎瓷割破了魏修的脸，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方才还是矜贵的世子，如今却像个受伤小兽，他依旧跪着。
“哼。”荣王并未消气，依他来看，魏修今日的伤，根本不得女儿的名声重要。魏修摆出这副模样，用脚想也知道他们二人之前绝对有些事情。
那又如何，从前是从前，如今世上只有嘉月郡主，而无魏修侍婢。
一句虚无缥缈的求娶，魏修就想抵过从前让女儿受过的委屈，他想得美！
荣王坐下，本想喝口茶，看到地上的狼藉，嘴角一勾道：“方才是本王手滑。”
“魏大人，你也得小心才是，有些不该说的话，要好好闭嘴才是。”
魏修苦笑，却不敢流露半分，他如今受的这些和春晓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喜欢一个人，是不舍得她受委屈的，可偏偏，让她落泪的人，是他自己。
他从前为何不明白，直到失去她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晚辈知道。”魏修擦去额角鲜血，半点不见狼狈：“今日是晚辈孟浪，唐突了郡主，王爷也是爱女心切。”
这说的还像人话。
荣王本想刺上两句，却看到远处，春晓的身影，身形一顿。
嘉月怎么来了？
荣王本想打发魏修离开，如今看到春晓身影，想了想道：“既如此，魏世子也不必在这处磨蹭。”
“婚娶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此行迹，又将本王放在何处。”
这是敲打，也是机会。魏修当即道：“是晚辈的错。”
“只是..…”魏修顿了顿，没有说出他和春晓的旧事，那些事对于一个刚刚归家的女子更像是伤害。
她总是独自一人，魏修本想成为同行之人，没曾想她会逃离。
如今她有了父亲，想必也是开心的吧。
“晚辈对郡主一见钟情，却不知郡主想法，所以想要告知心意，若郡主不愿，晚辈也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也对郡主名声无碍。”
魏修何尝不想带着媒人上门，那时汴京都会知道他的欢喜，几乎不会有人会和他争，可那样做的话，春晓愿不愿意？
她好不容易活下来，好不容易有了家，她还愿意回到他身旁吗？
从前她就不愿意，如今想来也是一样。
魏修早知道答案，却还是想要试一试。
万一，她对他当真有一分情呢。
这样？荣王下意识摸了摸胡子，不做出什么大动作是为了嘉月的名声，这倒有些道理。
嘉月郡主走丢十余年被找回的事情，在汴京闹得十分热闹，就差被编成戏本子敲锣打鼓开唱。所有人都想知道内情，偏偏春晓闭门不见人，荣王也是这般，世人猜什么的都有，若不是官家赏了封地，怕是再恶毒的想法都有。
荣王听着也怒，却知道制止反倒会闹得更凶，倒不如随波逐流，过段时间自然会消散。
魏修这次登门，若是带了媒人，就算他说自己一见倾心，怕是也拦不住那些想要打听事情的闲人。况且春晓乃是魏修贴身侍婢，也随着魏修在苏州求学，见过她的人并不少。若是闹了出去，少不得有更难听的话。
登门求娶，倒是个好主意。
这不妨碍荣王不同意，也看不惯魏修。
“魏世子，想得倒是周到。”荣王说得阴阳怪气：“只是，小女不会同意，还请回吧。”
女儿才回来多久，荣王就没想过女儿出嫁的事情
不会吗？
魏修神情恍惚，是啊，春晓永远都不愿意。
踉跄起身，魏修本想开口求见春晓，可荣王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他也难以开口。
“晚辈告辞。”强撑着头晕，魏修起身离开，不曾想看到了梦中人。
“春晓。”魏修开口道，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已然知道，面前站着的人不再是他的春晓，而是嘉月郡主。
他本该伤心的，只是看着春晓，他忍不住高兴。
她活着，还有了家。
他怎能不为她高兴。
看到魏修的一瞬间，春晓下意识想要行礼，这么多年，她总是习惯在他面前低头。
垂眸之际，春晓看到了手中书，那是荣王亲手所写，满是疼爱。
她再不是任人欺负的春晓。
“魏世子。”春晓学着荣王的语调开口，没有想象中冷漠。她和魏修已经在一起太久，从她去到冀国公府，两人几乎没有分离的日子，如果不是后来，春晓真心觉得魏修是这世上最好伺候的小公子。
可是那些纵容，原来早已标好了价格，魏修设下温柔圈套，只等她心甘情愿走进去。
魏修的额头还在疼，鲜血流下之时还有些发痒，可他看着春晓，先前的打算都忘了一干二净。
“你还好吗？”魏修着急问道，问完就后悔，面色闪过一丝尴尬。春晓现在神态轻松，眉间温柔，是他很少见到的肆意模样。
她有了家，没了他，怎能不好呢。
“很好。”春晓像是没见过魏修这般无措模样，魏修也有紧张的时候吗？明明在她面前，总是居高临下，全无犹豫模样。
她有时讨厌魏修目中无人，可当他处理那些对她而言的烦心事时，她又会心软。
魏修为什么要这样，又好又坏呢？
只是，那些都和她无关了。
春晓看着厅内的荣王，他很是关切外面，担心女儿吃亏，又担心女儿尴尬，只能装作一副什么都听不到的模样。
荣王是最好的父亲，尊重她，爱她，只要她愿意，荣王都会给她。
既然如此，有没有夫君，又有什么区别。从前的那些无奈、悲伤总会过去，等待她的会是更好的未来，而那些画面里，没有魏修的身影。
春晓竟然露出一个笑容，对魏修道：“你我二人之间，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