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上有超能力的存在,在听到名字的瞬间,春晓就会消失在原地。
灵魂出窍的春晓好歹没能倒下,她不敢回头,低声开口道:“谁?”
会是谁?人在惊慌之中只会处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春晓便是如此,她根本没有记起身后那人的声音,又或者她害怕是熟悉的声音。
“是我。”那人轻咳一声,似乎也发现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现会吓到人,当即道:“我是扶柳。”
扶柳?
春晓听后依旧不敢转身,声音是可以造假的,万一魏修这次想出别的招数,或者说别的游戏,和她再玩一次她逃他追的游戏。
扶柳见春晓一动不动,心中叹息,又咳了两声:“是我。”她边走边说话,等站到春晓面前,才将手中火折子点亮。
真的是扶柳,春晓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等她露出笑容,扶柳已经支撑不住倒地。
春晓顾不得自己,将人抱在怀中:“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相遇的欢喜还没结束,春晓的心突然慌了起来。
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身受重伤的扶柳反倒不当回事,她轻声道:“春晓,我怕是活不成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活不成?”是谁做的?谁伤害了你?春晓有无数问题,却没有开口。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都好好的。”白日的欢喜,夜晚的紧张,听到扶柳的这句话,春晓再也坚持不住,多种情绪交织,身体忍不住颤抖,她明明撑不住扶柳的身体,偏偏她还在安慰扶柳:“可以的,你信我,可以的。”
“你坚持一下。”
“就一下,我们一定能找到大夫,你一定会好好的。”
扶柳想要摇头,却怎么都动不了,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这个结局,早在她离开汴京的时候就有所预料,如今不过是等待注定的命运。
现在还能遇到春晓,扶柳已觉得老天待她不薄。
扶柳伸出手想要安慰鼓励春晓,她知道春晓又一次出来一定很不容易,她想说不要因为她耽误时间,她这样的人死了才干净。
是了,既然是个死人,又何必浪费春晓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你别管我,你快走,快走。”扶柳的声音突然变得有刺耳,她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柔软的她也忍不住露出尖锐一面。她逃不过宿命,但春晓一定可以。
她一定要过得很好很好才行啊。
春晓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脑中甚至出现后悔的念头。
如果她没有从魏修身边离开,这一切是不是会有别的可能?春晓只觉得手中黏腻,那是扶柳的血,这个认知让她手指忍不住颤抖。她看不清楚扶柳身上究竟有什么伤,但她自己是肯定无法救扶柳,魏修知道黄李在哪,黄李一定可以救的!
扶柳想要劝春晓不要做无用功,可看着春晓忙碌,她仿佛又感受到一些力量,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强撑着精神,看到春晓从角落处翻出船夫藏起来的船。
春晓带走了船,留了百两银子。
将扶柳搬上船,春晓没有停下,努力划船,努力找着方向的春晓听到扶柳在说话。
“我们上一次划船,还是很久以前。”
春晓想着来时的路,慢慢往那边滑去,她回答道:“没事的,我们接下来每天都会划船,我记得你最喜欢看夕阳。”
侧躺着的扶柳看着忙碌的春晓背后是一轮圆月,她笑道:“对呀。”
“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扶柳道。
她之前突然消失,春晓应该知道她去了汴京,可她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受了这样重的伤,春晓不好奇吗?
春晓当然想知道原因,她想要为扶柳报仇,但这不是最关键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扶柳的命!
不过人清醒也是一件好事,春晓甩了甩胳膊道:“你说,我在听。”
“魏修将娶杨家女,而张伯啸也要娶郡主。”扶柳说着便笑了起来,几乎笑断了气。
春晓一愣,当即道:“怎么可能,张伯啸绝不是这样的人。”那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如何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
扶柳擦去不知何时出现的眼泪道:“他是君子,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可这世上人并非都是君子,就连那位高高在上的官家都不是。
汴京,张钧将扶柳安置在府上,只说等张伯啸回来后两人再谈,除此之外,张钧也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
可那天,扶柳等到的是被人送回来的张伯啸,他和一个女子在马车上衣衫不整。
无需张钧和扶柳开口,丫鬟先哭道:“张大人耍流氓,这般对我们郡主。”
扶柳听后差点倒退一步,郡主,是他的未婚妻吗?
事实上扶柳一动不动,看着马车上那人面色通红,已经是半昏迷模样,嘴里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扶柳凑上前去,终于听清张伯啸在说什么。
“扶柳。”他不是用官话在说,是扶柳教她的家乡话,扶柳都忘了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却还会那样说话,这样的话她只和张伯啸说过。
张伯啸很少在外人面前这样喊她,所以张钧都不知道,可扶柳知道。
等到扶柳安置好张伯啸后,一旁的郡主终于冷静下来,说出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官家设宴,英王作陪,御赐美酒,佳人相伴……云馨郡主说得那样婉转,扶柳已然听的听得清清楚楚。
云馨不必再多说些什么,扶柳自会消失。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可事情已经发生,难道要她一个弱女子承担吗?
本想说她不介意扶柳的云馨却没有开口,她和张伯啸之间,哪里轮得到她说不介意。
张伯啸喜欢扶柳,为此愿意违背圣命,扶柳又何尝会辜负他。
在前程和性命面前,事关张伯啸,扶柳肯定会让步。
宫中美酒迷醉人心,张伯啸苦苦坚持,只留有最后一分清醒,当触碰到温凉的肌肤之时,他下意识躲避,哪怕知道是扶柳。
“不,不行。”身上欲火燃烧,张伯啸不愿轻薄扶柳半分,他对她有爱有尊重,他不愿意委屈。
扶柳却不想看到他难受,主动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