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先生幽幽叹了口气,盯着那姑娘,道:“苓苓,真委屈你了,美得如花朵一般的女孩,却跟父亲遭罪,为了躲避我们,连煤厂里的炭堆也钻过了。看看你哟,又黑又脏的,成什么样啦?”说话声音温柔动听,只是有些嗲声嗲气,娘娘腔的感觉,连同他的外貌风格一起看,更容易让人起鸡皮疙瘩。
苓苓怒道:“还不是给你们害的?你们杀我妈妈,害死了爷爷奶奶,我好恨你们。”苓苓父亲瞧见玫瑰先生和魔兰夫人,早已气得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拎起面馆门旁的一壶开水,向玫瑰先生扔了过去。玫瑰先生恍如不闻,看都不看,右手仍拈着那朵玫瑰,自管自地嗅着,忽尔左掌一扬,一股柔劲激发出去,竟将那开水壶凝滞在了空中,五指齐弹两下,开水壶的底部被连续打穿了十个洞孔,水从孔内流出。
使柔劲停物于空中,指法隔空伤人,这两点杨诣穹自衬也可办到,但若像玫瑰先生这样出指打孔悄无动静,一点声音都听不见,那却需要一定的偏门练法,而且此等阴柔手法,没有长时间的积累修炼、功力基础,绝不能练成。由此可见,这对男女虽样子疯疯癫癫、狐媚妖娆,但并非等闲之辈,乃武功高手,不能小觑,否则易中杀机。
玫瑰先生弹穿水壶底孔后,一掌推出,那开水壶猛地飞将过去,砸中了苓苓父亲的额头,闷哼一声,仰天跌倒。杨、关想要救护,却因速度太快,出其不意,已来不及。
苓苓惊叫:“爸爸,爸爸,你醒醒!”过去摇晃父亲身子,却一时摇不醒,抽泣起来。
魔兰夫人笑道:“苓苓,别伤心啦,真叫人心疼,只要你交出那块牌子,我们不会再继续难为你们。”苓苓怒道:“硬来不成,现在又说软的了,别说我不知道什么泻龙牌,就算知道,也不会给你们。你们杀了我妈妈、爷爷和奶奶,伤天害理,无恶不作,不会有好报应的!”玫瑰先生嗲声嗲气地道:“唉,苓苓呀,像我这么美貌英俊,又心地善良的男子,真算世间少有,我想帮助你,可我师妹不一定允许呢。你别看我师妹样子温柔美丽,端庄秀淑,其实她可是脾气火大的哦,你也知道了,在你村子家里的时候,正是因为你们不肯交出泻龙牌,她这才给你和你爸灌服了化魂水。你再不听话,化魂水的毒性一天比一天厉害,到得最后,连肠子都化没了,看你怎么办。”这人称魔兰夫人为“师妹”,可见他俩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并非夫妻两口。
苓苓刚才见到父亲因受不了“化魂水”毒性而在这街上滚地求死,可见这毒水多么可怖厉害,父亲服毒比自己早了两天,率先发作,自己肯定不过多久亦会这样,她究竟是女孩子,害怕流泪起来,颤声哭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的泻龙牌是什么啊,咱家只是个普通农村户,经济条件又穷,我没上过学,泻龙牌三个字怎么写我都不知道……要是知道,凡事好商量,用不着一言不合就杀我家人呐……呜呜呜……”
魔兰夫人道:“我们亲眼见到你爸爸村市卖烧饼时,手中一直把玩着那块刻着龙纹案的菱形小铁牌,不是泻龙牌是什么?回家后,难道没跟你们说吗?”她越说越厉声,大有逼问之意,脸色却仍是一如既往的微笑,两个酒窝同样也在。
苓苓道:“我……我不知道……爸爸没跟我们说过。”说这话时,有些神思不属,像是微微走神。
玫瑰先生幽幽地道:“唉,苓苓呀,像我这么美丽潇洒的帅男子,可真不忍心看你死在我师妹手下,劝你还是老实说了吧,不然今天你和你爸爸之间,又要死一个了。强行夺取,却又何必呢?”
杨诣穹心下恶心:“你虽然脸长得还可以,但不至于自夸自赞,动不动挂在嘴上吧?看起来该三十多岁了,还有点阴阳怪气的。”
魔兰夫人突然“咦”了一声,脸有诧异之色,道:“师哥,你看,苓苓她爸的化魂水之毒,貌似已经解了不少。”玫瑰先生点头道:“我早注意到了。”魔兰夫人道:“会是谁做的呢?”虽出口询问,目光还是向杨、关二人看去了。
杨诣穹哈哈一笑,道:“我解的。”
魔兰夫人嘻嘻笑道:“小帅哥,为什么要闹,这样不好玩呢。”杨诣穹道:“不算闹,我这是在帮别人忙,真正在闹的,是你们两个才对。这农家父女是普通老百姓,身为武林中人,为什么杀害无辜?”他学着魔兰夫人的神情,语气越说越厉声,表情却是微笑。玫瑰先生笑道:“拜托,小伙子,像我这样英俊好看的帅哥,怎会想无端造孽?杀人的是我师妹,迫问他们一家的是我师妹,对那父女下毒水的还是我师妹,跟我半点关系没有啊,只是凑个热闹,和她同行同往而已。”杨诣穹森然道:“你既知她错,又是他师兄,何不管管你师妹?殊不知万事不离天,万罪不逃法,伤天害理,自有正义制裁。你们如没杀人,我或许会对你们好点,可你们不但杀人,还追着人家不放,企图进一步迫害,好,今天都别想活着离开这街口一步了。”
魔兰夫人捂嘴咯咯娇笑,道:“师兄,这小帅哥在说疯话。”玫瑰先生叹道:“唉,想不到像我这样玉树临风的帅男人,今天却被一个小伙子讨厌了,真是让我不舒服,不光如此,他还想对我们动手……”杨诣穹指着苓苓道:“这位姑娘身上的化魂水之毒还没解,虽有法子救她,但我不想搞,识相点的话,你们现在赶紧给她服下解药,免得待会儿缺手断腿,受那皮肉之苦。”魔兰夫人冷笑道:“好啊,我听小帅哥的话,会给她服药的,到底是解药还是别的药,我自己可能也不知道了呢。”玫瑰先生道:“小伙子,身为一名俊男子,我劝你一句,我师妹……”
关居钰颇感烦躁,突然喝道:“你能不能别再自恋了?还嫌不够肉麻吗?从刚才开始,我鸡皮疙瘩一直起着,只差没掉地上了。”他有意震慑魔兰夫人和玫瑰先生,说话时运起内力,声音极是雄浑,震得整个街口方圆数十米全是回音。
可魔兰夫人、玫瑰先生却是面不改色,毫无波动。便在此时,站在魔兰夫人肩头上的那只鹰忽尔鸣叫了一声,叫声很大,又甚诡异,如深山老林里的树鬼,悬崖谷底的冤魂。苓苓吓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满脸惊怖。一只普普通通的鹰,竟能发出偌大鸣叫,实是匪夷所思,不知这是什么怪物,定睛一看,却仍是没发现它到底有何不对,与常鹰外貌无异。
魔兰夫人笑道:“神鹏看不过去了,要替我们出头呢。”玫瑰先生哈哈一笑,道:“那就让它试试。”
魔兰夫人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道:“两位小伙子,我和师兄武艺水平有限,你们怎么训斥,我们也不会反口顶嘴,但千万不要得罪了这只神鹏,此兽获之不易,神力非凡,水火不惧,刀剑不畏,要是能胜了它,我们自然知难而退。”
杨诣穹兀自左右打量着那只叫“神鹏”的鹰,见它一双冷峻目光始终直愣愣的和自己对视,正思索之际,魔兰夫人吹出口哨,那神鹏昂首嘎叫一声,飞向上空,接着俯冲下来,目标竟是自己。他此刻尚未将这只鹰放在眼里,只简单运起内劲,向上空一指,意在吓退逼开它。哪知神鹏还未降落地面,灵巧的一个转身,躲开气劲,便张开两翅猛然扇动。杨诣穹但觉一阵强烈剧风甫及自身,轻松将自己吹得退后近十步,撞翻了面馆门口的一张木桌,只能气沉丹田,强行稳定下盘,皱眉心想:“我倒大意了!这确实不是普通的鹰,要小心了。”持起格斗势,两掌平举,右手“摘星势”旨在截御神鹏,左手“罩心势”意在保护自己,防备玫瑰先生、魔兰夫人趁隙突施偷袭。这两下简单的小动作,表面平平无奇,其实暗藏玄机。攻守兼备,是他以往与人过招时惯用的应付方法。
关居钰见杨诣穹被神鹏一个振翅扇得撞翻桌子,骇然称奇,心道:“我今天倒要会会这只怪鸟。”纵身一跃,伸出手掌,一把抓住了神鹏的脖颈,可刚一接触,神鹏忽地爪脚撩出,在他腕上狠狠抓下了三道血痕,继而右翅一拍,拍中了关居钰的身躯。关居钰全身一震,只觉它这漫不在乎的一拍,力道大得出奇,似有千斤力量,饶是他内功深厚,竟也稳持不住,从上空堕将下来,无功而落。
杨诣穹欺身相护,与他并排面对,低声道:“这鹰力气很大。”关居钰道:“嗯。”
神鹏又不断扇动双翅,片刻间扇了二三十下,到得最后,竟有数股小龙卷和飓风形成,吹得这街道上土烟飞扬,屋子窗户不住摇晃,有遮天敝云之势,端的十分厉害。苓苓面临此况,只得先带父暂离,躲进了面馆里。杨诣穹较真起来,喝道:“扁毛畜生,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双掌拨圆,沿身体中线拍合平划,一股围墙般的无形之气阻住了神鹏扇来的剧风。
魔兰夫人和玫瑰先生脸色一变,互看一眼,暗暗钦服,普通人若被神鹏一翅神力扇及,绝对会顿时飞出去五六十米外,摔得性命不保。想不到这个年轻小子却如此厉害,能单以自己的纯功力,硬生生与神鹏的扇风相拼不下?
杨诣穹道:“钰兄,我挡住了风,快上。”关居钰应了一声,绕过两方劲风,运起“束阳缚阴掌”的掌力,凝聚于右掌之中,一步一步,缓缓逼向神鹏。神鹏似通灵意,明白若被关居钰的掌力击中,一定没命,自己虽神通力大,毕竟是鸟类动物,躯体素质有限。知道杨诣穹的气墙旨在防御,并无攻己之意,于是不再扇他,跃进一步,呼的一声,一翅拍歪了关居钰凝聚手间的掌力,继而两翅齐出,夹击他的前身和后背。关居钰心想:“这鹰一翅力量近千斤之强,两翅岂不两千斤?我可吃不消。”但自己身体已被神鹏双翅包围,已来不及躲闪,只能赌一把,当下把心一横,运起全身内力,咬紧牙关,奋力防御。
神鹏的两只翅膀刚拍中关居钰身体时,喙口一张,嘎叫一声,浑身羽毛震颤,像是遭遇了什么克星变故,急忙后跃,凝视关居钰良久,不敢再上,仿佛对他有害怕之意,连魔兰夫人和玫瑰先生都不再理会,盘旋飞向天空,离开不见了。它飞翔既快且劲,霎时间内,便已超出了各人视线之外。
这一情况,不光杨诣穹搔头不解,魔兰夫人与玫瑰先生也大是疑惑,这只神鸟明明仗着一身神力,完胜人类,大占上风,却何以突然鸣金收兵,弃友逃阵?其它人的眼光尽往关居钰瞧去,均想莫非此人衣内穿了什么古怪宝甲,恰好有驱散克制神鹏之效,故幸而胜之?
此间真相道理,只有关居钰一人晓得,他暗想:“原来这神鹏,怕疲重元归法。”
玫瑰先生哈哈一笑,道:“敢情两位是身怀绝技不败露的英雄好汉,本帅哥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杨诣穹哼了一声,道:“还有什么门道,都使出来好了。”玫瑰先生摇头道:“我师妹事先说过了,两位既能经得住神鹏的本事,本该知难而退,只是楚苓苓姑娘她家人手中有一块铁牌子,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其获之。”关居钰道:“泻龙牌对吧,那是什么?”魔兰夫人道:“私密,不能告诉你们哦。”说完抛了个媚眼。关居钰不被她美貌所惑,皱起眉头,哼了一声。
杨诣穹笑道:“你们要是不说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我不但叫你俩取不到,人也别想走了,给我留在这里,哪儿都不准去。”魔兰夫人媚眼一瞪,道:“咿呀,这不是欺负人吗?过分。”玫瑰先生幽幽地道:“想不到我玫瑰先生风流潇洒,英气勃勃,气宇轩昂,此时此刻却被一个无礼小子刁蛮,太失面子了。”
杨诣穹道:“我瞧你俩不是好东西,虽不知那泻龙牌是什么物事,但想你们要得到它,只怕又会继续干坏事,须容不得。”
关居钰点头道:“说得对,你们不是好人,今天我俩就要为武林除害。”
四人正欲动手,忽听得一个老人打哈欠的声音从旁侧传来,循声一看,却见是个身形高瘦的六十来岁老者,于不远处靠墙而睡,披头散发,长须干叉,衣衫破烂,跟乞丐相似,但眼睛有神,五官俊雅,面目容光焕发,气质仙奇,令人敬仰钦近。这老者嘿嘿一笑,瞧了一眼四人,继而跟没事人一样,身子侧向另边,背对他们,睡起觉来。
四人一怔,适才恶斗神鹏之时,这老者还不在那里,此刻却突然出现,神色间还对四人对峙之局面视若无睹,只怕八成别有身份。但刻下管不得那么多琐事,双方各有各的目的,自顾自地面对敌人起来。
杨诣穹道:“我先出手为敬,看招。”斜刺里滑步突进,右掌向玫瑰先生横拍而去,这一掌说阴非阴,说阳非阳,威力也不见得有何强大,关居钰一见,不禁奇怪,这不像他以往武功的风格。杨诣穹却神情坚定,掌力不回守地拍打过去。玫瑰先生虽瞧出他这一掌没甚力道,可还是不敢怠慢,毕竟此人能凭一己之力,招架住神鹏的扇风,自己自然万万比不上,防止有什么招数间的诡计。但见玫瑰先生右手空拈,随即手腕一抖,向天空一撒,遽然有许多玫瑰花瓣卷成一条紫线,戳向杨诣穹的掌心。花瓣卷得笔直如剑,甚是华丽,却又悄无声息。
杨诣穹笑道:“这魔术变得可以,但我不太想看,散了吧!瞧瞧我的。”手掌一晃,一掌幻化成了两掌,跟着幻出四掌、八掌,到得有八道掌影时,反手一招,已将玫瑰花瓣尽数拨散,群瓣飘在半空,陆陆续续的缓落地面。玫瑰先生每出一招,总有些许或红或紫的玫瑰瓣撒于空中,虽不知是什么手法,但这整个景象,姹紫嫣红,瓣飘舞荡,仿佛已将这街口的战斗,衬成了美妙的表演舞台。二人招不停息,只片刻之间,杨诣穹三十二道掌影都幻化了出来,威力随着掌影的增多而加强。玫瑰先生恍然,尖声道:“这是如来千叶手!怪不得这么好的武功,原来是少林派高徒弟子。”只因杨诣穹初入门径,如来千叶手最多只能打出三十二道掌影,若真要练至“千手千掌”之境,非得多下苦功,艰修多年不可。
即便如此,玫瑰先生亦已渐渐招架不住,杨诣穹内功极其精湛,持久度很好,左手三十二掌,右手三十二掌,神色自若,毫无疲累之象,只打得玫瑰先生回守自保了二十多个回合,依旧不能还手。玫瑰先生呀的一声叱叫,使出一招指法来,右手小指向杨诣穹鼻下人中部位拂去,左手中指点去的却是他的小腹。杨诣穹见他指法奇怪,同时又闻到一股奇怪的幽香,心肺说不出的舒服,暗叫不妙:“香气恐怕有毒,不能嗅闻。”回掌拍打自己胸口,逆行真气,嘴巴一张,将吸入肺内的气体尽数从口中呼了出来,呼完气后,用起恩师教过自己的“太极挪劲式”拳法,将玫瑰先生的指力拨挪向他自身。玫瑰先生不得不回指收劲,舞蹈般的动作转了个身,起脚踢向杨诣穹膝盖。杨诣穹嘿的一声,引风袭神功施出,嗤的一声,气流迸发。玫瑰先生只觉脚背剧痛,骨骼近乎碎裂,忍不住一声大叫。
杨诣穹趁他脚伤,注意力松散,呼的一声,一掌拍出,正中他的脸颊,这一掌乃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大力金刚掌”,劲道大得超乎寻常,打石石粉碎,打铁铁留印,何况血肉之躯?直拍得玫瑰先生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踉踉跄跄的欲将跌倒。一张帅气的脸庞被击出了一个红红的掌印,火辣辣的好不疼痛。
玫瑰先生戟指尖声怒道:“死鬼,你……你居然打我的脸。”
那边关居钰正搏斗于魔兰夫人。魔兰夫人内功心法走的是纯阳一路,与师兄的阴柔内力及外家招数截然相反,一味霸道,不取一点巧。袍裙一扬,右脚蹬向关居钰下盘,关居钰以拳接脚,一招猴勾拳迎击她的脚心。魔兰夫人不等蹬脚这一招使老,突然改了方向,踢向关居钰头颅。关居钰依旧用猴勾拳反拿她小腿,抓住之后,准备对付这种杀人妖妇,运起“疲重元归法”吸其内力,作以惩罚,却见魔兰夫人又以另一只脚向自己胸口袭来。她狐媚漂亮,头插兰花,身穿薄袍,飞身转体踢脚,动作说不出的优美,可脚上力道无比强大,风声闷呼而响,实不像一个女人会踢出来的力量。关居钰一惊,只好以“束阳缚阴掌”硬接,一掌发出,当场将她震得飞了出去,“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魔兰夫人鲤鱼打挺,重新对立,臀部微翘,两腿弯曲,左臂伸直,右手托腮,抛着媚眼,煞是可爱迷人。关居钰知道她姿势摆得越是风骚好看,功力凝聚得越是蓄势待发,劲力骇人,不敢走神,扎稳马步,左拳握于腰间,偷运光明六合拳力,右掌伸出,示以武礼,意在吸引注意。
果然魔兰夫人双掌一压,呼的一声,一股强风从她裙底涌出,身子借此腾空飞跃,双掌不停拨圆而击,一道道小旋风向关居钰推击而去,隔空激发,沿斜弧轨迹,攻速奇快。这功夫甚是精妙厉害,若不是刚才神鹏在这里动翅扇风过,空中土灰烟冒腾,关居钰很可能会看不见这些旋风攻来的轨迹。此刻轻而易举的瞧见,那些小风如绞割机般旋向自己,当即身法灵移,所幸没有被一道小旋风击中。复躲避了二十道,附近地面、屋墙上,留下了不少像被刀片刮过一样的痕迹,可见小旋风之精悍厉害,连硬物也能伤之。
关居钰心念一动,使出束阳缚阴掌的“欲擒不纵”,将魔兰夫人续攻过来的九道小旋风尽数吸附在右掌心中,左掌通过丹田之气,凝聚自身功力,加在右掌心之上,大喝一声,往魔兰夫人疾推而去。这一掌威力极大,面积奇扩,魔兰夫人身在半空,无法继续上升,又来不及落地躲闪,顿时狠狠中掌,如蝴蝶折翼般摔落在地。
魔兰夫人和玫瑰先生败了后,突见他俩拢靠在一起,口中不知在念叨什么咒语,纵身一跃,跃的同时,一大堆兰花、玫瑰出现飞出,数量多得惊人,洒落周围,挡住了杨、关的视线。杨、关怕他们又使妖法,或出手偷袭,抱元守一,立个门户,作戒备防御势,凝神注目,等到花朵尽数落地,视线清晰后,却见他二人越过屋墙远去了。
杨诣穹叹了口气,皱眉道:“给他们逃了。”关居钰道:“没事,下次碰到,再取性命。”
刚一说完,没过多久,忽听面馆门口有人“哎哟”、“哎哟”出声叫唤,杨、关大愕,因为那正是玫瑰先生与魔兰夫人二人的声音,他们明明越过屋墙,遁逃而走了,怎么还又分身,或瞬间移动,回到了面馆这儿?
只见魔兰夫人、玫瑰先生二人满脸恼恨之色,并排面对着那高瘦老者,瞪视着他。那老者笑道:“真是不老实,光天化日之下,戏法变来变去、骗来骗去的,好一招‘乱花迷人眼’,哈哈哈。”
原来玫瑰、魔兰二人打不过杨诣穹和关居钰,便又变使了一诡计手法,刚才撒花遮人视线之时,在花幕后面吹出两个特殊气球,仿成人形,衣服亦是与自己相同的颜色,把它们抛向屋墙后,引开杨、关的注意,二人本尊却偷偷潜进面馆里,企图掳走楚苓苓姑娘和她父亲而走,不被所知。这阴谋却被那位靠墙睡觉的高瘦老人识破制止了。楚苓苓和父亲这时已被那老者护在身后,并无危险。
魔兰夫人柔声柔气地道:“老不死的,你是谁?为什么多管闲事。”玫瑰先生道:“有事好说嘛,咱俩可没得罪您呀。”那老者笑道:“我知道你们没得罪我,可我是个老顽童,最喜欢跟别人玩了,你们变戏法,我就破戏法。哈哈哈,一男一女,头顶插花,脸部化妆,穿粉袍子,好玩好玩。女的这样也罢了,还算好看点,男的亦如此,却成何体统?孩子。”玫瑰先生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身为天下第一美男子,身穿靓袍,化妆戴花,方能更显我的美丽呀……”他此时已受围于人,还自说自话,夸赞自己的相貌。
杨诣穹、关居钰相对失笑,想不到世间有这等自恋之人。一个大男人,注重形象倒无可厚非,如此爱惜妖娆,视脸如命,为了突出自己容颜,不惜身穿艳袍,化妆插花,这也能容忍,可傲恋到这等接近心理变态的地步,却是内在问题,极为少见。思考这一角度,再重新去看他样貌,实不知玫瑰先生他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妖。
那老者眼现鄙夷之色,摆了个苦脸,摇了摇头,冷冷地道:“北海葬花岛岛主董灼贤先生,虽乃一方枭雄人物,但也算是位沉着应世的武家,却没想到门下弟子这副古怪德行,令人不解。”说这句话时,含胸拔背,中气已起,明明是个市井老儿,却忽尔显出一副仙风道骨之姿。
魔兰、玫瑰吃了一惊,想不到这老头竟一口道出自己师门的名字。魔兰夫人媚眼睁大,道:“你……你怎知道我们是……”那老者道:“御风神鹏这只神鸟,乃葬花岛主董先生的朋友。葬花岛派的武功最讲究刚柔并济,老夫年轻时也曾上过葬花岛,和董岛主打过几场架,了解他的武学门路,且擅于迷花之术,扰人视线。老夫虽然岁数大了,眼拙,但根据你俩的武功门道,推断出你们是哪家哪派的这点能力,倒还是有的。”说完嘿嘿一笑。
杨诣穹冷然道:“原来那只鹰是别人的宠物,借给这两人的,我正奇怪呢,这对花男花女,武功水平虽还说得过去,但要讲有能降服它的本事,只怕有待考虑。”关居钰仰头看看天空,以及周围,尽管神鹏目前不知已飞向何处,但去而复返也不是不可能,想起它的速度与神力,不禁暗服警惧,喃喃道:“真对得起‘御风神鹏’这个响亮名字,一开始咱都以为这是一只普通的老鹰。我那阿鬼兄弟虽说亦有灵性,但远不及这鹰的神速及大力,且不为同一种类,无可同日而语。”
那老者笑道:“御风神鹏不是董岛主的宠物,该算朋友才是,凭他那点道行,保不齐还不配与神鹏相交,说能降服它,更是大言谬论。”
杨诣穹听这老者言语间蔑视魔兰、玫瑰的师父,料想他二人应会气愤反口才是,哪知他俩却是一言不发,神情暗示默认,不由得心中一凛,问道:“这只鹰到底什么来历,怎么这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