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微微一笑,道:“《逍遥游》,读过否?”
杨诣穹微笑道:“晚辈高中上学时候,学过这篇课文,读过。”
关居钰若有所思,《逍遥游》中的语句逐渐浮现脑海,脱口而诵:“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那老者微微一笑,指了一下魔兰、玫瑰,道:“想知道神鹏的事,看着这两个,别让他们走,我便说给你们听听。数百年前,概于清顺治年间,紫禁城皇宫内有位官士,某天出宫进访民街,路过一口僻巷,听见巷内课堂的朗朗读书声,伫立良久,才慢慢步行而去。他听到的那课堂朗朗读书语句,正是《逍遥游》的整篇。他非常羡慕大鹏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飞翔之力,又崇敬‘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之逍遥,‘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之境界。他心向往之,往北而行,想去那北海看看。他如愿以偿,坐马车多日,终于到得北海……”
说到这里,杨诣穹插口道:“咱中国古籍里所记载的‘北海’,乃是如今俄罗斯的贝加尔湖。它自古归我中国所有,直到二三百年前,清朝签订《尼布楚条约》,才终将它划走了。”关居钰点头道:“这故事发生时尚是顺治年间,条约还没签订,其时仍归我国拥有。”
杨诣穹啧啧几声,指着玫瑰、魔兰道:“奇怪,这两人的师父,门派之岛,驻于北海,难道是俄罗斯外国人,不是中国人?”
魔兰夫人骂道:“你师父才是外国人。”
那老者微笑道:“老实说,葬花岛的确归属俄罗斯所有,但董灼贤岛主是咱中国老百姓的血缘,只是改了个国籍而已。历代岛主,以及他的弟子们,也都是一般情况。”杨、关齐道:“原来是这样。”
那老者续道:“那位皇宫官士到达北海,走近湖畔,望着整个北海之景,当真感触万千,又幻想着鲲化为鹏,鹏击水而飞的奇象,更加心下神往。他忍不住登高眺望,站在一处小高峰上,居高临下地凝望湖水。只因他太喜欢,太钦爱鲲鹏与北海,如此看了三天三夜,期间不吃不喝,不歇不寝,仍没有离开。到得第四天晚上,他实在是疲倦饥饿了,加上擅离职守,已是不该,朝中还有不少文件,等着自己去处理,于是举步欲离,准备连夜回紫禁城。没走多远,进入一片密林,因摸黑行走不便,他燃木为亮,却不小心在林子里烧着了一窟蛇窝,蛇窝中有许多条小蛇在睡觉,全被烧死,要救也来不及了。那官士大叫‘天哪’,忙跪下磕头请罪,他一贯迷信,相信鬼神之说,传闻补天女娲大神便是人头蛇身,烧死了神子,自己定然阳消阴盛,命不久矣。所以头磕在草泥地上,嘭嘭而响,十分有力。
“他再怎么磕,也还是躲避不了正主的算账,那条蛇爸爸恰巧是那一带密林的霸王者,是巨蛇。那官士连声道歉,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转身拼命而逃,却哪有蛇爸爸游得快?仅瞬息之间,就被蛇爸爸一下子缠绕裹住了身体,张开大口,便要吃了下去。忽听得天空上有一声奇异清脆的鸣叫,一头大鹰俯翔下来,两只脚爪箕张,‘嗖’的一声,顿时将那蛇爸爸给斩首了,巨体软垂垂的掉落在了地上,救下了他。那大鹰昂首鸣叫一声,喙口连啄,将那蛇爸爸的尸体啄成数截,生吃了它的蛇胆。这大鹰个头不小,有那官士的两个身高有余,展开翅膀也足以轻松将他包住……”
关居钰道:“哦?这般高大的鸟类,算是稀有物种了。”魔兰夫人淡淡地道:“清朝人又瘦又矮,比他高大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玫瑰先生道:“师妹呀,这可有点不对哦,究竟是咱国家历史的一个朝代,不能不礼貌的出言数落祖先。”魔兰夫人嘟了嘟嘴,道:“本来就是嘛,那清官确实长得很矮,师父也跟我们提过不是吗?”
“接下来之事更是叫人不可思议,那大鹰眼光中对那官士很是喜欢,右翅一撬,将他负在背上,振翅一飞,带他翱翔于整个北海湖面之上。那官士只觉这大鹰每扇翅一下,便是负自己冲前数十丈,实有冯虚御风、驾鹤西去,翔出三界之外的仙感,心中欢喜已极,只想:‘这一定是鹏!这大鹰一定是鹏!它此刻正背着我飞于北海之上。’等到飞完整个北海,一夜也过去了,天空渐渐蒙亮。那大鹰听得懂人话,通晓灵意,并且对那官士甚是温顺,将自己视作他的宠物,背负他一道回了北平的紫禁城。
“这官士得了这只神鸟,如投机好友相交恨晚,自此再无朝心,辞官告老归田了,和家人整天与其相伴,早晚朝夕,不离不弃。可直到有一天,这大鹰不知什么缘故,忽在一天半夜之间,恶性大发,长声鸣叫,振翅翱翔,连续几周之内,四处猎杀海岸码头船家,喙、爪所到之处,无不开膛破肚,分尸肢解。”
杨诣穹和关居钰惊问:“这怎么了?”
魔兰夫人嘻嘻一笑,道:“孩子不见啦。”
那老者道:“那大鹰是雌鹰,认识那官士、负他飞翔北海的那一晚前,早已有了孕事,住在那官士家后,不久便诞生了一只幼崽鹰,可有一天却突然不知下落,估计是被人偷走了。它大怒发狂,连续几周飞出去杀害码头船家,是因为它调查清楚,偷走自己孩子的嫌犯,乃一名渔夫。这渔夫平日里一直嫉妒那官士得到自己这只神鸟,欲求不得,就暗地里偷了自己的孩子,想把它抚养长大,将来同样以图炫耀。但又记不清此人脸长什么样子,心念幼子,大急之下,便要杀光附近一带所有船夫,然后再找孩子。它身躯庞大,如鹏展开一双遮天蔽日的翅膀而飞翔,神鸟登时化作了魔鸟……”
杨诣穹暗暗摇头:“这大鹰妈妈真是急性子,若是冷静下来,慢慢寻找,凭它和那官士一家的聪明才智,找到线索未尝不能。可二话不说动爪啄喙,寻子杀人,太过鲁莽暴力,太欠考虑了。”
“它行动疾速,屠杀北平一带船家,时间长达三周,最后集众人之力,布下天罗地网,终将它庞大的身躯捕捉住了。因为它残杀了上百条人命,实是罪容不得,当地政府下令将其处死了。那大鹰临死之前,眼睛怔怔地望着那官士,满是求肯之意,希望他找回自己的孩子,抚养它长大,对待它像对待自己一样,则死也瞑目……”
杨、关听到这里,眼眶一湿,心下莫名一阵酸楚难过。
“偷走鹰幼崽的船家因受不了整天整夜,良心深处的谴责,一日终将幼鹰还给了那官士。那官士大怒,接过幼鹰后,一脚踢开了他,劈头盖脸,好一顿痛打痛骂。那船家害死了一头神鸟,心中难受惜憾不已,泰然而受,半点不敢顶嘴还手,最后垂头丧气地去了。那官士想遵循大鹰临死前的要求,抚养它孩子长大成人,谁知幼鹰亦通灵性,它稍微长大几岁,知道是世间坏人害死了自己的妈妈,谁的话都不听,自行飞回了北海,不再见任何人的面。”
关居钰听他不再说话,就此松口,问道:“后来呢?那幼鹰怎么样了?”杨诣穹见那老者神情微笑,往天空上看了看,登时明白,心中肃然,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幼鹰,正是……刚才和我们交过手的那只。”关居钰一凛,道:“啊,是神鹏!”那老者道:“不错。”杨诣穹震撼道:“一只普通老鹰形貌的鸟,谁能知道,竟已活有几百年的寿命了……”
玫瑰先生道:“我们葬花岛的祖师爷爷,曾花过七年时间研制出一颗‘万圣丹’,吃了能够延年益寿,增强武学功力。若干年前,祖师爷爷开祭坛拜神叩天,准备服丹,不料遭到那北海之鸟从天而降、夺去盗食,反倒让它变得力大无穷、长命百岁了,唉。”幽幽的声音叹息一声,温柔之余带了点怨忿之情。杨诣穹、关居钰忍不住偷笑,常言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可那一代的葬花岛主当日却被一只鸟给磨闹了,害得数年辛苦炼丹心血毁于一旦,此事倒也算相得益彰。
魔兰夫人笑道:“不过也有了一定副作用,嘿嘿……这‘万圣丹’本是对人体发挥很大益处的,被鸟类动物吃了,却能使之身体骨骼长不大或变形,否则这几百年过来,和它妈妈一般庞大的身体,不是不可能呢。只怪它自作自受。”
说到这里,南面屋墙方向传来了一阵“嘤呜”、“哟呜”的鸣叫声,诡异骇人,正是神鹏的声音。众人心中一凛,循声瞧去,见神鹏旋空而飞,由远而近,降落至众人面前,落地后神情倨傲,抖了抖翅膀,昂首挺胸的立在地上,对众人不屑一顾。只见它的两只脚爪下抓着一根烂木头,以其撑地,不一会儿,但听“啪啦、啪啦”之声连响,那烂木头被它抓碎成了数节,里面露出了一块黑色菱形龙纹铁牌,白昼之下,乌光闪闪,有种镇宅辟邪之气。
魔兰夫人与玫瑰先生“咦”了一声,喜道:“泻龙牌?泻龙牌!”
楚苓苓和父亲互看一眼,脸现惊异之色,喃喃道:“怎么会?我明明把这牌子……”
杨、关悄悄打量了一阵,都觉得那不过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黑铁质牌子而已,却不知有何用处,使得魔兰、玫瑰不惜出手杀人,违背道德也要获取。杨、关本想趁此时机将铁牌抢夺过来,唯恐神鹏神力又发,虽可保得性命,但委实麻烦之极,不妨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魔兰夫人刚才言语间嘲讽过神鹏的身躯大小,这时她见到泻龙牌被夺得,高高兴兴地扑了过去,想和神鹏亲热亲热,哪知刚一靠近,神鹏突然向她一声怒鸣,右翅一展,猛然将她打了回去,摔倒地面,好不疼痛。魔兰夫人起身后睁着一双大眼,望着神鹏,见它那双冷峻鹰眼撇向一边,不和自己对视,与平素的友好态度大异,心头一怔之下,已然明白,柔声道:“神鹏爷爷、神鹏公公、神鹏前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以后再不胡言乱语了。”神鹏脾气傲强,一旦情绪生气,是铁定要和惹事之人刚上的,不论魔兰夫人如何撒娇道歉,只要她一靠近自己,总对她一顿翅拍,甚至连爪子都动将起来。
魔兰夫人大是尴尬,却又一时没有办法让它消气。
神鹏头微微一侧,示意玫瑰先生,要他和自己一起走,玫瑰先生应声照做,一人一鹰,施展轻功、盘旋飞翔,飘然而去。离去之前,神鹏猛力挥翅,一股大风向各人迎面吹来,众人只好凝起功力,扎稳马步,与风力相抗,等到强风退去,神鹏和玫瑰先生早已不见踪影,却将魔兰夫人丢在了当地不管。
杨诣穹笑道:“叫你乱说话啊,连神鹏都生你气了,带师兄走不带你走。”魔兰夫人一肚子闷气正没地方发作,听得杨诣穹在一旁出言讥讽,不怒反笑,腻声道:“那我跟你走好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像神鹏那样大耳括子打我就行了。”杨诣穹皱眉笑道:“本来还不想打,你这么一说,顿时很想打你了。”关居钰道:“我也想打,算我一个。”魔兰夫人笑道:“好意思打女人么?你们两个。”杨诣穹怫然道:“坏女人是可以打的,何况还是一个杀人女魔头呢。”魔兰夫人向楚苓苓父女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杀都杀了,又不能活转,打杀我又有什么用?”
楚父大声道:“杀了你,可以为我老婆、老父老母报仇,你个妖妇!”气愤异常,牙关咬得格格响,想要冲过去,挥拳便打。楚苓苓与父亲是一般想法,骂了两句,和父亲刚要奔去,却被那老者拦臂劝下:“不要冲动。”
杨诣穹不再说话,欲取魔兰夫人的性命,“引风袭神功”发出,向她半边脑袋砍去。魔兰夫人身子灵巧一飘,躲过了气劲,她心想这几人看不惯自己杀人,自己偏偏把楚苓苓和她爸也杀了给他们看看,于是往斜侧方位一闪,窜过那老者的高瘦身躯,两掌直向楚家父女探去。楚父毫无畏惧,见杀亲仇人扑到自己跟前,正好出手打她,一拳抡去,攻击她的面门。楚父是农村汉子,虽力气很大,毕竟半点不会武功,不懂得格斗技巧,魔兰夫人轻而易举拿住了他父女的脉门,刚准备一把拉出,突然有一手掌伸来,画了个圆圈,将自己两臂劲力尽皆拨化,以“借力打力”之术,反击自身,腾腾腾的倒退六步。
魔兰夫人见出手救人的又是那高瘦老者,不禁疑惑起疑,大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知道我们的武路,知道我葬花岛师门的名字,又知道神鹏的来历,到底乃武林中的哪一位前辈?”她本来一直说话轻柔,这时却低沉严肃起来。那老者笑道:“我只是一个爱打架爱玩闹的糟老头而已,什么前辈后辈的。刚才我对你们说的那些事,全是听别人说的,跟我自己可无关啊。”魔兰夫人道:“你听别人说,自己再说,不还是有关吗?你听谁说的?”那老者道:“我说的。”魔兰夫人一怔,道:“你不是听别人说的么?”那老者道:“对啊。”魔兰夫人道:“那又怎么你说的了?”那老者道:“没错啊。”魔兰夫人冷冷地道:“这不是自相矛盾吗?”那老者笑道:“有何矛盾之处,还请指教?”魔兰夫人冷笑道:“我看你果真年纪大,老年痴呆了,‘别人’和‘我’都分不清吗?再不然忘性大,刚说过的话便忘了。”
那老者哈哈大笑,缓缓地道:“万物之中,没有名字的尚还存在,‘你’和‘我’,‘天’与‘地’,‘别人’跟‘自己’,都不过是一个名称罢了,内在本质却分离不掉‘道’。你是道,他是道,我也可以是道。”
关居钰心中一震,走近几步,缓缓地道:“老前辈,你说的话,很……很对。”
忽听杨诣穹喝道:“哪里走?”五指张开,径向魔兰夫人抓来。魔兰夫人听那老者突然啰嗦起道家语句,好不耐烦,觉得这老头九成是疯人说疯话,旁边两个小伙子功夫也很好,微一沉吟,觉得走为上策最妙,轻功无声无息的施展开来,结果却遭杨诣穹喝拦住,他五指上的力道劲急异常,直往自己左臂抓来。无奈之下,只能右掌回保,迎击他的指力,不料杨诣穹的指上力量委实大得寻常,将自己的掌力硬生生给抓散,余势不衰,捏住了自己的右腕,跟着另一只手腕也给他捏住。杨诣穹运起“大力金刚指”指力,将魔兰夫人的两个手腕关节尽数捏断了,筋碎骨折,无法再续,这双手怕是永久废了。
杨诣穹冷冷地道:“这就是身为武林之士,乱杀老百姓的下场。”
楚家父女大是痛快,上前对她一顿拳打脚踢,魔兰夫人手骨已废,反抗不得,只能任由凌辱,无法还手,片刻间便被打得遍体鳞伤。楚父余怒未息,拾起一张板凳,对准其脑袋,想要将她砸死,为死去的家人报仇。关居钰于心不忍,伸手架开板凳,劝了几句,叫他们冷静一点,反正她一双手断了,就算杀了她,楚家亲人也还是回不来了。
便在此时,有个白衫男子缓缓步行而近,来到街口,似是过路人,斜眼瞧见这里的变故,只微微一瞥,神情漫不在乎,直到看见关居钰时,才目光一动,于是转身走到面馆门口当地。他昂头挺胸,毫不驼背,白色长衫随晨风飘动,一副贵公子之气。
关居钰“咦”了一声,道:“白……白鲤龙王,裴思忤?”
那白衫男子正是裴思忤,他微笑道:“关居钰少侠,有段时间没见了。曲叶琦小姐,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关居钰知道这白鲤龙王裴思忤,乃澹台无冢最小的徒弟,据邓太延回忆,此人武功不亚于黑翅蝠蔡鏖,犹有胜之,但说要胜过自己,绝无可能。裴思忤为人一向精明,这时他走将过来,神情微笑,一副悠哉自然的模样,既不怕自己的内力,也不惧杨诣穹的武功,心下起疑,莫非其它兄弟,黄旌耀、蔡鏖、魏法潼他们也到了,众人一起,他这才有恃无恐?当下出声喝道:“何必躲着,都出来吧!”
裴思忤猜到了他的想法,温言道:“关居钰少侠,你心里所想,确是不错的,只是我不久前刚和黄五哥、蔡三哥、魏四哥相聚过,今日才分别,因此你不用多虑,他们并不在附近,早就走远了。”
杨诣穹喝道:“澹台无冢在哪里?快说!”原来他在涂中神山寺上,和曲叶琦一起叙旧时,听过澹台无冢七徒之名,关居钰现下报出了白鲤龙王四字,立时情绪激动,想问裴思忤澹台无冢的下落,出师门之气。
裴思忤道:“不知少侠你是?”杨诣穹道:“我叫杨诣穹。”裴思忤身子一颤,问道:“你是杨诣穹?”杨诣穹道:“不错。”裴思忤本来微现惊恐之色,随即又变得缓和,笑道:“原来是胡忘潭少侠之师弟,慕容思江姑娘之爱侣,慕容山枫前辈之高徒,久仰,久仰。”杨诣穹奇道:“你为何这般了解我?胡忘潭跟你们说的么?”
裴思忤不答,微笑道:“杨少侠,你是否想见见慕容思江姑娘?”
杨诣穹一愕,问道:“怎么,你见过她,知道她在哪儿?”
裴思忤点头道:“不错,我确实知道。这位姑娘当真是多灾多难,却又每次都化险为夷,为人所救。”杨诣穹颇为关心,仔细一想,思江涉世不深,遇到危险不能自救也属正常,听裴思忤的口气,目前性命似乎无碍,心下稍宽,客气说道:“裴龙王,之江荒山一事,你曾帮助过叶琦二人,我本就对你有感谢之意,若你再告知慕容思江下落,杨诣穹更不敢或忘。”裴思忤笑道:“不管怎么说,你师兄总跟我们有些交情,理当告知,我已说了,你的那位慕容姑娘屡遭灾难,却次次化险为夷,刻下并无生命危险,只是暂时落于人手而已,这次想必也定能得脱魔爪,不必太过担心。”杨诣穹心中一惊:“思江落入魔手?”问道:“她被抓了?被谁抓了?”裴思忤道:“联贤教。”
杨、关齐道:“联贤教?”
裴思忤道:“是的。杨诣穹少侠,因为你是慕容山枫的徒弟,学会了《神鬼大离合》的神功,联贤教徒一经查证,知道了你这一号人物,对这门神功也有了艳羡之意,于是逮着慕容思江姑娘,以她作为要挟,欲逼迫你交出《神鬼大离合》秘本,若没有秘本,由你默写出来再交。现在散布国内的联贤教徒,都在积极寻找你的下落。”杨诣穹总觉事情有点不对劲,问道:“思江好端端的,怎么会落入联贤教的手里?他们又如何知道我师门,以及《神鬼大离合》之事?”话刚出口,猛然想起,两年前侵入悟龙谷的武帮邪派蛊雕门,门主鸩波旬便提过,《神鬼大离合》的事,是当年一位在教里与之交情要好的朋友,告诉他的下落,以及在谁的手中。蛊雕门尚且得讯于联贤教,联贤教自己知晓,当然不足为怪。如此一来,对思江受擒之事,已信了七八,开始忐忑不安,担忧起来。
裴思忤道:“那我可都不知道了,信不信在你。最近听说联贤教有率众攻打武当派的想法行动,所以还算有点踪迹可寻,大可不必像无头苍蝇白搭般的乱找。”关居钰道:“什么,他们要攻打武当派?”裴思忤点头道:“是教主曹武怜世出的主意,应该是看中了那里的地皮。”
杨诣穹回头一望,发现那老者已经不见,问关居钰道:“那位前辈呢?”关居钰道:“走了。”杨诣穹道:“走了?临走前说过什么话没有?”关居钰道:“我刚才跟他说了我们本要去武当山的意思,他满脸微笑地说今后有缘,定能再见,便悄悄离开了。”杨诣穹沉吟不语。
(注:“御风神鹏”这种鸟,由作者想象杜撰而成,现实中并无与之巧合对应的生物。世上同样也没有哪种鸟类动物,翅力可达千斤之强,此事纯粹乃作者夸大其谈,不必当真。神鹏之母,大鹰的体形体重,甚于人类体格,这却并非不可能,新世纪晚期,广阔的潘帕斯草原之上,便曾生活着一种名为“阿根廷巨鹰”的大鸟,此鸟早已灭绝,是目前人类已知的第二大飞禽,它们非常庞大,站立身高超过2米,双翼展开的长度为5.8至7米,最长能够达到14米,犹似一架小型飞机,体重约70公斤,最重可以达到150千克,正是因为体形庞大,每次飞翔和降落都能算是叫它头疼的事。本小说中,“神鹏”这一角色,虽与常鹰外貌无异,但寿命极长,力量甚大,且叫声颇诡,这些均可被读者视为特殊神兽的奇妙特点。尽管武侠小说不比玄幻故事,较接近实际,但若能为故事情节添加一些美丽元素,似乎也未尝不可。
至于“北海”,亦有多项说法,比如别名“珠城”,壮族自治区地级市的地名;中国古典神话小说中的地名;大西洋东北部的边缘海等等。本小说中的“北海”,乃俄罗斯东西伯利亚南部的“贝加尔湖”,形成于约2500万年前,印度板块和欧亚板块相互碰撞后的强烈地震,是世界第一深湖、亚欧大陆最大的淡水湖。此湖自西汉时期起,始终归我们华夏所有,直至清前期,《尼布楚条约》的签订,控制政权者才从此变为沙俄。它自古至今,名称多有,如“北海”、“于巳尼大水”、“小海”、“白哈尔湖”等等,其处也算是一世界瑰宝、自然景观,并且为一泊极其珍贵的淡水湖,敬可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