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术,各有归宗。武人自打接触武艺开始,便开始逐渐形成属于自己的风格、项目,以及趁手武器,有人热爱剑法,就可能穷其一生,花费精力去钻研剑术之道。有人喜欢刀法,会日渐一日,寻师访友,勤学苦练,誓要练成一身好刀技。有人崇佩棍棒,那也自然不耻下问,努力学习,不得窥上乘棍法,绝不罢休。当然亦有人不倚器械,专修空手拳掌功夫,却仍能出类拔萃,成为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
恤心宫主娥峰圣母,武学境界登峰造极,于各项武艺均有所涉猎,且炉火纯青,其中有一门剑法,叫做“崛谕廿剑”(注:廿读nian第四声,“二十”的意思,本称崛谕二十剑,旨在去繁就简,故为“崛谕廿剑“。),被谓为娥峰圣母剑法中的最高绝诣,宫中弟子几乎每位都听说过此剑法,知道这是圣母毕生所会的诸多剑术之首,但因圣母常年不大动武艺,此剑法到底有何厉害之处,招式是刚是柔,所运内功属阳属阴,便谁也见识不到了。
易器演武会那天,如约举行,其时虽然很多位阁主、部长在外省带领弟子巡游,但到下一届演武会后,会和上一班轮流参加,众女无一异议,是以谁也不怨缺。昔年张疤尘上峰谒见娥峰圣母,便是恰好赶上了人流易换、整宫弟子聚集之时,且顾全岳玉皇的面子,众女这才参会。
恤心宫后山的那片绿色草原,算属牧区地域,但见它一望无际,广阔之极,弟子姑娘们,包括段煦龙,全皆参加,每人换上了蒙古族的服装,绸带长袍,戴帽系裙,颜色鲜艳,红、黄、蓝交错,极具浓郁的北方草原风格。又不知是从何处借来了许多上等好马,数百名姑娘们为一轮,交替纵马奔驰,个个笑靥如花,喜形于色,煞是热闹开心。段煦龙不会骑马,听苗芸悦讲述了窍门后,已轻松学会,初次赛马上阵,第一回合便拿到了冠军,第二回合比试骑马射箭,依然夺冠。苗芸悦甚是满意崇拜,待他下马后,于人群中朝他嫣然一笑。宫中弟子们中也有很多花季少女,钦慕段煦龙驰马时的英姿,赛马胜利后,纷纷笑嘻嘻地搬马奶酒,抬烤全羊去敬他喂他,段煦龙来者不拒,微笑接受,差点没给他撑死。
到得晚间,许多人于火光前欢声歌唱,跳舞助兴。结束之后,圣母在一片森林外朗声说了番话,姑娘们齐声喜呼,涌进森林,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兵器。原来每届的易器演武会,新武器都会在当日之前制做好,然后再喊一些人手,将它们全部搬入那片大草原森林的树枝之间,到了演武会夜晚,趁着天黑,众女借助月光,进林寻觅,遇着哪件武器合适中意的,大可取了就走。但姑娘们没在里面和同门姐妹追逐打闹,嬉戏玩耍个够的话,是决计不出林的,因此取武器次要,开心才是主要。
取完兵器后,已是午夜十二点出头。此会既叫“演武”,怎能不耍武增兴?直花了数个小时,许多得意弟子站出,在人群围圈中心,表演自己所会的得意功夫。各类剑法、枪法、鞭法、拳掌套路舞得甚是华丽,叫在场众人看得赏心悦目。各阁各部的大师姐们基本都已出过场,苗芸悦、李鸢桐、代无悔等也皆一展了身手。演武正当结束之时,突听人群中又有姑娘大声道:“煦龙师哥在哪儿?叫他也出来露两手啊!”她一喊,另有许多人一齐轰然喜叫:“煦龙师哥!”“煦龙出来。”“煦龙师哥剑法好厉害的。”“他不出来耍几招真是可惜了。”片刻之间,成百上千人都在喊他的名字。
段煦龙盛情难却,足下施展轻功,但跨步不大,缓缓飘然下场,站在了人群中心,举起手掌,朗声道:“众位师姐妹安静,我在这儿。”众女喝了一阵彩,才渐渐止歇。段煦龙道:“难得这么多师姐师妹有机会聚在一块儿,开开心心地参加今届的易器演武会,煦龙首先给诸位师姐妹祈个福了,希望大家以后武艺越练越强,令江湖邪徒闻风丧胆,并且领袖群伦,咱共同努力,使我等成为辉映千古的武林第一派!”众女举拳过顶,齐声称是。
段煦龙微笑道:“在下于外功招式上风格守旧,只专注剑法,不如诸位师姐师妹在拳掌,以及各家器械方面上均有造诣。大家既不介意煦龙出丑,我若还避场不出,不免辜负了诸位一番推意。”
众女道:“武功贵在精,不在多,你没准比我们还好。”“不管怎样,你耍几套剑法给我们瞧瞧就是。”“你明明深得圣母剑法的真传,握在手中不发,岂不扫兴?”“龙弟,把你所会的都亮出来。”还有些年纪较小的姑娘叫道:“龙象辟邪剑!我要看龙象辟邪剑!哥哥你玩给我们看呀。”
蓦地里空中有一物飞出,有人喝道:“接剑。”段煦龙反应及时,伸手接住,低目一看,认得这把是鸾凤阁弟子所用的佩剑,料想正乃此阁中人所借,他向飞来之处躬身致谢,继而举掌过顶,意示众女肃静,待得人群安静了,便朗声道:“如此,献丑了。”缓缓拔出剑鞘,猛力一掷,将它插向地下,没入十几厘米深,微微摇晃。
只见段煦龙行个剑礼,忽尔剑锋往左侧一撩,又向上一指,继而转身手腕抖动,长剑连刺,招式连绵不绝。众女见他姿态灵动,根据剑招,认得是鸾凤阁的“喙风剑法”,不禁脱口欢呼。
忽又见段煦龙的“喙风剑法”使在中途,改变为灵风阁的“柳叶九叠曳”,剑柄画圈,表面上软绵绵的,如柳枝随风摇曳,实际劲力非凡,但听“呼”的一声,段煦龙长剑转动,八剑连刺后,第九剑改刺为砍,疾斜突击,以剑风砍熄了地上一团火堆,余力不衰,星星火点兀自在半空中闪烁而落。段煦龙嘿的一声,“狂风剑法”使将开来,剑影晃动,顿时将那些火点削得一点儿不剩,足见速度之快,劲力之准。
接着,“七雨剑法”、“封喉剑”、“白帝斩蛇势”、“流花落水剑”、“太白剑法”,“鹰击长空”、“鱼龙潜跃”、“落月摇情”、“徘徊月楼”……侃侃而施,愈加得心应手。以最快速度使完了六十多门剑法后,转头向远处的圣母使个眼色,圣母微微点头,意示允许,当即嘴角一笑,手腕转处,一招“象力罚天”划出,半空中一道剑气斜斜飞舞,刚好和天上的月亮成了同一个角度,颇具华彩。众女大喜,叫道:“这剑法我们不认得,定是龙象辟邪剑了!”
段煦龙大声道:“让你们看个够。”没作停留,很快将龙象辟邪剑九九八十一式堪堪使完,一会儿剑气纵横,刚烈精妙,一会儿身形灵动,龙飞凤舞,直至最后一招“龙象共焚”,段煦龙将长剑指向上空,内力一运,火剑燃起,劈砍刺削,呼呼声响。黑夜之中,他那剑上红光仿佛照亮了半边天空。只听段煦龙大喝一声,自右而左水平刮砍,剑上燃火遽然与剑气融合,“嗖”的一声,无形力量离剑而出,呈弧形轨迹割向周边,原本用来照亮的火堆群,尽数熄灭,顷刻间,整个草原场景一片黑暗。
他那烧毁兵器的缺弊,此刻已经找出毛病,完全修正,乃将爆炸之力尽量远离自身,才不会遭到反伤波及,更无瑕疵失误,“龙象共焚”近乎完美。
众女本来对“龙象辟邪剑”喝彩连天,可这下却都变得一怔,喊道:“哎哟,没光啦。”“煦龙师哥玩过头了。”“悠着点。”“姐姐,我看不见了。”“没事,一会儿再想办法亮起来。”
便在这时,段煦龙在黑暗中一声长啸,喝道:“众姐妹不要慌张,原地保持不动,我是故意的,因为好戏在后头。”刚一说完,长剑翻转,挺身刺出,隐约发出一下“嘶嘤”之声,但见那剑锋上芒光流动,犹如青色的火炬,不住舞动,甚是奇幻。
众女喜叫:“剑芒,剑芒!”“好厉害。”“这不是龙象辟邪剑。”“啊,我知道了,崛谕廿剑!”“不错,定是崛谕廿剑,圣母传给了煦龙。”
段煦龙所使的正是娥峰圣母所授,恤心宫祖辈代代嫡传的至高剑法,“崛谕廿剑”。他舞得片刻,忽地剑头笔直向斜处方位一点,地上原本熄灭了的其中一团火堆,“呼”的一下,重新燃起,跟着脚下轻功移动,足不触地,宛似冯虚御风之飞行,同时剑锋挥斩不停,不到一分钟,便将适才扇灭了的诸多火堆尽数燃回了个透彻。这一情景,当真令在场众人个个张大了口,难以相信。
刚才那招“龙象共焚”,剑火与剑气融合,猛力送出,将在场火堆尽数砍灭,若非运驭起一股巧妙之极的劲力,毫厘不爽,绝不能为。稍微出点差错,就会有两三处、五六处,甚至更多的火堆熄灭不掉,未免美中不足。以热力灭熄火焰,已是难得,可灭后的焰火重新燃起,这却又是另一种奇特手法。
常人用打火机点燃纸张,再以旁物强行将其扑灭,如果不复以打火机打起,便难以让它重燃。段煦龙施展“崛谕廿剑”功夫,完成了这一杰作,倒也并非会什么法术。魔术师表演“无火自燃”的节目时,青天白日之下,可偷偷以凸透镜汇聚太阳光,达到所要的结果;还有一种方法,乃事先在纸上涂抹白磷一类化学物质,白磷燃点低,摩擦或缓慢氧化而产生的能量,均可使其局部温度达到足够燃烧的地步。
那“崛谕廿剑”剑法奥妙绝伦,欲阴则阴,欲阳则阳,段煦龙内力鼓动,使招时剑芒闪动,赐予了一股更大、更热的力量,飒然挥斩,火堆刚熄,星星火点尚在那些柴木上亮闪,以此作为引子,竟真的能做到火熄重燃这一点。此举虽类似魔术,但若不是真正的武学高手,功法神妙的话,断难做到。
段煦龙笑道:“煦龙初窥门径,贻笑大方。这门神剑功夫注重实战,我只能略显色彩,更多招式不必多演。”说完作了个四方揖,持起剑鞘,将长剑插入,抛回了鸾凤阁人群那里,有人伸手接住。段煦龙定睛一看,原来借剑之人不是鸾凤阁弟子,而是阁主吴矜矜,忙对她躬身示谢。吴矜矜站起身来,向他点头微笑。全场欢声雷动,大赞特赞。
由于当晚易器演武会玩的太开心,终究挺累,众弟子回宫住处后,一觉睡得香极。
不知已过了多少时日,这一天,段煦龙仍如往常,坚持早睡早起,今早信步而行,来到梦霄部的门口,弟子们恭然引进,段煦龙附和一笑,缓缓进入梦霄部。那梦霄部的住处是一片环形山脉,地理位置在别尘峰中的最高山顶,气象磅礴,云峰雾绕,环径上山,如登仙界南天门,恤心宫主受境渲染,若有所思,就以“梦霄”二字,称呼此部。
来到梦霄部峰顶,看见了十几栋旧楼瓦房,想是以往部主黄蔻和弟子们居住之地了。黄蔻目前不在恤心宫,他也并不打扰余下弟子们,只静静站在一道悬崖边,俯视着别尘峰那一望无际的风景。
段煦龙思潮起伏,望着对面山谷间的密林,轻轻地道:“琦龙岛石壁前辈,你在天之灵,能不能听见我的说话?龙象辟邪剑,我已得窥精要,曾经不明白的地方,此刻全然豁达开朗,拨云见日了。你的朋友娥峰圣母前辈,自始至终,一直悉心照顾我,教会了我很多事情和上乘武艺。不知你会不会代我高兴?”言一说毕,心头一阵怅感。
突听身后有个少女声音道:“是段煦龙大哥在这儿吗?”
段煦龙“嗯”了一声,转头看去,原来是潘灀,联贤教火坛坛主潘不空的孙女。但见她眼目间兀自瞎盲,缠着绷带,双手慢慢晃招,摸索方向。她的衣服、头发、妆容已打扮得很是干净靓丽,足见圣母平日对她照顾之周,昔年想必也是个大好的姑娘女郎,此刻什么都好,唯独那双眼睛没了。
段煦龙叹了口气,怕她失足跌下悬崖,快步走近,扶住了她,道:“是我。”潘灀微笑道:“我眼睛看不见了,易器演武会那天,离今日也有些时候,但我耳朵听得见,你的说话声音,我是记得的。”段煦龙扶正她后,与她迎面而立,说道:“眼睛是人多么重要的东西,看不见,一定很难受痛苦吧?”潘灀道:“本来一心想死,但现在却觉得很幸福,因为恤心宫里全是好人,我很喜欢你们。”段煦龙道:“只管把这儿当作你的家就是,别再回联贤教了。”潘灀摇头道:“我不回联贤教,火坛的叔叔伯伯们平素对我挺好,但爷爷已死,现在肯定成了一盘散沙,我回去再没意义。你们不要赶我走,因为你们赶我走了,我不知该去哪,我怕又遇到澹台家的人……他们抓住我时,没少……没少欺负我……”说着绷带眼目处一湿,显然盲眼流泪。
段煦龙道:“别说傻话,我们怎么会赶你走?你住在宫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谁要是欺负你,告诉段大哥,段大哥帮你教训他。”潘灀破涕为笑,道:“谢谢你。”
说到这里,又有一人缓缓走近,正是圣母,她过来扶住了潘灀,道:“不是叫你在房歇着吗,怎么来了这里?万一不小心摔下悬崖咋办?”潘灀微笑道:“我听到了段大哥的声音,想过来跟他说说话的。”段煦龙抱拳道:“参见圣母。”
圣母点了点头,叹道:“这小丫头的眼睛当初被澹台无冢活生生地灼瞎,恤心宫虽良药多品,医术有方,还是不能治好的了。她这一生算是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了。”段煦龙道:“如不是被人所害,也不会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哼了一声,续道:“煦龙现在颇有自信,虽然没有把握完胜,但说败给那家伙,绝无可能。”圣母道:“你目前的剑法水平,我挺放心,‘龙象辟邪剑’和我宫嫡传的‘崛谕廿剑’都已得窥上乘,但对付武林坏蛋,不能光靠武艺,该动脑子的时候,还是得动一动。”段煦龙道:“嗯,煦龙知道。”
圣母道:“先别忙着对澹台无冢心心念念,现在给你另一个任务,务必完成。”段煦龙道:“圣母请说。”圣母道:“最近几日,武当有难,曹武怜世派出他联贤教的八卦八门,想要攻占武当山,垣隆道士势孤力单,你要带人去帮助他们才是。”段煦龙眉头微皱,道:“联贤教要打武当派了?”圣母道:“没有曹武怜世亲自出征的消息,老婆子怕他另有阴谋,已招呼了宫下姑娘打听消息,倘若真的出事不对劲,那我只好亲自去找老曹干干架了。你去帮助武当,我这边则去盯着曹武怜世的动静。”段煦龙道:“是。那我和芸悦即刻带寒水阁弟子们过去,这么多天以来,芸悦悉心辅导,她们阁弟子武功委实精进了不少,算是一众良师。”
圣母道:“武当是江湖上有名有望的大派,其它武林人士得知八卦八门攻打之事,定会出手相助。届时至少有数百人参阵,你不可傲然大意,要懂得和别派人士和睦相处,心志联合,方能同仇敌忾,寒水阁两百多名姑娘不够,恰巧桐儿此时有事下峰了……你把灵风阁的三百多名弟子也一并带去吧。不许伤亡惨重,给我将八卦八门打得滚回去,听见没有!”段煦龙心头一热,勇气大振,大声道:“听见了!”
刚一说完,转头一看,突然瞧到潘灀低下头去,鼓着嘴,表情黯然,顿时醒悟:“我和芸悦带人帮助武当,抵挡八卦八门,定会打伤魔教中人,联贤教是她长大的地方,心里多少有点难过。”轻声道:“潘妹子,你……”
潘灀隔了半晌,道:“我无话可说,你只管去做便是。段大哥,我们联贤教的八卦剑阵不容小觑,你在对战时,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可能送命。”段煦龙不听她关心自己之语,道:“你不会难过吗?我等正派众人,与之战斗时,他们定有伤亡的。”潘灀缓缓叹道:“战争总是不对的。很多年以前,曹教主的思想便与旁人不同,觉得世人污秽,仙地脏恶,他想占领武当,并非为了他自己,而是想要打造更好的世界。因为只有杀完人,攻尽地,才能将污浊之人赶走,新的纯洁生命繁衍生息。”段煦龙疑惑道:“还有这种诡怪想法的人?”
圣母在旁听见,冷笑道:“如果不这样,他就不叫曹武怜世了。”
潘灀又道:“但我相信曹教主是错的,他不该憎世,因为世间好人很多。八卦八门一向和我们五坛意见不和,私下里也打过不少架。现下五坛衰弱,水坛坛主姚爷爷和我爷爷已经逝世;雷坛坛主黄乱夺伯伯也被段大哥你杀了;风坛坛主程爷伯太过愚忠,武功虽强,却无心计远虑;土坛坛主倪叔叔最得曹教主欢心,但终究势力薄弱,此后和其它四坛,再也不好与八卦八门争论暗斗,只能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了。”
段煦龙心想:“原来如此,五坛衰弱,八卦八门却日渐昌盛,他们一向和你们五坛作对,所以我和芸悦带人去抵挡,你也不怎么难过,最多只是想起了去世的爷爷,才令你黯然难受。”
潘灀道:“只有将八卦八门打败了,才能减弱曹教主的党羽势力,唉,但愿他终有一日会醒悟,别再继续做错事……”顿了顿,续道:“段大哥,我在联贤教里时,偷听过八卦剑阵的变化规律,我这就说给你听,好让你作战有利。”段煦龙心下犹豫:“小丫头在教里偷听而来的秘密,取之相当于决战作弊,该应承吗?”望了望圣母。
圣母明白他心中所想,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维护武林安全的战事,况且这小丫头懂的仅乃阵法变化规律,而非破阵之法,如同去了解敌人的武学家数,并不算作弊。听吧。”
段煦龙沉吟片刻,觉得有理,点头道:“潘妹子,有劳。”潘灀嘻嘻一笑,当下将八卦剑阵的组成武功、行阵规律逐步分析,极有耐心地说给段煦龙听了。只是此番了解知晓的,是剑阵中的武功变化,如何破解阵法,却仍毫无头绪。段煦龙凝神思索,敲了敲脑壳,皱眉道:“名为‘八卦’剑阵,但似乎与阴阳八卦没多少关系,极有风险,着实难破。”潘灀道:“确有危险,我只能帮到这,其它靠你们自己了。”段煦龙点了点头,转移目光,看向远处,努力苦思,怎样才能破解这诡异剑阵的法门。
隔了半晌,圣母微笑道:“傻小子,还没想到吗?”
段煦龙怔道:“没……没有。圣母您肯定想到了吧。”圣母冷笑道:“小小剑阵,糊弄三岁孩子的玩意儿,如何想不到?”段煦龙道:“请赐指教?”圣母道:“你自己先再想想。”段煦龙皱眉思索,脑子里尽在想象着剑阵中的那些“十字绞杀”、“螺旋易位”、“四灵返扑”等种种凶猛攻路,威力强大,欲要以弱胜强、以寡敌众,何能为之?终究苦笑摇头,道:“煦龙愚鲁,圣母莫怪。”
圣母道:“老曹倒也了得,能于这些糊弄小儿的阵法之中别出心裁,可是想难倒我,却等到下辈子吧。”潘灀插口笑道:“圣母婆婆,曹教主创定出这套八卦剑阵时,已是十年以前了。您同样寿长十岁,自是视这阵法为老古董了。”她细腻腻的声音侃侃而说,映衬着她的盲眼表情,说不出的柔弱娇稚。
圣母道:“不管它老了十年还是怎么,总之这阵法委实微不足道。段煦龙,我将破解之法口授于你,给我用心记忆。”段煦龙大喜,经过圣母的悉心讲解之后,果然茅塞顿开,方法纷纷印入脑海,心想:“圣母真是奇才。”欣然道:“明白了,说干就干,我这便去了。”
正要告退,却听圣母道:“慢走。”解下了背后包袱,递给段煦龙一件长长的,黑布包裹的物事,“打开来看。”段煦龙依言解开黑布,见是一把鞘柄华丽,刻纹古兽的宝剑,心中一喜,将剑身拔出,白昼照耀之下,锋刃亮光闪闪,脱口叫道:“好剑。”
圣母道:“这把阅狼剑,是世间少有的神兵,削铁如泥,锋锐坚利,从此归你所有,须得好生保管使用。”段煦龙笑道:“多谢圣母赐送煦龙礼物。”圣母道:“去吧。”
段煦龙携了阅狼剑,行坡快跑,下了梦霄部,在寒水阁找到了苗芸悦,说了前后事情。苗芸悦当即召集全阁弟子,领队而行,又以圣母之令,聚合了灵风阁群弟子,鼓舞人心之后,几百人分成数批,迅速下峰,径往荆楚武当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