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别出声!”白岩压低了声音,看着这动静,来的应该是个大家伙。
烟尘在白岩布好的陷井处停止,一只浑身灰色毛发兔子的腿被捕兽夹牢牢夹住,只能绝望的等待噩运的到来。
一只野猪猛地扑了上来,尖利的獠牙咬断了野兔的脖子。
它就那么的大快朵颐起来。
白珑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从小到大家里连杀鸡都不让她杀,一点都不像是个村里长大的孩子。
此时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顿时惊呼出声。
白岩暗道不好,野猪的领地意识很强,这一下多半要遭。
果然,还在大快朵颐的野猪扭过大猪头,鲜血顺着黑色的毛发一点一点的流下来,显得极为狰狞可怖。
【咚!】地一声闷响,小白珑所在的树剧烈摇晃起来。
这棵树满打满算直径不过十几厘米,是周遭最好爬的几棵树之一,此时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看小树就要被撞断,白岩咬咬牙,【扑通】一声跳下树来。
【嘭!】土枪打在野猪的身体上,激起这畜生一声痛叫。
野猪瞪着发红的双眼,嚎叫着向白岩奔来。
“来呀笨猪!”白岩紧了紧手里的土枪,发现全是汗水。
野猪的冲击速度很快,白岩只能借着一棵棵树的掩护绕行。
可人类的体力终究还是比不上这畜生,白岩眼前已经有些发昏了。
逃不掉了!白岩咬牙转身,【嘭!嘭!嘭!】连续三枪在野猪身上炸开,只留下几个白点。
白岩苦笑一声,正准备闭目等死。
忽然,一阵猛烈的风刮过,白岩被这股风吹的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就连那只野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风给掀翻在地。
“大哥!”小白珑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白岩大惊失色:“小妹别过来!”
这野猪被突如其来的风猛刮了这么一下正要凶性大发,白珑这时过来无异于...
咦?
白岩呵斥的话还在嘴边,就见那野猪打了个滚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
就像是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大哥...”小白珑被这一吓,浑身的寒意都去了大半,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白岩奔来,“你怎么样?”
“没事,”白岩看着眼前吓得快哭出来的小妹,无奈的揉揉她的头,“你大哥福大命大,只是没给你把野猪打死。”
“噗嗤,”白珑破涕为笑,“大哥你净吹牛!差点都没命了!”
“你没看到那头猪都被大哥的威风给吓跑了吗?”白岩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
“那么威风的好大哥,连个兔子都打不到!”
“咳咳...哥撞得不轻,你来扶一下...”
......
虽说猎人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可凡事总有例外。
那头野猪虽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跑了,可难保不会再回来,何况还带着白珑这个鬼灵精。
两人地上布置的捕兽夹收拾一下,被野猪啃了两口的兔子简单处理了一下就提着往猎人小屋赶去。
【这样姑且也不算是空着手回去的。】
白岩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回到小屋,两人都累的够呛,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和衣而眠。
【明天一定要把小妹送回去!】
白岩窝在睡袋里,看着床上白珑睡得没心没肺,心里这样想到。
.....
“我不回去!”第二天一大早,白珑听白岩说了他的计划,第一时间表达了反抗。
“小妹,听话!”白岩难得对这个妹妹严肃一回,“在山里大哥照顾不来你,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怎么向家里面交代!”
“昨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山里没什么好玩的,一不小心甚至可能把小命都丢了,你在这里会让大哥分心,明白吗?”
白珑嗫喏着嘴唇,看着自家大哥郑重其事的表情,委屈的点了点头。
“那你要给我带小兔子回来噢!”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往村子的方向下山而去。
从猎人小屋到村子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脚程。
白岩睡了一天后,昨天的伤就好了大半——事实上他除了撞在树上受了点外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
白珑抓着她大哥的手,一边走一边摇晃。
白岩被她缠的没办法:“好好好,大哥给你带兔子回来,还有山鸡和松鼠,好不好?”
“嗯嗯嗯!”白珑点头的样子倒像是个啃松子的松鼠。
白岩被她逗笑了,伸出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村口,说来也怪,往常这时候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候,村口小溪边洗衣服的大娘,上山打柴回来的小伙子们和村头吹牛的老爷们。
可今天村里静悄悄的,没有炊烟,没有劈柴的动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白岩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松开了小妹的手,他把背后的土枪挎在身前。
白珑并没有说什么,实际上她也察觉到了些不对劲。
两人加快了脚步朝村子深处走去。
“这一批一个都没有。”
“真是浪费时间!”
目所能及的地方站着两个人,身着一黑一白,可这背影白岩确信自己从没在村子里看到过,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被无限的放大。
“噢!”黑色衣服的人转过身来,诧异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这里还有两个!”
“都杀了吧!”白衣服道,“草窝里能出什么金凤凰!”
“你们是什么人!”白岩举起手中的枪,大喝道。
“别拿那玩具对着我。”
刚刚还在五十米开外的人,几个起落就到了白岩的脸前,白岩被吓得一哆嗦,挺起枪口就要开枪,可土枪却被来人一巴掌给抽成了零件!
【嗤】的一声。
很轻微的响声,可听在白珑的耳朵里却犹如天雷——那个一身黑色衣服的人一拳打穿了白岩的心脏。
白珑嘴唇哆嗦着,她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还有一个,快点解决,咱们还有任务!”白衣人显得很是不耐。
“知道了!”黑衣人把手从白岩的胸口抽出,舔了舔上面的血迹。
他一步一步地对着白珑走来,上一个杀的太快了,可谁让他不长脸色用枪对着自己。
他喜欢将死之人绝望痛苦的表情,喜欢在杀人之前先让对手精神崩溃。
“别怕,小妹妹!”他伸出滴着血的右手呈爪型,“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白珑似乎已经被吓傻了,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死不瞑目的哥哥。
一步...
一步...
越来越近,黑衣人想看到的绝望神情并没有出现,他失望的叹了口气,伸出手准备了结了这个村子的最后一个活人。
【滴答】。
清脆的声音,是眼泪落在地上的声音。
就是这个表情!
黑衣人狂喜,现在可以让她安心去死了!
此时沉雄的风声如丧钟响起,吹响了挽歌。
白珑豁然抬头,眼里尽是凛然杀意!
黑衣人正沉浸在猎杀的快感中,忽然感到身子一轻,腹部和胸前同时传来一阵凉意。
远处的白衣人正在等着,他知道同伴的癖好,因此并没有催促,只是心里祈祷这个变态能快一点。
正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他眼前万无一失的战局产生了变数。
黑衣人在电光火石间被几缕锋利至极的风斩成了三段。
“是...是御风者!”黑衣人用尽最后一口气喊了出来,“这小女孩是元素使!”
白衣人身上一阵发冷,他们两个都不过是组织中刚刚觉醒的源能者,虽然比最底层的乌鸦要强上一点,可也强的不多。
平时两人不过负责传播病毒,真正与源能者硬碰硬还从未遇到过
此时面对源能觉醒最强势的几种源能类型之一,他顿时心生怯意。
白珑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抬手几道风刃带着尖锐的啸声迎面而来。
躲是躲不过的,他咬咬牙举着拳头就迎了上来。
【嘭嘭嘭!】连续的闷响。
【我挡住了!】白衣人尽管手臂多处骨折,可毕竟还是活了下来,正准备逃跑时。
【唰!】一道风刃削掉了他的脑袋。
......
白珑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踉踉跄跄的走到白岩的尸体前,把哥哥抱在怀里。
白岩两眼瞪得滚圆,似乎还想让她快跑。
看着哥哥胸前的大洞,她擦了擦眼泪,急的用手去捂,可捂住了前面,鲜血却从后面流出来,流在母亲刚给她织好的新毛衣上。
对了,母亲!还有父亲!
白珑费力的把白岩背起来,向着他们的家走去,一步一个血色的脚印。
“爹...”白珑怯怯的在门口喊了声,可迟迟不敢进去,“娘...”
屋里没有半点动静,白咬了咬牙,推门而入。
父亲和母亲都早已没有了生机。
母亲身上前后扎了好几根棒针,父亲则一头撞死在灶台前。
两人都神情癫狂,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她麻木的把哥哥轻轻放下,然后缩起自己的身子躲进房间中最黑暗的角落里,用力的咬着自己的袖口,可嘴里还是发出了杜鹃泣血般的哀嚎...
不知过了多久,白珑幽幽醒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梦里有一只怪兽在追着自己。
为了挡住这只怪兽,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就连哥哥也死了。
而她只会一直流着泪往前跑。
梦醒了。
可现实是更大的噩梦。
小白珑抱起哥哥的尸体,费力的拖到村口。
接着是父亲、母亲、邻居李大伯、张婶...
脸上的血污被泪水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白珑把村民们一个一个的挪到村口,点燃了火把。
熊熊烈火在她的眼前燃烧,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热,反而觉得很是温暖。
【结束吧。】她心里这样想着,又往火堆更靠近了一步,【这样就会结束了吧。】
一个黑衣人从她身边浮现,带着几许复杂的情绪。
白珑转头看去,眼神中又浮现出杀气。
几道风刃划向来者却如泥牛入海般没有引起半点动静。
“我不是你的敌人。”这是白珑看到这个中年大叔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但我知道你的敌人是谁。”这是第二句。
“跟我走吧!”最后一句。
“好。”白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