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看向脚下,那是一层如同流水般的膜,它抬起脚向前走,便会带起轻轻的涟漪,同时有一个画面在它脑中闪过。
那是一个被人的欲念困住的金蟾,但画面仅一闪而过,它不能再看清究竟是怎样的景象。
林四处张望着,它的能力已经生效,也就是说,屠慕蚺就在这附近。但在这里行走简直像是一种折磨,每一步下去都会有陌生的画面与情感侵入骨髓与灵魂,令人极其不适。
但又不能不找,于是它只好抬脚四处溜达起来。这片空间对灵力的压制比较严重,林甚至差点失去嗅觉,好在它还能闻到点味道,当即按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画面出现在林的脑海里,甚至在它的身边具现化,被割肉祭海的神女,被污蔑火焚的巫师;
被推倒神像的谪仙,被贪婪索求的天使,莫名背上骂名的恶魔,如过街老鼠的神兽,在暗无天日的枯井下日复一日等待的亡魂,因使命而倾尽一切的骑士……
眼前是一幅又一幅如史诗般悲壮的画面,林似乎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从古至今的悲剧,那些悲伤向它呼啸着奔涌而来,不断质问着它,向它寻求答案。
灵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灵为什么要存在?
一声又一声,交错重叠,振聋发聩。
可林怎么会知道答案呢?它只是想回到王泰康身边,它根本不在乎这些。
可那些声音仍在继续,似乎只要得不到答案,就永远不会停止。
“灵的存在是世界的合理化修正。”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些质问兀的停下,林抬头,蓄满泪水的金色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眼前的人。
屠慕蚺冷漠的目光一下凝滞住了,他慌得不行,一贯冷峻地酷哥模样都有些绷不住,“不是,你哭什么,别哭啊!”
他无奈地学着山茶花的样子抱起对方,一下一下给它顺着背:“不哭不哭,有什么好哭的,那都是假的,骗人的,不要哭了。”
林一边掉眼泪一边反驳他:“我没哭。”它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眼泪砸落在地面上,激起层层水波。
这些眼泪,像是它为别的存在流的,为什么自己总会被其它东西的情绪影响呢?林十分不解。
屠慕蚺可看不出来它这所谓的没哭,想着林毕竟年纪小,可能是要面子,便干脆道:“我当初刚来这里也是悲恸欲绝,他们的情绪太过强烈,会让人分不清自我,这不奇怪。”
“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入口也没有动静啊?”
林终于止住眼泪,它无奈地打了几个哭嗝,平稳下声线后才道:“我想见你,然后就过来了。”
听到这声音后屠慕蚺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又听林道:“清无涯在哪?”
他有些无奈:“你不是想见我,是想见清无涯吧?”
“有区别吗?”
“当然有,很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和卫虞到这里后分头行动了。虽然也就刚刚的事,但这里的空间不稳定,随身会发生变换,现在去找已经来不及了,清无涯在哪就更不好找了。”
屠慕蚺说着,干脆抱着林随意找了个方向就走动起来。
“那世界的合理化修正是什么?”
面对林的追问,屠慕蚺却是轻笑一声,“刚刚不是说了吗?是灵的存在。”
林眼神迷茫,像是从没想过问题还可以以这种方式被敷衍过去,屠慕蚺不由笑出声:“哈哈哈,你要实在想知道也行,加入生研会,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生研会?林又疑惑起来,这是一个它听都没听过的名词。
然而屠慕蚺并不在乎它的回答,竟是态度一转:“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师父就是这么教的,我们就这么记了,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上来。”
啊?
林大受震撼,屠慕蚺的状态与先前差别太大,它反应过来,这个人类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光话就多了不少,还什么都往外说。
不如乘机问一下,“你知道这是哪吗?”
“这个啊,该怎么说呢…这里应该是里世界封印的一部分吧?”屠慕蚺不确定地道。
看他也不了解的样子,林搭着顺风车,也不继续为难他,开始继续寻找目标,虽然它被压制得有点严重,但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我们正在接近清无涯。”
“我们正在接近卫虞。”
“我们在接近线索。”
嗖的一下,屠慕蚺眼前的景象就换了。他惊讶道:“这个能力很方便啊!”
眼前的景象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不同的是新的问题:世间万物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它们为什么要存在?
“万物存在本身就是意义。”屠慕蚺再次即答,他的答案并不经由思考,更像是在对公式,答案对上后问题便消失。
林看得一愣一愣的,那些问题也不知道是谁在问,看屠慕蚺的样子,他应该不止一次这样回答过了,但下一次这些声音依旧会响起来,似乎一直在等待一个真正令它们满意的答案。
“不需要在意这些,它们是徘徊在这里的各种人类想法的聚合体,它们的问题没有意义。”
察觉到它的疑惑,屠慕蚺搬出了当初师父告诉他的解释。
林没说什么,它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道:“看看附近有什么吧。”
“嗯。”屠慕蚺并非没有察觉到异样,但他的想法从没变过,这里埋藏有再多事也与他无关,不是他该管的。
青蓝色的空间里,林下了地,四处晃悠起来,重复的景象太多,流淌在天地间的文字也总是同一段话的不同阶段,不仔细寻找怕是什么也发现不了。
“你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这时,一个声音在它耳侧响起,这道声音和星星十分相像,林便问它:“你是谁?”
这道声音愣住了似的,几秒后,它才恍惚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是……”
“不,这不重要,你知道你身边那个人类在想什么吗?我可以让你看到。”那道声音没有迷茫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