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枝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一脸讽刺的笑道:“朋友?我以为你们只当我是魔族妖道的异类,唯恐避之不及。”
喻龙再也忍不住,当即转过身来一脸隐忍的模样,一张口声音都有些发颤:“哪有什么唯恐避之不及?若非你不容分说一定要回去……”话说一半,他忽然戛然而止。
只因,他忽然看见支枝那一双含泪的眼,便再也说不下去。
支枝双眼噙着泪,缓缓从床边站了起来,满腹的委屈和憋闷,一脸幽怨的望着喻龙,期期艾艾的说道:“你……你接着说啊!”她朝喻龙面前缓步迎了上去,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继而又哭道:“说到底,全都是我的不是,我却连说一句气话的权利也没有。
从我落地以来,我所信任和依赖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你,我气你怨你也不过说说罢了,你竟然真的要送我回去,回便回罢,如今我过往全然不记得了,你们说要将我哪来的送哪去,我岂敢不应?”
说完,她便立在喻龙面前,再也不顾往日的矜持,将自己所思所想尽数倒了个干净,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人看得十分不忍。
喻龙哪里见过她这样,只看她哭成这样,再听她满腹的委屈,如何还能强忍着按捺住?当即满脸心疼的抬起手,将她面上泪泽拭了一拭,满脸歉意道:“是我错了……我见着你那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就该想到你不过是一番气话,却恍然以为你是真的生了气,想要弃我而去。”
“你同我之见,若真是有一个要弃了另一个,那个人从来都不会是我,你……你还不明白么?”支枝呜咽一声,奋力扑到喻龙身前,双手紧紧环住他腰间。
闻言,喻龙心中一柔,耳边听着她那如此露骨的表白之意,当真激动的手足无措,一双手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探向她后腰处,颤着嗓子回道:“我再也不能……再也不会了。”
支枝伏在他胸口处,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他胸口的衣领,不到片刻便湿了个透。
喻龙搂着她的双手,微微有些用力,仿佛他不紧紧的箍着,怀里的人就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从他面前扑棱着翅膀飞了似的。
他从未想过,支枝竟如此的没有安全感,也从没想到,她是碍于扉颜那一席话,不忍令自己为难,才如此硬气的同自己发脾气,他更懊恼自己不懂风情,竟差点就叫她负气离去。
一个时辰后,换了一身衣裳的喻龙,身后亦步亦跟的支枝,回到前院来寻清扬。
清扬正坐在自己屋里喝茶,见着喻龙嘴角噙着笑意进门,接着又望见他身后那个眉目间隐隐含羞的支枝,心中顿时微微一松,笑着问道:“事情说清楚了?”
喻龙侧首,朝支枝望了一眼,见她面上带着羞涩的模样,转回脸来点了点头说道:“说清楚了,我同你一起去,她就留在这等我回来。”
清扬眼底带着惊讶,忍不住叹道:“她不回去了么?”
“从今以后,她愿意留在这里便留,若是哪日她待得烦闷了,亦或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要回去,都随她的意愿便是。若是扉家舅舅觉得不大方便,我们就去别处好了。”喻龙双眼目光坚定,信誓旦旦的回道。
清扬见他如此,自然是一脸我心甚慰的神色。转脸朝支枝望了一眼,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诚然说了句:“既然如此,我与寒云一同去就是了,你也不必再跑一趟。”
闻言,喻龙面上微微一怔,转头看了一眼支枝,转回脸坚持着说了句:“我既然答应过你,自然不会食言。”
“并非是你食言,当日全因我令你们发生矛盾,如今你们好不容易把话都说开,实在没有非你不可的必要,莫非你觉得我进得去出不来?”清扬轻笑一声,反问道。
喻龙慌忙正色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放心吧,不过是去探探魔宫的情形,人多反而容易被发现了,至于扉颜那里你不必担心,他不过是害怕你们两个尚未想明白,便这么不明不白的在一处,将来恐不能承担后果。
如今我看着,你们已然想清楚了,只要你去同他说一声,我相信他便不会再阻拦你们。”清扬搁下手里的茶杯,从桌前站了起来,抬手在喻龙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接着,便匆匆忙忙的走出房门,去寻寒云。
清扬找到寒云,两个人同绎轩告了声别,直奔魔宫方向而去。
直到他们离开,扉颜都没去送清扬,一个人躲在屋里生闷气,喻龙带着支枝去敲扉颜的房门,还未来得及张口说话,便听见扉颜十分不耐烦的声音从房门传了出来:“我睡下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
喻龙不知他发的什么脾气,正迟疑着该怎么办才好。
绎轩远远见着,冲他俩轻飘飘的说了句:“他昨晚一夜没睡,你们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等他心情好了再讲?”
见此,喻龙只好作罢,带着支枝回到自己房间。
绎轩见着他们离去,朝着扉颜房门望了一眼,眉目间隐隐有些担忧,但他不过静静的站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另一边,竹屋。
自清扬不留一句话,就那么满脸怒意的离去。
筠竹唯恐阿璃难过,只要是有闲着的时间,便总黏在她身边,简直恨不得晚上也同她睡在一处。
阿璃兴致恹恹,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整个人心事重重的坐在一旁发呆。
筠竹见着她这副模样,实在是担心得不得了,于是连拖带拽的拉着她,去附近的山上采药,期望着替她找点事做,也不至于叫她总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谁知,她转了半座山回来,阿璃却坐在山崖边,正遥遥望着远方,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见此,筠竹无声的叹了口气,放下身后背着的竹篓,走到阿璃身边坐了下去,柔声宽慰着她:“你是不是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