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一路长吁短叹,来到筠竹住处。
山洞中,一位青衣侍女见着她来,自是识趣的翩然退了出去。
阿璃顺势坐在床边,望着筠竹沉沉睡着的容颜,暗暗长叹一口气道了句:“过去总是见你照看我,如今终于也轮到我来照拂照拂你,眼看着你睡了半个月的光景,总不能再这样睡下去罢?”
前两日,她听着清扬说起,那绎轩伤势近乎痊愈,不日便可重返魔宫。
“近日不知怎的,我总觉着像是胖了一圈,同清扬细细问了几句,他只草率看了两眼便哄我,道是我伤好以后懒得动,这才养得丰满了些,又说这般看上去与从前没什么两样,交代我不必放在心上,可是……”阿璃微微拧了拧眉头,双手反向叉在腰间摸索了两回,却很是费解。
她记着不错,从前这套衣裳穿在身上,便是吃个肚皮滚圆也不觉着勒。
而今时不同往日。
自己尚未吃一口,弯腰时便察觉腰间一圈多余的肉肉受到挤压,仿佛肚皮上套上了一个圈。
阿璃悻悻叹出一口气,抬眼望向筠竹又碎碎念道:“往日里你总念着不许我多吃长肉,眼下我便是少几顿不吃,也是胖到了这般田地,如何是好?”
紧接着,她又东拉西扯的聊着没完。
不知过了多久,筠竹拧着眉头缓缓睁开眼来,循声望着阿璃坐在床边,见她趴在一旁仿佛小鸡吃米似的点着脑袋,困意正浓。
“阿璃……”
恰逢,阿璃重重垂下脑袋整个人自困意中惊醒,刚刚好听见这句几不可闻的呼唤声,她恍以为是自己做梦幻听,遂下意识朝筠竹面上望去,待见着她睁开了眼睛,顿时弹坐起身一脸激动的热泪盈眶,惊呼道:“筠竹,你可算是醒了!”
筠竹面上带着无奈的浅笑,哑着嗓子怅然叹道:“你日日来我床前吵,我便是想继续睡着也难。”
听到此处,阿璃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抬手抹了抹眼角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这一觉睡了足足半个月,我生怕你这一睡便醒不过来,只得天天来守着,你却嫌我吵着了你。”76
话音刚落,她即刻伸长了脖子朝洞外扬声唤道:“来人,去请青丘君主,就说筠竹醒了。”
“是!”
山洞外,那位青衣侍女不敢怠慢,即刻应声疾步而去。
很快,一青一玄两个身影,前后步入东面的山洞之中,紧接着扉颜、绎轩、寒云三人相继赶来。
方才醒来的筠竹,除了身体虚弱的不能动,嘴角却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依偎在寻风的怀中望着他们有说有笑,自己跟着心情大好。
又过了七日。
清扬自后山置办了几张酒席。
众人赏花吃酒,一直到月色悬置头顶上空,侍女们将烛火一一点了起来。
就着月色和灯火。
阿璃酒吃的渐渐有些多了起来,整个人虽不至于醉酒,却朦胧着一双眼,望着绎轩和扉颜若有所思。
扉颜醉的厉害,起身同众人告了一声,由侍女领着离了席。
绎轩见他走路有些摇晃,那领路的侍女欲伸手搀扶他,却被他摆了摆手谢绝了,遂下意识关心的跟着站起身,尾随着他走了上去。
阿璃望见他二人一前一后走远,侧首朝清扬叹了一声:“过去我时常觉着,这世上再没有比他二人更亲近的。”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不明她话里的深意,只暗暗点了点头应道:“的确亲厚不错,扉颜这人性子易冲动,绎轩心思较为沉稳,虽两人年纪相差悬殊,我倒看着绎轩照顾起人来更为妥帖。”
闻言,阿璃不禁轻笑出声,遂带着一脸笑意望向他那双湛蓝的双眸眼底,目不转睛看得格外认真。
自她绎轩与扉颜接触久了,偶尔得以望见两人四目相对时的神色,总察觉出有那么几分脉脉情深,又不经意间听得出他二人“砰砰”而跳的心脏中,那些未能言出口的话。
清扬见她如此,心跳不由得慢了一步,面上神色更加柔了一柔,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清亮的月色下。
只见阿璃嘴角笑意逐渐加深,仰面望着他眸中自己的影子,再看着他棱角分明的眉眼间,带着些许温柔的模样,这张面孔她看过数百年,早已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心底。
然而就是这样的神色。
她在另一张脸上,亦偶然所见。
不远处,筠竹端起酒杯递到嘴边,正欲张口仰脖而饮,忽然抬眼见着首座含情脉脉相视而望的两人,不由得笑着打趣道:“怪道呢,寻风总与我说今夜这菜肴有些甜口的紧,原是你们两个的缘故。”
循声,清扬与阿璃下意识侧首朝筠竹望去。
阿璃见着筠竹一脸深意的表情,不知怎么竟面皮一红慌张辩解道:“哪里甜了?”说完,遂伸手指着面前一盘盘小菜,不甘示弱道:“这个还有这个,不正是酸辣口味的么?”
清扬如何听不出,这话里有话。
至此,他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朝一脸绯红的阿璃拦声道:“阿璃……”
“在座的谁人不知,你们如何的情深,偏偏还要如此显眼的做出给旁人看,岂非有意叫咱们赶紧散了席,好不打扰到你们二人独处,此番花前月下,薄酒微醺醉人,倒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呢。”筠竹抬手掩着唇角,轻笑道。
阿璃听到这番话,当即一脸正色道:“谁说是故意做出给你们看的?”
一旁,寻风恐担心,若筠竹再这样调侃下去,会令清扬抹不开面来,于是侧首低声劝阻道:“左右有这些侍女在,好歹给清扬留些颜面的好。”
故此,筠竹缓缓放下掩着半张口的手,将那杯酒朝面前推了一把,歉声道:“好好好,只当是我酒后失言,饶了我罢。”寻风恐担心,筠竹再这样调侃下去,会令清扬抹不开面来,于是侧首低声劝阻道:“左右有这些侍女在,好歹给清扬留些颜面的好。”
故此,筠竹缓缓放下掩着半张口的手,将那杯酒朝面前推了一把,歉声道:“好好好,只当是我酒后失言,饶了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