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面上一怔,于是挣扎着要坐起身。
清扬当即伸出手去搀扶他,他此时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动作不宜过大。
寒云费了半天劲,才缓缓坐起身来,一抬眼朝他那腿上望了一眼,下意识愣了一愣。
从这伤口看上一眼,便知道这巴掌大的伤口深入至骨,寻常人哪里会为了他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寒云面上浮上一抹愧色,深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敏感了点,当即抱拳歉声说道:“还未请教恩人尊姓大名,在下寒云同是魔族之人,是以见着那黑虫,便臆断你与梼杌有某种关系,实在对不住。”他虽然说得一番条理清晰,却仍不忘暗中探他底细。
闻言,清扬顿时有些明白过来,面上一片平静之色望向凡之,准备看他如何解释。
见此,凡之知晓自己想再要瞒天过海已然不能够,于是脸不红心不跳的随口撒了个谎:“在下思煜,只是被派来饲养这些“噬蛭”,既然要去找魔王求解药,少不得带点伤才合适。”
如此一来,清扬与寒云纷纷四目对视一眼,当即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
见此,寒云面上便不由得更愧疚不已,嘴上赶忙赔着不是:“思煜兄,多谢你仗义相助。”
“不妨事,你还是谢谢这位青丘君主更适合。”凡之一脸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摆了摆手回道。
这时,清扬却更加疑惑了,不由问道:“你既不认得我,却又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寒云面上微微一怔,适才想起来在他昏过去之前,那思煜显然对青丘的事情一副了如指掌的架势,这就令人不由不怀疑了。
“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自打你们俩进入魔宫,护法大人便知道你们在此处,于是吩咐我前来照顾二位。”反正他们也不会跑去找七刹去问,凡之索性便将问题都丢给他。
再者而言,此时梼杌必定会去找七刹,清扬他们若是想要在魔宫里来去自由,除了需要自己这个引路人,自然少不了调度出一条畅通无阻的出路。
令凡之想不通的是,为何梼杌在知道清扬他们到来,不但不下令捉拿,反而有放他们走的架势。
这样一来,梼杌当年为何要怂恿妖魔两族?
这岂不是,与他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么!
即便凡之再想不通,却也不敢去问梼杌,总之他说什么自己便做什么。
“七刹知道了?!”清扬愣了一愣,沉声问道。
凡之一脸正色,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是啊。”
反正他们同七刹的关系,说起来也算有几分交情,即便是将这种串通外人背叛主上的罪名丢给他,顶多叫梼杌再将他打个半死,装给外人看看而已。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凡之默默替七刹默哀了片刻。
清扬仔细想了想,当初绎轩他们同七刹那次被迫的联手,难道就这么轻易的将七刹动摇了?
这怎么可能呢……
七刹对梼杌的忠心,若是这样不堪一击,他也不至于冒死与绎轩他们联手。
当初两方各有所图,但那次联手之后,种在青丘的金莲最终没被劫走,虽然七刹没有明说他要的是什么,但不久后,从梼杌忽然回到魔宫这一举动,七刹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彼时,扉颜当知晓梼杌重新回到魔宫,可是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长吁短叹。
他时常抱着酒坛拍着大腿,一脸怅然道:“怎么就把他救回来了呢?!”
每每叫寒云听见这番话,他也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一脸的悔不当初。
在寒云看来,梼杌才是最大的隐患。
毕竟他这一生最大的责任,便是护住那魔族公主的遗孤,而绎轩这一生的时间,多数都用在躲躲藏藏,虽不说惶惶不可终日,却也好不到哪去。
若不是他们留在扉颜这处,之后梼杌又忽然消失了踪迹,大家也不会安然无恙的,渡过这么长一段岁月静好的日子。
如今梼杌重回魔宫,等待他们的不知又是怎样的血雨腥风,他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
可情况已然如此,纵然他们十分的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
若是早知道,难道他们就看着清扬一个人孤身奋战,眼睁睁看着他付出这么多年的心血和等待,被人夺了过去?
彼时,他们没有选择,纵然在知晓来龙去脉后,他们还是同样的没有选择的余地。
罢罢罢!
谁让他们相识一场,有些事情大不了就是再重来一遍,只要他们联起手来,总还是险险能渡过危机。
而此时,寒云听见七刹故意派人来保护他俩,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怪怪的……
他们同七刹,何时好得如此地步了?!
同时,清扬也有些不可置信,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抬手拍上寒云的肩头宽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将你这身伤势养好些,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闻言,寒云缓缓抬起头,朝清扬面上望了一眼,只得听话的点了点头应声道:“我这伤势,恐怕是要拖累你了。”
“大家朋友一场,又是跟我来才受的伤,若是这样讲便没意思了,快躺着吧。”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轻轻推着他肩头,示意他躺好。
直到寒云重新躺回床上,清扬转身走到凡之身边,一抬手在桌面上轻轻拂过,那桌上便多了一套茶具。
清扬在那优哉游哉的泡着茶,对面的凡之不知为何竟有些觉得尴尬,他在这屋里随意打量了一遍,不由得感叹道:“你们没来之前,我觉得这屋里并不缺什么,如今反倒觉得寒酸了些。”
清扬手里倒出三杯茶,伸手朝凡之递去了一杯,淡然说道:“嗯,的确是太过简陋了点,不过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此处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自然除了一些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再无其他。
可是奇怪的就是,这桌上连壶水都没有,可见这里只是匆匆来匆匆去的地方,平日里鲜少在此处逗留,连带着这屋里那唯一又矮又窄的木床,看上去都处于闲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