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知道,即便今日自己最终死在梼杌手下,思煜……不,凡之!他依旧可以像从前那样,将自己心底的恨意藏在看不见的角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可是,凡之为了让清扬多哪怕丁点的胜算,他不惜彻底将自己的肉身献祭,期望利用“弯月”强大的魔力,以命搏之。
“梼杌!数万年来你为祸三界,先后霸占妖魔两族,以便驱使他们为你所用,今日便要你为此付出代价!”话音刚落,清扬执掌“青鸾剑”的手缓缓抬起,剑身瞬间渡上了一层青色的灵力。
闻声,梼杌竟冷冷一笑,那眯起许久的双眼中,鲜红眸的仿佛更红了些,带着浓浓的质疑道:“凭你?”
下一刻,“青鸾剑”自他手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直直劈向梼杌。
与此同时,梼杌周身的黑雾顷刻间暴起。
另一边,青桃搀扶着受了伤的红衣妇人,随那些孩子躲进涂山一座山下的空洞中。
空洞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隐约可以听见“滴答滴答”传来水声,空气中微微有些湿气。
红衣妇人顾不得肩上的伤口,用那执剑的手朝着山洞墙壁轻轻一挥。
剑身一道“噼里啪啦”的火星闪过,由剑身飞至山洞墙壁后,只听“轰”的一声下,那些嵌在山壁当中的火把,依次亮了起来。
漆黑中出现光明,给那些不安的孩子带了些许慰藉,孩子们凑做一团相拥取暖,相互彼此关照。
青桃搀扶着那妇人,挑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了下去,之后便低头拽起有些破损的衣摆,趁着那破了个洞的位置,撕下两根手掌宽的布条。
接着,她手脚麻利的替那妇人包扎了起来。
因着方才,妇人挥剑的动作,那方才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将薄薄的血痂撕开来,顿时鲜血如注。
妇人望着面前的青桃,顺着身后火把带来的微弱光线,看清她面帘下那侧颜处的胎记,正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青桃包扎完,抬起眼正对上她那探究的目光,下意识抬手朝那胎记处挡了一挡,指尖碰见那带着的面帘,随着珠帘轻轻的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你叫什么名字?”妇人适才收回目光,望着青桃那双惊慌的眼睛,柔声问道。
青桃脚下退了一步,抬手冲她恭恭敬敬揖了一礼,起身回了句:“奴婢青桃,此番随我们青丘的君主来到此处,绝非故意冒犯。”
至此,那妇人轻笑一声说道:“不必如此紧张,我名唤亦心,想必你认识我家小女,她名叫金汐。”
青桃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急声道:“奴婢认得姐姐,也认得阿璃姐姐,她们都是来自涂山,只是数月前,姐姐突然说有事要回师门下,至今没有回来,我以为她是直接回了涂山……”
话说到这,她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她忽然想到:青丘与涂山不合,那是人尽皆知的事,金汐与阿璃同住在青丘这么久,也不知姐姐的阿娘知不知晓,若因着自己多说了什么,害她俩被责骂,可如何是好?
“原来她回师门了,我以为她还在青丘住着。”亦心恍然大悟道。
青桃面上迟疑片刻,哀声求道:“奴婢……奴婢恳请,您可不可以不怪姐姐。”
亦心回过神来,望着青桃面上的面帘轻声道:“你放心,我并没有怪她的意思,只见着你这面帘我便知道,她定与你极为熟稔,今日涂山突糟此劫,凭我一人之力也仅救出这些孩子来,若非有你们及时出手相救,只怕涂山便真要毁于一旦。”
说到此处,她情不自禁的想到,或许金汐不在青丘也好,若梼杌转而攻向青丘,至少她还能得师门庇护。
只是自己和这些孩子,又该何去何从呢?
思及至此,亦心面上露出疲惫之色,因着失血有些多的缘故,竟觉着有几分头晕目眩,几乎昏昏欲睡。
“青……青桃,你们君主现在在哪?”
青桃见她身形微晃,知她定是流血太多所致,于是迅速上前伸手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应声道:“奴婢也不知道,君主只是叫我先带着剩下的人逃出去。”
亦心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若是……若是可以,还请你们君主,将、将他们……”话未说完,她头顶一歪昏了过去。
“心姨……心姨您醒醒……”青桃面上一慌,张口疾呼道。
这时,孩子堆里站出那个稍大一些的女孩,她快步走上亦心的面前,伸手替她查探了片刻,适才松了口气对青桃道:“还好,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劳累所致,休息会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两人相互帮衬着,将亦心自石头上扶起,将她放平在地上,后背依着那块大石头,尽量叫她靠着舒服些。
待安顿好,那女孩转脸朝青桃说道:“你先在此处歇一会,我去外面找点吃的喝的来。”即便她们可以忍耐,但那些更小一点的孩子,却忍不了。
方才匆忙逃命,大伙都跑的口干舌燥。
再者既是躲难,若非涂山的危难解出,又或者那些魔人离去,他们须得一直藏在此处,不敢轻易离开。
“我不累,与你一起去吧。”青桃接道。
那女孩面上一顿,点了点头应了句:“也好。”
青桃跟在那女孩身后,两人顺着狭窄的石缝,爬出这山底的山底,在洞口缩着脖子警惕的冲四周望了几眼,直到再三确认无人,这才敢溜了出来。
另一边,筠竹派秋怡和宛柔,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对前来观礼的五位郡君一一告知。
听说了来龙去脉,那五位郡君顿时慌了手脚。
那梼杌是何人,如今青丘君主不顾自身安危,不怕梼杌转过脸对青丘不利,反而去救涂山那场扑不灭的火,岂不是螳臂当车?
五个人当即七嘴八舌,顾不得秋怡和宛柔在场,纷纷劝退。
秋怡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见他们五个人叽叽喳喳说完,转头便与她俩告辞,顿时瞠目结舌。
“我看哪个敢走!”宛柔面色一沉,当即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