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离开扉宅之后,绎轩唯恐他被怨恨迷了心智,不顾一切的要找梼杌复仇,终日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就连睡觉都不能踏实入眠。
日复一日下来,寻风逐渐变得沉闷。
久而久之,绎轩发现他除了有些情绪有些低落,倒不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你始终不肯告诉我,当年在扉宅到底发生了,以至于你们连只字片语都不肯留,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扉颜咽下口中的肉,沉沉叹口气问道。
绎轩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沉默着又啃起了烤肉,心中打定好了主意,不愿提起此事。
见此,扉颜微微拧眉,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解,一脸怅然道:“当日若非我昏死过去,只怕也不会落到这一步,原本情投意合的兄弟,如今反目成仇。”
绎轩啃下手中最后一块肉,将骨头扔入面前的火堆之中,若有所思的望着那跳跃的火焰,吐出四个字来:“与你无关。”
话音刚落,他便站起身来,朝扉颜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嘱咐道:“更深露重,照顾好自己。”说完,他便抬腿离去,只留下一个头都不回的背影。
在回去的路上,绎轩不禁回想起那个女子,最后留下的一番话,再想到扉颜方才说的,他不禁苦笑一声,一脸的无奈。
情投意合的兄弟?
他们之间,不过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虐债罢了,若非大伙目的略有相同,若非为了对付梼杌,早就不知打成了什么样子。
回到洞中,绎轩将熟睡中的寻风望了一眼,见他一如自己临走前的姿势,就连盖在身上的外袍也不曾动过半分,心中忽而一沉,默默躺回了自己睡的地方,瞪着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睛,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山洞顶端。
就在这时,寻风忽然翻了个身,接着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自安静的洞中响了起来:“你很担心他?”
闻言,绎轩面上微微一顿,侧首朝寻风面上望了一眼,见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迟疑着反问道:“大哥,我们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寻风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带着疑惑和试探,深深望向绎轩的眼底,默然不语
“我只是在想,她既然说筠竹姑娘只是回到她来处去,我倒觉得,有没有可能她的元神早已回到了青丘,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而我们走遍山川江河,却没有寻到一点线索……”绎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避开他想要看穿自己的目光,解释道。
寻风沉默半晌,再次翻了个身合上了双眼,沉声道:“夜深了,睡吧。”
闻言,绎轩只得做罢,缓缓合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次日清晨,一只青鸟落在扉颜的胸口,用它有些略尖的喙,轻轻啄着他有些发青的下巴。
由于吃了痛,他很快自睡梦中惊醒,一只手下意识的捂着下巴,睁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缓缓坐起身来,朝跳到地面上的那只青鸟望去。
扉颜呆坐了片刻,定睛将那只青鸟又看了几眼,适才激动的,将青鸟带来的书信展开在眼前来。
他原以为,是清扬送来了什么消息,直到展开书信见着上面的字迹,顿时激动的自地上一个“骨碌”爬起身,哪里还顾得自己衣衫不整发丝凌乱。
山洞中的四人刚刚起身,正准备收拾着离开此地,忽然听见扉颜不顾斯文的喊叫声,由远至近向洞中跑来。
绎轩面上猛地一紧,眼底带着慌乱和紧张望了一眼怔在原地的寻风,急声说道:“大哥,我这就让他离去。”
谁知,寻风忽然抬手将他拦下,沉声道:“我倒要看看,他今日怎么够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绎轩心中暗暗着急,只盼着扉颜待会不要说了什么,惹得寻风大发雷霆才好。
下一刻,扉颜大呼小叫的闯进洞口来,朝站在那里的绎轩和寻风,一脸激动的喊道:“回来了,都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孤白面上一愣,追问道。
话音刚落,寒云边用胳膊肘戳了孤白一下,眼底带着责备和警告的意味,暗示他别多嘴。
此时,扉颜早已激动地热泪盈眶,湿着一双眼睛冲寻风哽咽道:“筠竹派青鸟来传信,她说自己不久前已经回到了青丘,阿璃也重新活了过来,叫我带着你们回去。”
说完,他便抬起一只手,用袖口拭着眼角漫出的泪花。
绎轩面上猛地一怔,下意识望向寻风,试探着问道:“大哥?”
“你刚刚说什么?”寻风面上的表情,在听见这番话后逐渐有所动容,嘴角的抽动也随之越来越明显,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扉颜匆匆擦了擦眼角,抬起脸朝激动的不能自已的寻风,再次肯定道:“是筠竹亲手写的信,她的字迹你可认得?”说完,他挥手将那封书信展开在眼前。
见此,寻风脚下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伸手抚上悬在半空中的书信。
他几乎是颤着手,随着指腹一一挪在每一个字的空位旁,眼眶一热便有些看不真切,嘴里颤声说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殿下,既然筠竹姑娘叫咱们回去,那……咱们回么?”孤白不顾寒云的阻拦,心直口快道。
听到这句话,寻风面上激动的神色忽然一顿,眼底带着些许犹豫。
闻言,绎轩面上微微一怔,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他走上寻风的身侧,劝说道:“大哥,咱们在凡界行走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既然筠竹姑娘寄来书信,请咱们都回青丘,必然是得了清扬的默许。”
清扬身为青丘君主,都不再计较过去翻脸的事,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理由,再不依不饶呢?
寻风暗自思量片刻,这才抬头朝扉颜望了一眼,犹豫着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不如你先走一步,我们稍后便来。”
扉颜面上愣了一愣,下意识朝绎轩望了一眼,瞬间便有些明白,懂他这是有些抹不开面子,不知如何去见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