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不是为我而写

金汐取下搭在盆架边的手巾,替阿璃将手上的水擦干,又将手巾搁回原位,冲阿璃说道:“回床上睡吧,天色不早了。”

阿璃重重点了点头,任由金汐拉着自己的手,朝床边走去。

待她来到床前,随意蹬掉两只鞋子,便掀开床上的薄被,紧接着脱去外衫后,整个人迅速钻了进去。

金汐只得弯腰,将她脱的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拾起来自床前摆放好,适才脱了鞋子和外衫钻进被窝,一转头见着她正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自己,抬手便是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拍在她额前,低声轻喝道:“看什么呢还不睡?”

阿璃只得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揉了揉额头,阖上眼帘去寻周公的身影。

这时,金汐抬手冲床头那盏烛台一挥,整个洞便陷入了黑暗之中,惟有洞口外“哗啦啦”的雨声,伴着些许寒意的秋风,吹进洞来。

察觉到几分冷意,她下意识伸出手,将盖在阿璃身上的薄被掖了掖,望着黑暗中她不甚清晰的睡颜,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昏昏欲睡前,听见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变小,才歪着头顶抵着阿璃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青桃便轻手轻脚的进了山洞,见着那两人睡得正香,于是收拾着矮桌上那咬了一口的苹果和核,丢进那盆架中的水盆之中,连盆一起端着转身离去。

下了半夜的雨,地上坑洼处积着雨水。

人影自一旁走过时,倒印出清晰可见的倩影,连带着将天上如水洗过的蓝天,也印了个一清二楚。

初晨的青丘,除开阿璃和金汐尚在睡梦,筠竹早已起身,方才为妙言换过药,便有青衣侍女端着早饭和新砌的茶水,放在矮桌前。

那侍女正欲离去,却被当场叫住。

“慢着,君主在哪?”

侍女转过身,微微低着头顶,敬道:“今晨天色刚亮,君主便已离开。”

闻声,筠竹暗暗点了点头,道了句:“知道了。”

待她刚刚好吃完饭,那前来接替照应妙言的侍女准时前来,与其同行而来的,还有那位名叫秋怡的侍女。

当年,筠竹离开青丘之时,秋怡还是只不足五百岁的小狐狸。

秋怡生性喜静,日常除了修行之时,其余时间却是领着那些上蹿下跳的小狐狸,将他们带去后山玩耍。

年幼的狐狸,仿佛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今日爬树踩断了果树枝杈,明日将菜园踏的面目全非,再不然便是摘花扑蝶,或是没由来的打成一团。

彼时,秋怡只得日复一日的跟在他们身后,收拾残局。

只因在后山这方寸之地,无论他们如何打闹嘈杂,都不会太过搅扰到旁人。

为此,给当时的青丘郡君,省了不少的麻烦。

筠竹虽与她接触不多,但对她印象却很深刻,于是她曾暗中观察过一阵,发觉秋怡性子极好,往日总是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对上尊卑有礼,对比自己年幼或者辈分低的同族,更是温柔而有耐心,因此深受同族爱戴。

“奴婢秋怡,见过筠竹姑娘。”秋怡双手作揖,躬身深深揖了一礼,面上端着甚是恭敬的神色,却又不卑不亢。

筠竹抬眼望去,看向秋怡时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轻声说道:“多年不见,你却仿佛没什么变化,此番你是特意来寻我的么?”

秋怡适才抬起头来,应声道:“正是,君主临行前吩咐奴婢,若您起身了便来请您示下。”

闻言,筠竹面上微微一愣,继而道:“什么事?”

秋怡抬手摸向袖中,掏出一封白纸黑字的书信,随即走上前递了过去,幽幽回道:“昨晚半夜时分雨停后,住在北面山洞的两位男客留下一封书信,一起离开了青丘。”

筠竹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似有似无的笑意随之一僵,当即迅速出手将那白纸黑字的“书信”接过手中,展开来大致看过一遍后,不由得怔在当场。

就在这时,金汐顶着一双又青又紫的黑眼圈,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秋怡回头望去,见着金汐一脸困意的走上前来,当即脚下退了一步,微微低了低头顶,敬道:“金汐姑娘。”

金汐正抬手掩着口前,眼角尚且挂着打哈欠的泪花,听到有人唤自己,下意识循声望了一眼,见她如此礼数周全,不免有些意外,放下掩着口前的手,正色道:“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她转脸见着筠竹一脸神色复杂的坐在矮桌前,出声问道:“我瞧着你气色比我好些,怎么还发起呆了,莫不是还没睡醒?”

“寻风带着孤白走了。”筠竹转过脸来,见着金汐弯腰自对面空座坐了下来,出声道。

金汐动作忽而一顿,坐下身时顺着她手中望了一眼,不用猜也知道,寻风无颜面与他们告辞,特意留了书信一份,趁着别人都未察觉时,悄然离去。

想到此,她心里不免嗤之以鼻,面色上便有些敷衍,顺口问了句:“哦?他与你说了什么。”

下一刻,筠竹竟将手中书信搁在矮桌前,向金汐面前推了一推,示意她自己看。

金汐不由得愣了愣,脱口而出道:“既是他写给你的信,怎么好让我这个外人看?”说完,便伸手拎起面前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筠竹暗暗叹出一口气,怅然道:“这信,不是为我写的。”

听了这番话,金汐半信半疑的喝下半杯水,顺手将茶杯搁在一旁,捡起桌前那封书信,抬眼朝上面瞄了一眼,适才明白她为何如此。

这封书信的内容,毫无意外是为了致歉,信中提及了他们这一圈的人,却唯独没有写到筠竹和绎轩。

金汐看过一遍后,恍以为自己是遗漏没看见,于是立即再看了一看,最后将那封书信翻来覆去望了一眼,抬眼看向筠竹惊讶道:“他亲手给你的?”

该不会,是他写着写着忘了,亦或是根本不是他本人亲笔所书,又或者信是他亲手交给筠竹,所以没必要再将她再写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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