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这些人名非不但不曾眼熟,更是连听都未曾听过。
可是末了。
金汐目光落在那写在最末端的两个字时,整个人直觉着犹如惊雷劈顶,恨不能将她当即劈死在此处,顷刻间她整个人连呼吸都骤然停歇,面上的惊恐和震惊,使得她一双眼睛越瞪越大。
“君主……君主您怎么了?!”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响,沉霜口中惊呼一声,即刻扔下手中端着的托盘,连带着当中的碗筷,尽数落地摔的粉碎。
此刻,金汐那捧着竹简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眼眶里夺眶而出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砸落在那竹简,那竹简上的字遇着了泪水,随之渐渐有些模糊不清。
沉霜扑到金汐面前,见着她一脸悲戚而绝望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哭出声来,一声声哽咽着唤她。
金汐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过神的,待她再次低头去往卷竹简上望去,当中大部分的字迹早已看不清,便是阿璃的名字,也模糊的只剩了个离。
一时间。
她好像看见阿爹阿娘死去的模样,又好像看见青桃再一次在自己面前闭上了眼睛,不由得一脸悲恸,双手掩面而泣。
当日涂山一难。
金汐得已见着阿爹最后一面,见他弥留之际口中艰难的喊着阿璃的名字,彼时她还以为,是阿爹放不下自己一个人,遂叫她与阿璃守望相助。
如今细细想来。
他们不顾自己这个亲生骨肉,却时时叮嘱她照顾一个外人,这其中虽有怜悯之心,却亦有深意。
原来……阿璃才该是这涂山的君主。
而她与血狐数万年的守护,都只为了有朝一日,待那血海深仇得报,迎九尾白狐重登涂山君主之位。
凭什么?
金汐心中抑郁难平,她不懂为何白家的人活着,却还要自己亲族以命相护?
而这涂山,更险些因九尾白狐而陪葬。
自清舒离开涂山后,涂山君主之位便落在了血狐一族的头上。
不论是怀瑾。
亦或是今日的金汐。
血狐族既已经成为了涂山的君主,为何还要为了白家的人流血牺牲?91
莫非因着她是九尾,便生来比旁人尊贵?
那自己又算什么!
想到此,金汐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她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猛然伸手将书案那本竹简从桌面一把推了下去,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声响过后,那本竹简多处麻绳断裂,伴随着桌上其他竹简相继砸落,顿时满地狼藉。
“君主……”沉霜口中惊呼出声,慌忙蹲下身去拾捡那本被压在最底下的竹简。
金汐满腔的愤恨无处发泄,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阿璃。
自幼,她便是依未来的涂山君主所教养,纵然自己修为不及先辈,却也在涂山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多少个日日夜夜,这座涂山最高处的山顶,却是最后灭的一盏灯。
她常常心事重重,夜不能寐。
以至于待天边擦了亮,沉霜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总能见着金汐伏身案前浅眠至此。
血狐一族,为了白清玄的后人。
数万年来避世不出,直到阿璃的降生,才生出这么一只九尾白狐。
金汐面上渐渐生出恨意,浑身上下不寒而栗,一双十指尖尖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尖划破掌心皮肉凝出一滴滴鲜红的血,顺着她指缝缓缓流出。
沉霜方才将那本竹简拾了起来,抬起头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见一抹金光骤然自眼前消失,径直朝着门外飞了出去。
“君主!”
金汐一路闯出门,顾不得身后那声迫切的呼唤声,哄着一双眼睛朝青丘的方向而去,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非向她讨个说法。
阿爹阿娘的死,血狐一族的牺牲,还有青丘和涂山死去的这么多人。
她倒要看看,阿璃用什么来偿!
不足一个时辰。
金汐便气势汹汹的落在了青丘的地界,迎面见着有身着青衣的门人躬身揖礼,遂扬手一挥阻拦下扬声喝道:“青丘君主何在?”
闻声,那三人当即怔在原地,小心翼翼的回了句:“我们君主出了门……”
“那便更好!”金汐不待他们再言,飞身朝着阿璃住处而去。
见状,那三人愕然的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就在这时,清凌身边领着翟宁,一前一后自一条小路朝山门前走过,正好瞧见金汐自半空中一闪而过的身影,不由得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涂山君主?”
翟宁见着那背影消失,方才转过脸暗暗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她不错。”
“莫非是涂山出了什么大事?”清凌喃喃自语道。
话音刚落,两人便不约而同的侧首对视一眼,随即闪身追了过去。
金汐一路来到阿璃洞口前,三步并作两步迈上石阶,径直冲了进去,抬眼便见着阿璃与筠竹并排坐在床前,齐齐望着面前跪着的一个侍女。
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阿璃与筠竹纷纷抬眼,朝洞口望去。
“金汐……”阿璃略带惊讶的唤了一声,双腿自床上放了下来,匆忙套上自己那双绣鞋,方才站起身准备迎上前去,忽而见着她面上带着怒容,只得怔在原地愕然道:“你这是怎么了?”
闻言,金汐冷冷望着阿璃那张无辜的脸,脚下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待最后驻足停在阿璃面前,适才幽幽问道:“阿璃……我阿爹阿娘待你如何?”
阿璃面上不过一愣,当即一脸郑重其事应声道:“心姨与姨丈待我很是亲厚,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筠竹见着金汐像是有话要说,随即朝跪在不远处的妙言令道:“退下去罢。”
“是。”妙言应了声,方才站起一只脚来。
紧接着,一前一后两个人影追进洞口,正是追赶而来的清凌与翟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二人面上望去。
见此,清凌与翟宁急忙作揖,冲金汐躬身施了一礼,诚惶诚恐的唤了声“涂山君主。”适才直起腰歉声道:“方才清凌见着您行色匆匆,恍以为是涂山有何要事,故此才追了过来,既您是赶来见阿璃姑娘,我们便不叨扰了”
说完,便欲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