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寒云便面如死灰怀揣着那封书信,赶往妖族圣地,颤着手将那封信递到了寻风手中。
次日,待寻风赶到魔宫时。
绎轩已躺在软塌不省人事。
彼时,魔医跪在软榻前,见着妖王气势汹汹的奔了进来,当即伏地痛哭流涕,口口声声只求他当场处死自己,直道无颜苟活。
“莫非……当真没救了?!”寻风愕然立在软榻前,见着静静躺在床榻上的绎轩,嗓子里带着颤声问道。
至此,寒云“噗通”一声跪下身去,冲他重重叩首哀声求道:“妖王大人,主上的命惟有青丘救得,如今清扬既是活了回来,只要他在一日,魔王便能活一日。”
孤白见着绎轩成了这副模样,目瞪口呆的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先前,绎轩并非不愿帮扉颜,只恨一时未有把握,能劝说得动他那固执的兄长,实在不敢见他,只怕自己见着他便什么都顾不得,诸事皆应了下来。
怎料扉颜那脾气,却倔得很。
竟将他记恨得如此。
是以,这半年来,无论绎轩如何劝说。
寻风始终不同意,赴清扬信中提及的那场宴,倘若被绎轩送来的信念的烦了,便摆出兄长的架势回信将他呵斥一通。
可眼下……
他眼睁睁见着绎轩生死一线,双手双脚不由得发抖。
昔日绎轩这身病,便是因着自己的缘故而生,这些年妖魔两族广招善医之人。
然而却无一人,能制出青丘所赠良药。
倘若能不依仗青丘,自行制出用以绎轩养生的药来,他又何须给青丘送去那封书信?
如今看来,这场宴席不赴,已是不能够了。
“带上人,即刻随我前往青丘!”寻风近乎咬牙切齿,自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闻言,寒云与孤白的面色,顿时激动的露出三分喜色。
两人即刻上前,一个搭手一个背过身将人扛在身后,脚不沾地的朝寻风背影追上前。
一行四人驾着祥云。
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出现在了青丘的地界。
秋怡早先得了消息,于是身后领着十多门人静候在山门前,将他们四人以上宾之礼,迎进了青丘。
将将安顿好。
筠竹与清扬一前一后,便走进了山洞。
寻风面色带着赧然的神色,冲清扬抬手作揖,张口唤道:“青丘君主。”
寒云与孤白并肩站在后方,随着寻风跟着揖了一礼。
清扬抬手将他揖礼的动作拦下,道了句:“妖王不必多礼,我先替你查探一番他的病情。”说完,便快步来到床前,左手探出三指,覆上绎轩手腕内侧。
至此,寻风转过脸来望向筠竹。
因这两人多年未见,此番再见却身份悬殊。
筠竹只得躬身揖礼,不卑不亢的唤道:“妖王。”
寻风见她如此礼数周全,张口便是唤自己一声“妖王”,那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不由得再黑了几分,只得暗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筠竹直起身来,快步走至清扬身旁,见着他将灵力探入寻风胸口,于是静静在旁观察着绎轩的脸色,见他面色泛白已有失血过多的征兆。
寻风望着床边的那个背影,心中仿佛堵着一口气,奈何却无处宣泄,只得转身走出了洞口,一个人立在风口处远远俯瞰整座青丘。
虽说已过去五十多年。
这青丘却与他走时一般无二,仿佛这世间的时间,于此而言毫不相干。
“主上……”
孤白缓步迎上前来,见着他衣摆广袖被风刮起,于风中摇曳着停不下来,遂摊开双手变出一件玄色斗篷,顺势披在他的肩上,再出声道:“主上不必忧心。”
寻风暗自摇了摇头,怅然道:“既是来了青丘,本王自是不再忧心。”
孤白即刻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小心觑了一眼寻风的脸色,突然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随即嘀咕着叹了句:“主上若能待人家好一些,又何须一个人站在这里生闷气?”
闻言,寻风面上猛地一怔,沉着一张脸侧目朝孤白横了一眼,冷声道:“你说什么?”
孤白当即一脸恭敬,欠身应道:“属下是说,主上此番赴了青丘的宴席,只怕天界那边此时亦得了消息,您还需尽早想个说辞,去回了天族的人才是。”
寻风沉默半晌,忽而冷哼一声幽幽道:“如今这凡界,还由不得他们天族说了算,需要什么说辞?”
自魔族被驱逐,他们无一日不期待,能重新夺回天庭。
若那天族肯退离,将九重天还给魔族,他们兴许还能考虑考虑。
此时提出归顺?
无异于痴人说梦!
另一半,阿璃自床上翻坐起身,四顾着将洞里望了一眼,既不见清扬的身影,亦不见筠竹和支枝,于是张口舔了舔干的有些起皮的嘴唇,自己掀开薄被正欲下床来。
支枝手中端着一碗药,转过洞口甬道方才抬起头,便见着阿璃自己套上了鞋子,准备自床前站起身,慌忙三步并作两步,急呼一声道:“快回去躺着,若叫筠竹姐姐见着你下地来,非得骂死我不可……”
说话间,她便挡在了阿璃面前,将手中汤药推到她面前,交代了一句:“这药凉的正好,你速速喝了。”
只闻着气味,阿璃便认出。不禁疑惑的问道:“平日都是他亲自煮了再端来,为何今天由你送药?便是连筠竹也不见了人影,他们都去哪了?”
“我去后厨找吃的,正巧遇见他在煮药。
又忽而听闻,有侍女来传话,说是妖魔两族的王来了青丘,只是那魔王看上去奄奄一息,只差一口气了,特来求清扬前去搭救。
他正嘱咐着,令人喊了筠竹先去一步,谁知话音未落,那筠竹姐姐便急急寻了来,于是便托我将这药给你端来……”
阿璃听得怔在当场,不顾她滔滔不绝讲个没完,脱口而出惊呼着问道:“奄奄一息?”说着,顺势将面前的药碗接过自己手中。
闻言,支枝暗自回忆了一番,继而诚然的点了点头,一脸肯定的应声道:“不错!那侍女的确是这么说的。”
阿璃忙不迭追问道:“那妖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