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羽抬起头,朝连翘冷声吩咐了一句:“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待会再来收拾,不要搅扰了我与薛表妹用膳。”
连翘微微一愣,转眼看了看凝霜,不知该不该退。
凝霜咧着嘴角朝她付之一笑,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没事!
故此,连翘与碧珠收拾了之前带来的空碟空碗筷,两个人福身退了下去。
凝霜轻轻搁下面前那碗粥,疑惑不解道:“安表姐,你有话不妨直说。”这有事没事戳一戳她,虽然不至于疼死,那日子过得也不舒坦啊!
难道是,她不希望瑾萱对自己好?
所以,瑾萱罚自己的时候她或许还能给个好脸色,甚至不惜出手相帮,但瑾萱一旦对自己改了观,甚至不再追究她之前的过错,安凝羽便又恢复了那种不安的状态?
她这个长姐,是得有多缺乏安全感?
思及至此,她坐端正些摆了个服软的姿态,垂着头顶低声道:“贞雨只是想妥妥当当的完成教习,不想三天两头被姑姑罚,这样也不对么……”
闻言,安凝羽的脸色缓了缓,将信将疑道:“你人虽不大,鬼点子倒真不少,我不过出去一趟,回来你便解了罚。你心思如此透彻,又知晓避实就虚的门道,那你刻意讨好我又为哪般?”
凝霜闻言抬起头,望着安凝羽眨了眨眼,她认为自己是在跟她刻意讨好?
真的是冤枉啊!
还有她说的,什么避实就虚的门道,那完全是在敌方强大的实力下秒怂,不得不妥协的生存之法……
她真的是不想争什么,说出来你信么?!
“安表姐,如果贞雨有的选。我明儿就出了这苑子,再也不愿踏进来一步,更不想在瑾萱姑姑眼皮子底下,一天累死累活的,学这费力不讨好的东西!”
“安表姐,如果贞雨有的选。我明儿就出了这苑子,再也不愿踏进来一步,更不想在瑾萱姑姑眼皮子底下,一天累死累活的,学这费力不讨好的东西!”
闻言,安凝羽凝眸望着眼前,说的一脸慷慨淋漓的凝霜,心里依旧是半信半疑。
凝霜见她依旧一脸戒备,一脸震惊道:“安表姐,你以为人人都想嫁到一个牢笼里,与一群整日里只知道变着法子争宠女人们,去拼个你死我活么?”
也许她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女人就是男人的依附品,女人就得仰人鼻息的活着。即便不是嫁进宫的女人,嫁到任何一家有三妻四妾的家族里,那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也是少不了的。
到底是女人太闲,还是男人太贱?
男人是喜欢看后院起火,看着一群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看着一群女人刀枪舌战,家里硝烟四起的模样,感觉能更热闹一些?
还是女人吃饱了没事做,总得寻个由头打发打发孤寂的日子,才会不厌其烦的没事找事?
但是凝霜不想啊!
混吃等死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干?
要有个人能养着她,她真的愿意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每天睁开眼就是吃,吃饱了就睡,但凡是需要动脑动手的事。
对不起,下一个……
身为21世纪新新女性,她不是没见过各种混迹在中层,各式各样的女强人,她们的生活就是:工作、工作、还是工作!
她们的口号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你的,就是工作。
所以,在凝霜看来,但凡是挤破脑袋要嫁进宫里的,如果不是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一定能得圣眷,那多半也是被家里逼的。
好巧不巧,她现在顶的就是第二个,完全是被逼的啊!
凝霜仔细想了想,要不要给安凝羽洗洗脑,给她灌输下前卫的思想。进宫干什么?一匹种马配一群光鲜亮丽的妹砸。
这不白瞎了么……
蓝天白云下的惬意生活不好么?
想到这,凝霜挪了挪屁股坐端正了些,一本正经的继而道:“安表姐,你见过你要嫁的人么?”
安凝羽微微一愣,缓缓摇头。
凝霜一脸意料之中,又道:“那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么?”
安凝羽面上浮上一抹绯红,微微侧身转过脸,避开了与凝霜对视的眼。
凝霜一脸了然的神色,再道:“那你愿意与别人吃一碗饭么?”
闻言,安凝羽转过脸朝凝霜看了一眼,瞬间了然她这句话暗指的什么,顿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当即拍案而起,指着凝霜娇声喝道:“薛贞雨,你不知羞耻!”
凝霜一脸委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怕死的继而道:“安表姐,你既然没有见过你要嫁的人,也没有一个你喜欢的人。若是你嫁给了这个人,回头再喜欢上别人,又该当如何?”
安凝羽听了这句话,面上一怔没了下文。
许久,她弯下腰缓缓坐回原位。抬眼望着瞪着一双眼,看似一脸天真的等她回话凝霜,一脸寒意冷声道:“说到底,你不过就是想让我放过你。只是你太工于心计,小小年纪说出的话便能字字诛心。”
凝霜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抬手挥了挥爪子:“安表姐真会开玩笑,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咦?莫非安表姐从来没曾想过,自己将来要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安凝羽转过身,重新拿起竹筷:“没想过,也不会去想。”说完,伸手捻起一块鱼肉,送到自己碗中,细心挑出里面的鱼刺,不再理会身侧的凝霜,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见此,凝霜只能草率收兵,朝着面前那两菜一汤,专心致志的扫荡了起来。
安凝羽放下碗筷时,转脸看凝霜还吃得热火朝天,仿佛是将下午练得礼仪,全丢的一干二净。
忍不住,凉凉提醒了一句:“姑姑走的时候说过,叫你用膳时多练练,可见你都当做耳旁风了。”
凝霜手下筷子一顿,瞬间苦着一张脸,将筷子递到嘴里,咬着筷子一脸郁结。
她饿了两天,看到饭便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眼下要不是安凝羽提醒了一句,她是肯定想不起来的。
安凝羽却不管她,起身朝门外走去,立在门槛前脚步停了下来,遥遥望着自己东屋的门,叹道:“今日,我便暂且信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