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羽又不是个傻的,知她在与自己打马虎眼,但这点小事委实犯不着刨根问底。故此,安凝羽不过是附和着笑了一笑:“既然如此,你便长一长记性罢。”说完,转身回了自己东屋。
凝霜见她背影消失,转过身收起一脸的假笑,只觉得两只腿饿得直发软,赶忙走到圆桌边,伸手将那些空碟空碗筷摞了摞,没精打采的趴在圆桌上,等连翘她们带饭来。
不多时,连翘果然按时来送饭,老远便看着西屋的门是开的,走进门一看,凝霜正趴在桌边,像是一棵蔫了的大白菜,整个人恹恹的。
望见连翘手臂上挂着的那只食盒,凝霜两眼发亮的坐起身:“哎呀,我可算能吃上一顿饭了,今日带了什么?”
连翘抿嘴一笑,嗔道:“薛小姐,您这饿了两天,可不能一下吃太多,奴婢为您带了一碗熬得糯糯的肉糜粥。”
说着将食盒轻轻落在桌上,伸手打开了第一层的食盒,端出一盘素炒的青菜。
碧珠这边,也打开食盒端出一盘清蒸鱼,鱼比成年人手掌大不了多少,上面细细铺了一层切成丝的葱白和,滚油在葱白上淋过一遍,鱼肉味夹着葱白和滚油,一端上桌凝霜就闻见馋人的香味飘来。
凝霜两只眼目不转睛的望着那盘鱼,口中一酸唾液便涌了上来,显然是馋到不行了,只差嘴角边挂一串口水。
连翘伸手将凝霜拦了一拦,转脸朝碧珠笑道:“快去请安小姐,就说咱们薛小姐就快饿的坐不住了。”打趣完凝霜,又轻声笑了几声。
凝霜脸上一红,急着辩解了两句:“哪里就有这么夸张,碧珠你别乱说!”要是叫她长姐听见了,少不得又是一顿点派。
碧珠抿唇一乐,福身应道:“奴婢不敢。”连翘与碧珠关系好,是以连翘什么话都同她说一说,自然避免不了提到这个薛小姐。
待碧珠请了安凝羽来,她尚未进门,便看着坐在桌边的凝霜,正两只眼死死盯着桌上的菜,仿佛一只饿了许久的狼,摩拳擦掌的准备扑上去。
“薛表妹的这双眼这般熠熠生辉,只怕是今晚上连屋子里的灯都省了。”安凝羽轻轻落座在圆桌边,笑着叹了一句。
凝霜愣了一愣,下一刻咧着嘴角,嬉笑着回道:“这倒是件好事,等会吃了饭我便跟着安表姐去你书房,你坐在那练字,我便帮你照着点光。”
她如何听不出来,安凝羽是骂她一双眼睛泛着青光,活脱脱像极了一匹饿狼。
闻言,安凝羽伸手从碧珠那接竹筷手一顿,不禁冷笑一声,又道:“薛表妹的这张嘴,最是不肯吃亏的主儿。回头若是入了宫,这三宫六院怕是没几个人说得过你去……”
凝霜装傻充愣,甜甜一笑又道:“安表姐多虑了,以贞雨的资质来看,自然是垫底儿的那一个,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安表姐才是。”
安凝羽听了这话,脸上浮现三分怒意,抬眸朝她面上望去,冷声叱道:“薛表妹,你这是骂我伶牙俐齿,有过而不及么?”
她前脚说凝霜牙尖嘴利,凝霜后脚回了句:笑话!论尖道利,我可还不如你呢……
凝霜捧起面前的肉糜粥,正好低头喝了一口,摇着脑袋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咽下那口粥,幽幽回道:“安表姐,我没这个意思。”
她就是这个意思!
凝霜不想与安凝羽站成对立的姿态,但是不知道今日怎么了,安凝羽又忽然竖起浑身的刺,一根一根朝她刺来。
不就是姑姑解了她的罚,允许她恢复用膳么?
之前安凝羽还帮她向姑姑求情,不过兜了一圈回来,这一下午冷冷看着她学规矩,完了又一阵针尖对麦芒,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招惹了这个长姐。
安凝羽抬起头,朝连翘冷声吩咐了一句:“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待会再来收拾,不要搅扰了我与薛表妹用膳。”
连翘微微一愣,转眼看了看凝霜,不知该不该退。
凝霜咧着嘴角朝她付之一笑,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没事!
故此,连翘与碧珠收拾了之前带来的空碟空碗筷,两个人福身退了下去。
凝霜轻轻搁下面前那碗粥,疑惑不解道:“安表姐,你有话不妨直说。”这有事没事戳一戳她,虽然不至于疼死,那日子过得也不舒坦啊!
难道是,她不希望瑾萱对自己好?
所以,瑾萱罚自己的时候她或许还能给个好脸色,甚至不惜出手相帮,但瑾萱一旦对自己改了观,甚至不再追究她之前的过错,安凝羽便又恢复了那种不安的状态?
她这个长姐,是得有多缺乏安全感?
思及至此,她坐端正些摆了个服软的姿态,垂着头顶低声道:“贞雨只是想妥妥当当的完成教习,不想三天两头被姑姑罚,这样也不对么……”
闻言,安凝羽的脸色缓了缓,将信将疑道:“你人虽不大,鬼点子倒真不少,我不过出去一趟,回来你便解了罚。你心思如此透彻,又知晓避实就虚的门道,那你刻意讨好我又为哪般?”
凝霜闻言抬起头,望着安凝羽眨了眨眼,她认为自己是在跟她刻意讨好?
真的是冤枉啊!
还有她说的,什么避实就虚的门道,那完全是在敌方强大的实力下秒怂,不得不妥协的生存之法……
她真的是不想争什么,说出来你信么?!
“安表姐,如果贞雨有的选。我明儿就出了这苑子,再也不愿踏进来一步,更不想在瑾萱姑姑眼皮子底下,一天累死累活的,学这费力不讨好的东西!”
“安表姐,如果贞雨有的选。我明儿就出了这苑子,再也不愿踏进来一步,更不想在瑾萱姑姑眼皮子底下,一天累死累活的,学这费力不讨好的东西!”
闻言,安凝羽凝眸望着眼前,说的一脸慷慨淋漓的凝霜,心里依旧是半信半疑。
凝霜见她依旧一脸戒备,一脸震惊道:“安表姐,你以为人人都想嫁到一个牢笼里,与一群整日里只知道变着法子争宠女人们,去拼个你死我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