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怡见他们走的匆忙,似乎并不想自己跟上去,于是下意识朝清扬望去,出声询问了句:“君主,不如奴婢去山里转一圈,摘些酸果和甜果回来,送去支枝姑娘的住处。”
“你去安排既可。”清扬面上毫无表情,丢下这六个字后,便转身消失在原地。
如此,秋怡略略犹豫片刻,这才转头冲剩下四位侍女道:“先将桌子撤了,一会留下两个随我去上山,另外两个去煮点解酒的茶,送去各位宾客的住处。”
四位侍女随即应了声“是”,便各自忙碌了起来。
不多时,翟宁自远处走了过来,远远见着秋怡正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于是脚步轻快了不少,面上带着浅笑的神色,唤道:“如今青丘没有管事之人,少不得得辛苦你些。”
秋叶突然听见声音,直起腰朝翟宁面上侧首望了一眼,眼底顿时带了些许笑意,轻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方才换了岗,顺道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点什么。”
秋怡嘴角弯了弯,笑着回了句:“不过是些搬搬挪挪的轻活,犯不着让你顾不上吃饭专门跑一趟,你先回后厨替我们将饭菜备上,免得一会忙完了没得吃。”秋怡说完,便又弯下腰忙了起来。
翟宁随即点了点头,应声道:“也好。”说完,再深深望了一眼秋怡忙碌的身影,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筠竹陪阿璃吃完了饭,将青桃支出去后,替她检查了内丹和元神,又探查到她体内那颗龙珠,当她再三确认一切安然无恙后,适才安顿着叫她乖乖躺下睡一觉。
待她见着阿璃睡沉后,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去。
清扬回到自己洞中,便埋头忙于正事,面前摆了满满一桌的书册和竹简。
筠竹一路来到清扬洞口前,抬头见着那守在石阶上的侍女,方才张口准备出声。
“让她进来,你们都退下去。”清扬的声音,突然毫无波澜的自洞中飘出。
闻声,那侍女们纷纷低下头顶,面上一片恭敬之色。
筠竹暗暗将双手捏了捏,只得抬腿朝石阶上迈了上去,待她一步步走进洞口,见着清扬正埋首望着面前的桌上。
至此,一阵迅速离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筠竹双手交叠与身前,犹豫了许久才清了清嗓子,幽幽说道:“当日,女娲后人送我回来,是有事嘱咐我去做,至于是什么事……请恕我无法奉告。”
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筠竹听到这三个字后,顿时怔在原地,很快她脸上便浮现一抹愧色,怅然的回了句:“你放心,我既不会做对不起你和青丘的事,也不会害了阿璃。”
清扬缓缓抬起头,朝筠竹深深望了一眼,又道了句:“我也知道。”
一时间,筠竹见着他脸上那淡然的神色,哑口无言。
“以后,我便将阿璃交给你了,这些年耽搁了不少正事,怕是要忙上数月有余。”清扬收回目光,低头朝身前的桌上望去,轻声道。
筠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略微紧张的心境此时已有些放松了下来,应了句:“阿璃的事你尽可放心,只是你既不常在青丘,总该有个管事之人才好。”
清扬伸出手,朝手边那摞书册翻了几翻,说道:“既然你回来了,就先帮我管着如何。”
筠竹面上一惊,下意识的微微张口,眼底带着惊诧道:“交给我?”
“有何不便?”
筠竹连忙摇了摇头,急声解释道:“过去我从未做过这些,再说先前不是交给金汐的么?”
清扬抽出一本青色封面的书册,摊开来在桌前翻了几页,沉默着没了言语,他心口那处层层丑陋的伤处,竟突然隐隐有些作痛。
今后,他连阿璃是否还会留在这里尚且不知,又怎能继续指望涂山君主之女。
“对了,我先前见着栾城,他已经走了。”筠竹见他默然不语,只得将话题一转说道。
闻声,清扬忽然再次抬起眼,望着筠竹时低声喃喃道:“走了?”
筠竹当即点了点头,肯定道:“我问他去哪,他只说了句“温暖的地方”,或许是重新回到若水河底了吧,只是不知他为何心事重重,看上去很是伤情的模样。”
听到这里,清扬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一下,随即很快舒展开来,他手中捻着书页的指头忽然一松,那张微微泛黄的纸张轻飘飘的落了回去。
随即,他后背微微朝背椅靠了上去,神色较之前忽然有些凝重,眼底甚至带着些许深沉目光,仿佛思虑着什么。
“清扬……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筠竹见他如此,心中一紧试探着问道。
半晌后,清扬重新直起后背,将目光投在面前的书页,轻声说道:“金汐姑娘是涂山的人,既然阿璃已经回来了,或许她们也该抽空回去看看,若你实在不便管事,我自会安排其他人去做。”
筠竹听了这番话,原想解释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却忽然收了声,只得应道:“也好,那我就不打扰你做事了。”说完,她朝清扬躬身揖了一礼,转过身时暗暗叹了口气,才抬脚朝洞外走去。
她原以为,要颇费一番功夫,才能应付过清扬的疑惑。
谁知自己说的,全都是他早已心知肚明的理解。
或许,当那一日筠竹出现在清扬的面前,他便已经察觉到,她乃是奉女娲后人之命而来。
筠竹慢步下最后一层石阶,缓缓转过身朝那漆黑的洞口望去,眼底带着复杂的情愫,即便有些事她了然于心,却碍于不可逆的原因,不能说出口。
一如她在这些年中,经历了什么。
寻风和绎轩回到住处,两人身心疲惫的倒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扉颜一人在洞中闲的无聊,于是决定再去栾城的住处看一眼,许是他转累了又回去歇着。
栾城挑选的山洞背靠阳处,若是外面的日头大一些,洞中便显得有些漆黑,非得掌一盏灯才可清晰视物,倒有几分像那漆黑阴冷的若水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