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既受了青丘修炼之地的好处,又曾代为执掌青丘事宜,也是时候该行报答之恩了,你说呢?”金汐面上带着浅笑,说出的话却形同逼迫。
至此,宛柔只得屈膝跪下身去,端端正正的行了揖礼,应道:“宛柔听令。”
金汐侧目,朝阿璃面上望了一眼,适才幽幽说道:“我思来想去,如今这青丘上下唯你修为最高,且是这两日才修成的仙,最适合来教导阿璃,她同你皆为火修,想必教起来亦是格外得心应手。”
宛柔“唰”的一下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金汐,最后将目光停在阿璃面上,犹豫片刻回道:“奴婢……奴婢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以修成仙,怕是教导不了阿璃姑娘。”
下一刻,金汐不禁轻笑出声,于是侧首朝阿璃露出一副很是为难的神色,叹声道:“阿璃,她既是不情愿,咱们也不好强迫人家,不如你随我回去吧?”
阿璃连想都未曾想,急声道:“我不回去!筠竹说了唯有她能助我,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直到她肯答应为止。”
见此,金汐眯了眯眼睛,笑得甚是温柔道:“如此甚好,那你好自为之。”
接着,她突然伸出手去,将毫无防备的阿璃一把推下悬崖边,眼睁睁见着她一脸惶恐的惊叫着,跌下那山底唯一那处突出的岩柱上。
阿璃后背撞上后,痛得她连呼吸都窒了片刻,后背的骨头亦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若再重一些,怕是要当场断上几根骨头。
见着她安全落地,金汐朝跪在一旁,一脸愕然的宛柔深深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将两只手拍了拍,嘴角带着笑意自言自语道:“大功告成!”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去。
“金汐!!!”阿璃才刚坐起身,便见着那身影转身离去,不由得咬牙切齿,厉声吼道。
这边,宛柔怔了半晌才回过神,她几乎还有几分茫然,思忖道:她这是……准备来硬的了?就不怕自己公报私仇,把这人往死里折腾?
想到此处,她沉默着站起身来,将膝前裙摆上的灰弹了一弹,往一旁的空地走了几步,随即盘膝坐了下去,闭上眼帘开始入定。
阿璃站起身,原想飞身离开此地,去质问金汐一番,却发觉自己一身的法力形同全无,跳起来便重新落回地面,加之周围的热浪袭来。
很快,她便出了一身的热汗,衣裳和碎发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只觉得仿佛要将她烤干,嗓子里恨不能喷出火来,因着干渴而吞咽下去的口水,非不但不能缓解半点不适,还隐隐的作痛。
最后,阿璃将目光投在宛柔身上,见她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仿佛感觉不到周围的灼热,不禁好奇道:“你不热么?”
宛柔沉默片刻,似乎并不想搭理她。
见此,阿璃只得悻悻的转过脸去,学着她盘腿坐在了地上,屁股刚刚挨在地上,整个人便弹跳了起来,两只手拍着屁股跳着脚喃喃道:“怎么这么烫……”
原来,此处的岩柱就仿佛置身在火炉上的石板,先前只是脚踩在上面,尚且察觉不出异样。
如她这样一屁股坐上去,便很快察觉到这地面的温度,比起周围的热浪好不到哪去。
闻声,宛柔缓缓睁开眼睛,一脸面无表情的望着阿璃,那藏在心底的怨恨,又渐渐浮了上来,暗自思忖道:若非因为她,自己这一腔的爱慕,又怎会换来如此无情的对待?
为何……为何她要活过来?
若是没有她,兴许清扬就能渐渐接受自己,又岂会将她关在这种鬼地方?
那一日,碧青来看望宛柔后,她一度绝望的想要跳入那岩浆之中,以此一痛换来彻底的解脱。
可当她身子坠在岩柱边时,唯有一只手眷恋不舍的扒在岩柱边,双眼静静的注视脚下那如同海水一般涌动的岩浆,泛着鲜亮的樱桃红色,仿佛能令人深深的吸引。
寻求一死固然容易,但那便叫旁人彻底称心如意。
宛柔深知,唯有自己活下来,熬过比任何人都要艰难的过程,才会换来旁人的尊敬。
她要出去,甚至必须是堂堂正正走出去,再也不要像当初,被别人从两边抬着胳膊架着拖出去,更不要借着自己修成仙,便私自逃走。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亲眼看着,那个一无是处的女子,如何配站在清扬的身边?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唯有自己才是最适合清扬的那个人。
阿璃扭着脸朝身后望了好几回,确认衣裳没有被烫着,这才一脸愁容的望向宛柔,恰好见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于是不自然的低头在自身打量了几眼,疑惑的抬起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时,宛柔才恍然回过神来,双眼闪烁着移向一旁,不置一词。
阿璃见她这般,心头不禁有些上火,但一想到自己还要求她教导自己修行,只得强压这股无名之火,走上前两步蹲下身,顺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一脸诚然道:“我知你不喜见我,正如我也不愿来见你,只是眼下你也瞧见了,一时半会我还离不开此处,若你当真不想见着我,不如教我离开这里的法子?”
闻言,宛柔眼底带着怨意,侧目冷冷朝她脸上望了一眼,虽依旧未曾言语,心却已动摇。
的确,面对自己不想见着的人,要么选择自行离去,要么便是让那人从眼前消失,尽管她心有不甘不愿教导,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的办法。
宛柔不禁扪心自问,比起不想见着她,和被迫教导修行而言,究竟哪个更让她不甘心。
难道自己忍受的一切,就这么算了么?
“你不必如此瞪着我,此处仅有咱们两人,若要打要骂直言便是,只有一点我十分不懂,明明是你魅惑不成,反被清扬关押在此处,可你眼中对我的恨意,竟比我还深?”阿璃拧眉不解道。
她还未来得及与这个宛柔计较,这人却一副恨不能吃了自己的模样,如她这般的头脑,的确是有些想不明白。
宛柔沉默片刻,半信半疑的询问道:“你当真为了修行一事,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