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襄王忽然问孟子“怎么才能获得和平?”
孟子说“等到天下统一。”
魏王问“谁能统一?”
孟子说“不喜欢杀人的人,能一统天下。”
他又问“谁愿意让我统一?”
孟子说“天下所有的人都愿意。你可知道田里的秧苗?七八月间如果大旱,秧苗一定枯槁。可是天际渐布乌云,降下充足大雨,秧苗就青绿一片,生机勃勃。在这种情况下,谁能反抗?”
魏王国宰相张仪,向魏王魏嗣建议说“魏王国土地还不到一千里,军队不过三十万,地势平坦,没有高山大河的险要,到处都要防备,力量自然分散,边防军分别驻扎楚、韩、齐、赵,四国边界,真正固守防地的,不过十万人而已,魏王国已成为一个战场。各国曾经缔结合纵同盟,组织抗秦阵线,在洹水发誓结为兄弟之邦,看起来隆重盛大,好像真的一样,其实不然,同一父母生的亲兄亲弟,为了争夺财产,互相砍杀。国际之间,重弹苏秦老调,结局失败只是时间问题。你如果拒绝臣服于秦王国,秦王必然大恼,一旦大军发动攻击,在南方进攻河外,在北部占领卷城原阳县、衍城、酸枣,再袭击卫国,控制阳晋。届时赵国不能南下,魏王国不能北上,世界被拦腰斩断,一分为二。纵既不存,你们从哪里合呢!你的国家想不陷入险境都困难,所以我希望大王您能深思熟虑,拿定主意,让我辞去魏国相位,回秦国去筹划修好。”
魏王被他说服,背弃了联合抗秦的盟约,派张仪前往秦国去求和。于是张仪回到秦国,再次出任宰相。
巴、蜀两国管辖地区辽阔,相互争斗,同时向秦王国请求援助。秦王嬴驷打算乘机南下,征服蜀国。一则怕路途险恶,恐怕难以行军。二则又怕韩王国得到消息后,乘虚攻击。犹豫不决,难以下决定。
司马错支持嬴驷的主张,但张仪提出异议说“我认为不如攻击韩王国。”
嬴驷问他理由,张仪说“我们的大战略是跟魏王国和楚王国保持亲善,而集中对付韩王国。大军如果深入三川,攻击新城、宜阳,推进到分裂的周王国边境,抢到九鼎,取得地阁和户籍,然后把周王高高架空,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各国谁敢反抗?这是统一中国不可或缺的事业。俗话说,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如今,三川和周王国,就是天下的朝市,大王不去夺取朝市,却涉足蛮族部落间的内斗,距离统一全国的事业,就遥远得很,背道而驰啊。”
司马错摇了摇头说“国家想要富有,必须先使领土广阔。想要军队精良,必须把人民生活水准提高。想要统一世界,必须不断为国家和人民带来福利。这三项如果做到,伟大的功业,不召自来。现在,秦王国土地既小,人民又穷,倒不如先从容易的地方开始,累积实力。像蜀国,不过西南地区一个部落,恰恰出现姒履癸、子受辛这种残暴的酋长。我们攻击它,好像是豺狼攻击一群绵羊。占领他们的土地,正好扩阔我们的领土。夺取他们的财产,富足我们的人民。不必经过大的屠杀,他们就会屈服。消灭一个部族,全世界不会认为那是残暴侵略。取得四海之内最大的利益,全世界不会认为我们贪心无厌。这次行动,无论名义和利益,都是堂而皇之的仁义之师,展现我们除暴安良的美德。相反,如果进攻韩王国,挟持拥有天子名义的周王,那将是被人诟病的罪行,而且未必有实质利益。冒着不义的恶名,而攻击天下都不愿攻击的周王室,我们将面对失控的危机。周王国的国王,几乎跟各国皇家都有姻亲关系,与齐王国、韩王国之间,更是亲密。若周王国自知将失去传国之宝的九鼎,韩王国自知要丧失三川,两国势将动员全部力量,联合抵抗。还会向齐王国和赵国求援,向楚王国和魏王国求和。要是真的把弄得他们狗急跳墙,周王国把九鼎送给楚王国,韩王国把三川割给魏王国。大王啊,到时你用什么方法阻止?这正是我所说的危机。所以说,攻击韩王国,不如攻击蜀国。”
嬴驷采纳司马错的意见,挥兵南下。历时十月,完全征服,把被称为“蜀王”的酋长,改封侯爵,派陈庄任他的宰相。蜀国归属秦王国,秦王国更为强盛,财富淩驾各国,也更轻视各国。
苏秦已死,他的弟弟苏厉、苏代,也靠推销谋略,受各国尊敬。燕王国宰相子之,与苏代结成姻亲,企图夺取政权。正好,苏代出使齐王国回来,燕王姬哙问他“依你的观察,田辟彊有没有成为霸主的可能?”
苏代毫不犹豫说“当然没有。”
姬哙疑惑的问“为什么?”
苏代说“因为他不信任他的助手。”
姬哙恍然大悟,于是一味信任子之。高官鹿毛寿,又向姬哙晋言说“人们之所以称赞伊祁放勋贤明,因为他能够把政权乐意的转让给贤能。假如你也能把燕王国政权乐意的转让给子之,就可以跟伊祁放勋一样,名满天下。”
姬哙更加心动,于是把政权拱手交给子之,子之的权威陡然上升。但子之的党羽认为仍然不够,又向姬哙报告说“从前,夏朝一任帝姒文命,他属意一个叫益的人当接班人,可是他却用他儿子姒启的干部担任官吏。后来,他认为姒启没有能力管理国家,要把政权转让给益时,姒启的党羽以军队夺取政权。天下人纷纷评论说,姒文命故意这么安排,一面假装禅让,一面又教儿子姒启出面夺取政权。现在,你表面上说要把国事交给子之全权负责。可是,所有官吏,仍是太子姬平的党羽,这是名义上交给子之,心里仍偏向儿子,保护姬平掌权。”
姬哙此时已经泥足深陷,于是下令中级以上所有官吏,全部免职,把所有印信,缴呈子之,由子之任命效忠于他的人选。于是子之不费吹灰之力坐上金銮宝殿,当起国王。姬哙此时年纪已老,无力再问国事,反而变成臣子,事无大小,都由子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