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两个女子匆匆过去,不一会儿又匆匆赶过来道:“小姐真的不在屋里了!”茶香要过去掀开帘子,只听得李师师轻声道:“茶香,让他们进去,这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
马车停在院中,茶香过来和文菁一道搀扶着李师师上楼。她认得徐晟正是白天来拜会的其中一人,对文菁有些面熟,猛然醒着,叫道:“你就是白天点茶赢了我的那位‘公子’,原来是位姑娘啊,我说哪来这么俊俏的公子!”文菁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李姐姐受了点轻伤,我们先把她搀到床上休息吧。”
来到楼上,丫鬟准备好了一些热水过来,用『毛』巾蘸过给李师师的额头敷上。茶香又给她查看了下伤势,关心问道:“小姐,要不要去叫郎中?”李师师摆摆手道:“不用!你们先下去吧,我和两位说会话!”
众丫鬟都听从李师师的话暂且下去。李师师道:“让两位见笑了,实是武艺不如人,救命之恩,难以相报!”文菁道:“李姐姐休要多谢,我们也打不过那任原和党世杰,幸得一位前辈高人相助,才能够脱险。”
李师师犹豫了一会儿,道:“只是,这‘飞将军’——”“李姐姐放心,我们对飞将军除恶扬善之行为也十分钦佩,自当替你保密!”文菁明白她的意思,忙说道。
李师师带了些苦涩的笑容道:“实不相瞒,我去开封府,却不是为了惩恶扬善!”“那是为何?”徐晟问道。李师师带着些忧伤的神情道:“我本家姓王,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官府判罪而处死,我被过继到佛门,据收养我的师太说,到了佛门之后突然大哭,故赐名‘师师’,后又得李妈妈收养,才跟她姓李。长大后,我一直怀疑父亲死得蹊跷,便想到开封府那里找些当年的案卷来查阅。一连去了好几次,却找不到绍圣初年间的卷宗,想必也被那府尹盯上了,故落入他们的圈套。”
听了她的讲述,文菁笑道:“看来李姐姐和我们去的目的一样!”李师师奇道:“哦,文妹妹此去也是为了查找卷宗?”徐晟道:“我小时候娘亲被官府害死,现在想回来报仇,却不知道当年是谁害死了我娘,故也去府尹那里碰碰运气。”文菁疑『惑』道:“那里别说是绍圣年间,就算是政和年间的也不见踪影,真是奇怪!”李师师道:“只怕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才毁掉的!”文菁轻叹道:“若是线索多一点,倒可以叫皇上帮你;徐大哥这边也是的,单凭‘捣衣巷’和‘王小三’这两个名字,确实很难找到什么端倪。”徐晟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我倒不心急了。”
忽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走近,只听得茶香的声音道:“妈妈,小姐已经睡下了!”一个中年老鸨已然推门而进,上气不接下气,高叫道:“小姐,赶紧准备一下,赵大官人来了!”茶香亦是跟着一惊,老鸨看到徐晟,忙拉着他要往外拽,口中喘气道:“你怎地还不走?”李师师却是平静道:“妈妈,你帮我拖住赵大官人一会儿,我这就安排好!”老鸨甩了甩手中的绣帕,道:“我出去拖住赵大官人一会儿——”指了指徐晟道:“你赶紧走!”急忙跑了出去,口中还重复着“这要伺候不好,全醉杏楼的人都得掉脑袋”。
徐晟还在暗自寻思:“这哪里来的赵大官人,竟然这般厉害?”文菁识破了他的心思,笑道:“皇上要来了,咱们走吧!”徐晟恍然大悟,这是赵家的江山。
二人欲要起身告辞。李师师道:“文妹妹,你不是要帮李大人说情么,何不现在就留下来?”看着二人犹豫不决的样子,她忙道:“妹妹且放心,我自会懂得分寸!”她明白全天下都知晓当今皇上乃是风流天子,以眼前这位少女的容貌,必当吸引圣上,故用这话打消他们的疑虑。李师师又道:“小兄弟,你若不放心,暂且先到隔壁屋子去避一避;不过,若是听到赵大官人对文妹妹有爱慕的言语,不得鲁莽冲动,我会安排一切!”徐晟且在丫鬟的指引下去了隔壁。
李师师又吩咐道:“茶香,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且把我的梳妆之物拿过来。”自己下了床,在屋中前后走了几步,除了手上尚且绑着布带,已基本看不出受伤。
李师师对着铜镜,给自己先稍稍画了些眉黛,又拿了些胭脂稍微擦了擦,片刻之间,一个简单的淡妆已经化完,在绚丽的灯下看去,已然完全没有了刚才惊吓后的苍白脸『色』。之后又对文菁招了招手,道:“妹妹过来,我给你稍微梳妆一下!”
文菁翩然走过去,迟疑道:“李姐姐,我不喜欢化妆的。”李师师笑道:“你天生清丽不假,不过要见这当今皇上,不会也想与平时一样素面朝天吧?”给她精致的脸上均匀地涂了些胭脂,随口问道:“这个徐姓少年在你心中是什么地位?”文菁毫不犹豫道:“我愿追随他一生一世,哪怕是四海漂泊、流离失所,但只要能够与他在一起,都无怨无悔!”李师师听她毫无顾忌地说出,心下一愣,亦变得有些凄然:“若是我当年有她这般勇气……唉!”随即叹道:“那你这样说,我倒有些后悔让你来见天子了,白天最开始的那句话也只是带着玩笑。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一会赵大官人进来你就自降一辈,当成是我的远房侄女吧!”文菁带些感激的眼神望着她。李师师注视了片刻,忽又将她脸上的淡妆用清水洗去,感慨道:“倒不是说化妆后变得不好看了,以你这份容貌,却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只是擦完胭脂水粉之后,这些世俗的光亮和气味掩盖了你本身的素雅和清香,所以你不化妆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