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自一人回到屋中,既没有心思去吃晚饭,也不盏亮油灯来洗漱,只是呆呆地坐在桌前,心中暗道:“进丐帮分舵时,明明是他的声音,可是我进去后……唉,他躲我究竟要躲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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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传说中的金兵先头部队终于抵达,距离外城约百里处驻扎。初七日,主将斡离不的大军后至,带兵占据城西北牟驼冈的天驷监。那里本是宋军放置马匹粮草的地方之一,是以金兵轻松获得马匹数万,粮草如山。这也是因为降将郭『药』师多次来过京师,熟知此地情况,引导金兵先占据此地。
得知消息的李纲只能仰天长叹,心下懊悔不已:“之前文姑娘已经提醒过粮草安置的问题,自前几天接受京城布防事务以来,一直问这帮官员粮草在何处,却都是推脱不知,竖子不足与谋!早知如今,当初便是刨根到底也要问个明白!”想到这里,尚站在城头的他喝声问道:“其余粮草究竟放置于何处?”
一小校慌忙跑上前来,恭敬道:“回大人,属下的确不知!”李纲怒道:“召集所有将领!”片刻之间,十余个将官走到面前,李纲重复问道:“粮草究竟置于何处?”下面将领面面相觑,李纲厉声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限一个时辰内给我回复,否则军法处置!”两袖一挥,大踏步离开。
果不其然,只过得半个多时辰,便打探得到粮草的安置之处。李纲当机立断,分了三千军士去守卫其余的粮草,并将其开始陆续往内城转移。
几十面各式大小的旌旗在西北角迎风飘扬,七八个金将紧扣手中的缰绳朝城中仰望着。在他们对面李纲远眺过去,其中一人却是认得,那是曾几次出入朝廷的辽国降将郭『药』师。郭『药』师先降宋再降金,口口声声称誓死效忠宋廷却背信弃义,一想及此,李纲更加愤恨,咬牙切齿道:“恨不能诛杀这三姓家奴!”
在他身旁的柴进等人自是感到诧异,李纲手扶着城墙,且把郭『药』师的事迹大略说了一遍。花逢春道:“李大人稍安勿躁,看小可一箭『射』死这卑鄙小人!”开弓如满月,“嗖”的一声,一支离弦的利箭直冲郭『药』师而去。
再看时,郭『药』师并不闪避,而是直挺挺地等着箭飞来。他仗着自己有不错的武艺,以为是一个小卒发过来的冷箭,就并没有在意。待到靠近时,才发觉箭风强劲,真是冲着眉心而来。再也不敢大意的他急忙一个弯腰躲过,那支箭掠过后直接穿透后面一个军士的盾牌,正中那人的右臂。
旁边的主将斡离不看后,也是吃了一惊,他带兵的这一路至此南朝几乎毫无抵抗,本想直接用攻城车撞门,然后骑兵掩杀过去直接了事。现在看来,南朝并不是完全无人,要不西路军怎么还没到。
斡离不下令道:“鸣鼓收兵!”将军队重新退到牟驼冈。刚刚扎营,哨兵来报,西路军对太原城依旧是一筹莫展。这两个月以来,他对这样的情报已经见怪不怪了,原本是计划东西两路军合并,直捣南朝都城。如今西路军的受阻只能让他独自一人面对巍然挺立的汴京城了。
他正一筹莫展之时,郭『药』师进帐献策。斡离不虽然对这个反复投降,最终投靠了大金的降将依旧有些顾虑,但不得不说,由于对南朝的无比了解,此时不得不将赌注押在他身上。
郭『药』师道:“南朝『色』厉内荏,依下官看应当软硬兼施!”长期在边境带兵的他早已对契丹语、汉语和女真语三国的语言都十分熟悉,故他和金将商议时并不需要带翻译。而为了表示对他的信任,斡离不往往也屏退左右,这次也不例外。
斡离不问道:“何谓软硬兼施?”郭『药』师道:“据末将了解,南朝虽不乏良臣名将,但那些大官乃至皇帝都十分懦弱,我们一边攻城,另一边却要派使者与他们议和——”“郭将军休要提议和之事,本将出来之前,曾承诺过,要把南朝的皇帝小儿抓回去,向叔皇磕头求饶!”斡离不有些不耐烦,打断他的话道。
其时女真文化还没有开始效仿汉人,未有皇权继承制这一说,领袖必须通过部落贵族会议的推选才能产生,唤作勃极列会议。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死后,却是由弟弟吴乞买在勃极列会议上继承皇位,故阿骨打之子斡离不称他为叔皇。
郭『药』师幽幽一笑,反问道:“那元帅以为,凭我们的军力能够『荡』平汴京么?”他这一问,却是让斡离不沉默不语。郭『药』师又道:“如果说西路军能够顺利与我们回合,尚且可以一战,可是如今——”他故意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
斡离不虽然内心不愿意,但也只得问道:“议和于我军有甚么好处?”郭『药』师道:“南朝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目前看来伐谋是做不到的,不妨先兵后礼,先让南朝的皇帝内心惧怕,这样赔款割地也就自然而然来了,达到伐交的效果。”斡离不听他娓娓道来,大笑道:“不枉叔皇封你为征南大将军!”郭『药』师继续道:“末将也知道,皇上和元帅志不在小,此次南征虽然难以攻克汴京,但得到的战果却可以用来以战养战,为下一次南侵做准备。”
斡离不道:“南朝也不是傻子,如何『逼』他们赔款割地?”郭『药』师道:“虽说攻城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必要的震慑也不可少。依末将看,今夜就试探『性』攻城,给南朝的皇帝小儿来个下马威。到时——”说到这里,他刻意压低声音道:“还望元帅叫上天禁帮的人士,共谋城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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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亥时,斡离不派兵进攻宣泽门,用几十条火船顺流而下。一时间,汴京城内外火光冲天。在“咚咚”的战鼓声中,呼喊声此起彼伏。
李纲亲临城头,以敢死队数千人,在城上发『射』早已布置好的床弩。城下火船到达时,又用投石将其砸碎。郭『药』师见前军受阻,大喝道:“皮室军将领何在?”
皮室军是过去君主建立的心腹部队。创始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建于辽太宗耶律德光。“皮室”在辽语中是“金刚”的意思,所挑选的都是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的精锐。其规模大的时候对外号称“精甲三十万”,但实际人数尚不及十之一,而腹心部仅仅只有千余人。本来皮室军在辽国灭亡后就不复存在了,但熟读兵书的郭『药』师深谙“兵贵精而不在多”的道理,故挑选从手下的酋长中挑选百余人重组皮室军。平时攻城略池,郭『药』师都不会动用,现在为了早早立下首功,竟然毫不犹豫地启用这支精锐。
“主帅有何吩咐?”皮室军将领匆匆来到他跟前问道。郭『药』师下令道:“带领精锐在船上发『射』火矢!”得到命令的皮室军跳上两艘战船。
一支支火矢将夜空照得如白昼般明亮。虽然辽国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但皮室军不愧为皮室军,城墙上的士兵纷纷倒下,摔到城下的护城河中。
忽然,城头上来了几十个劲装的之人,几乎都手执一张硬弓。皮室军将领不以为意,依旧将火矢对准了那几张床弩后面的人。但很快他发现,这群人虽然不多,但他们用弓发出来的箭威力太大了。“嗖”“嗖”两声,身旁的两名勇士应声倒下。
自从大型重弩发明后,由于其惊人的破坏力,在守城战中已经被广泛使用,而硬弓往往只会在马背上使用。而如今,南朝却用硬弓『逼』得他们不能上前。不及细想的皮室军将领抬头粗略一扫,看到一名少年却在发『射』“连珠箭”,他左手紧绷着弓,后面那只右手上却握了一把箭,根本不用去箭袋里取。而这个少年正是徐晟,学了周侗的《十八般武艺》之后,他早已将本来是花逢春家的绝技使得精熟。见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盯着自己,徐晟一个怒目,右手上的箭转瞬间少了三五支。几阵冷风掠过,那将领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又有几名勇士倒下了。
那将领大声道:“谁人来与我『射』死他?”说话之时也搭弓上弦,一箭朝城头『射』去,却被徐晟侧身躲过。那将领大叫道:“怎么没人朝他躲的方向再补上两箭?”要在平时,即使第一箭躲过,第二第三箭会接踵而至,只教对方『插』翅难飞。
那将领在看身旁的人时,却见他们已经放下手中的箭,都在怔怔地望着城头。他也跟着望去,见刚刚那少年身旁却站着一个绝美的少女,她也拿着一张弓,却是拉得半满,许久没有发出。
那将领也看得呆了,诧异世间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但他毕竟不比手下,马上醒悟,大叫道:“只要拿了汴京,南朝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不就是众兄弟的吗?”又对旁边的那个酋长踢了一脚,才让他惊觉,慢慢拿起了手中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