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雾散瑶光曙8

尚不知对方真正武功如何,第一下能够一击而中多是有偷袭成分。徐晟不敢大意,急忙牵了文菁的手,朝着门的方向跑去。在经过柜台时,徐晟随手『摸』了几粒碎银子,扔给了店掌柜,权当是饭钱。

二人不作停留,来到店外。看外面的情景时,倒让徐晟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站着一大群身披素衣的僧人,手中皆是执着长棍。回头望一眼系在树上的马时,也不知去向,想来也是被这帮和尚弄走了。

徐晟一手握拳,将骨头攥得“咯吱”作响,握着文菁的另一只手却是更紧了,几乎要捏出汗来。他只能苦笑道:“真是一波未平后,一波又起,却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帮好不晓事的和尚!”

未等他们有过多的想法,为首的两个和尚已经举起手中的长棍,扬着朝二人袭来。徐晟不得已,松开握着文菁的手,一个闪身就朝前面而去。借着轻功,他一跃而起,同时抓住两根棍棒,用力一甩,将为首的两个和尚放倒在地。紧接着,他又接连使出『迷』踪拳的三招,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和尚打倒在地。

招式的间隙,徐晟以余光瞧了瞧文菁,她也是没有闲着,使出了绕指柔翼剑让一旁的三五个和尚尽数退了回去。趁着第二波攻势还没有有效组织,徐晟急急抓了她的手,沉声道:“咱们走!”转身朝南而跑。

一炷香时间,耳边早已没了和尚的叫喊声,只剩潺潺的水声。徐晟渐渐放慢了脚步,开始观察周围的景物。再走几十丈路,水声却是越来越大,文菁自语道:“想来前面就是钱塘江了吧!”

一听到“钱塘江”三个字,徐晟心中一动,要不是后有追兵,他真想陪着心爱之人安逸地游览一番。文菁却像是记起什么,突然停住了,说道:“晟哥哥,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为何?”徐晟自是十分不解。“因为,那个和尚提到的六和塔就在这附近了!”文菁尴尬道。熟悉地理的她之前也是光顾着跑,没有注意四周。

文菁带着他转悠了片刻,在一个小土坡上遥望到一座宝塔,只剩塔尖在树梢间显现。徐晟疑『惑』道:“那就是六和塔了么?”文菁沉『吟』道:“虽然我也没去过,但在花港观鱼南边,钱塘江边的宝塔十有八九就是六和塔了吧!”徐晟点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真的不能去自投罗网了!”

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周围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二人回头一看,一个身影在丛林中若隐若现,无法辨别是谁。

徐晟暗自心惊,拉了文菁,想要尽快离开。没走两步,又见前面远远地站着一个人。像是从平地里突然冒出来一样,二人都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去六和塔!”一低沉的声音喝令道,直接传入两人的耳中。

徐晟更是惊疑不定,一时间呆呆地立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文菁小声嘀咕道:“却是什么人在此故弄玄虚?”

“进六和塔,此事还有商量余地!”声音虽然不高,却是充满了威严,让人充满了压抑的感觉。

徐晟哪里顾得上许多,果断往前走。刚刚迈出一只右脚,却见一片树叶在空中盘旋着飞了过来。他初时还以为是普通的落叶,并没有放在心上。

树叶慢悠悠地飘落下来,逐渐向二人靠近。就在刹那之间,徐晟瞧出了不对劲之处,大声道:“菁儿让开!”说话时,一个强行欺身,横到文菁面前。

看似飘飘然的树叶擦着徐晟的右臂而过,只一下,就让他感觉到一阵钻心般的疼痛。身后的文菁看得清楚,那树叶似锋利的刀片一般,划破徐晟衣服的同时鲜血渗出。

文菁上前一步,关切问道:“晟哥哥,没事吧!”徐晟掀开被划破的衣袖,瞧了一眼手臂,道:“不碍事!”

文菁抽出一块手帕,给他仔细地包扎。徐晟朝周围问道:“不知在下和师妹得罪了何方高人?”

“哈哈哈……”一笑声从远而近,回『荡』在林中。让二人心中稍安的是,声音并不阴冷,反而带着些正气。

文菁心中想着,以这人摘叶可以杀人的武功,要想全身而退,几乎是没有可能,不如去一趟六和塔,直面这一切。念及此,她说道:“前辈,我们去六和塔便是了,只求不要再伤我师兄!”

二人并排,朝着六和塔的方向而去。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巍*的十三层宝塔前,立刻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百十个和尚手执棒棍,围了上来。

“尽数退下!”还是那苍劲有力的声音。众僧听罢,都一个个拖着棍子而回。文菁心道:“这么有威信,想来是方才在店中提到的六和塔住持了!”

等到群僧尽数退却后,一高大威猛的身影从塔中稳步走出,缓缓朝着他们而来。二人看时,那人批一身皂『色』衣衫,参差不齐的『乱』发用戒箍勉强束住,浓眉赤眼中透『露』着沉稳与老练,整个是一副未剃度的行者打扮。此外,他右边的衣袖空『荡』『荡』地挂着,缺了一条手臂的特征甚是惹眼。

徐、文二人心中几乎是同时惊道:“行者?断臂?难不成他是赫赫有名的武松?”虽然差不多同一时间猜出,原因却是不尽相同。徐晟小时候就听母亲王氏和廖三讲过打虎英雄的故事;文菁却只是从周侗和方百花平时透『露』江湖有关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得出。

他们猜的没错,眼前的住持正是梁山泊排行第十四,却因为当年在江南征战而断臂的天伤星行者武松。

推断出他就是武松之后,文菁感觉到被“请”来的原因基本上一目了然了,就是血洗炉峰山一事。由于上一辈的关系,徐晟几乎要把“武伯伯”三个字脱口而出,却还是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武松冷冷道:“是时候替我那三个冤死的弟兄来讨回公道了!”

二人俱是大惊失『色』,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徐晟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却不知从何说起。尽管如此,他依然警觉地望着武松,生怕突然出手。刹那间,他心中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只求能够保得文菁的周全。

武松并没有任何动作,冷漠道:“我武二平生一双拳专打天下硬汉,不会对你们两个小辈动手。此番请你们前来,只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尔后又继续说道:“令尊文教主什么时候过来,我便什么时候放了你们!”

徐晟心中稍安,一方面自己和文菁暂时没有危险,另一方面却担心如果文教主真的到来,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思量之间,一个小沙弥已经走了过来,躬身道:“二位施主,里面请!”

二人看了一眼小沙弥,在去看武松时,见他已经转身朝塔里走回了。徐晟小声问道:“菁儿,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向武伯伯解释其中的阴谋?”文菁却是皱着眉,只是摇头。

由于武功上巨大的悬殊,他们只能选择乖乖地听从,暂进塔中,从长计议。小沙弥将徐、文二人带到了塔的最高层,道:“施主可以在这一层任意活动,早中晚都有人送饭过来,小僧告辞!”说罢,转身下了楼梯。

徐晟沿着楼梯往下一看,拐弯处赫然站着两个武僧打扮的和尚,再从栏杆处向远处眺望,横亘在眼前的是钱塘江,所处的位置距离地面大约有数十丈高。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武伯伯好不晓事,把我们抓到这里来!”

文菁道:“我只担心,我爹爹过来后,和他斗得两败俱伤。”徐晟默然不语,和她在这层转了转,有三四间客房,其中必要的生活设施也是一应俱全,暂时倒没有其它不便之处。

徐晟问道:“刚刚怎么不直接向武伯伯解释清楚?”文菁反问道:“换做是你,会相信我们的一家之言么?”徐晟想想也是,就连一向相信他们的燕青也变得如此谨慎,更别说其他人了。正自烦『乱』之时,文菁道:“有一种人,他们的严厉不可侵犯,即使是他们的错,你也不能当面指出,只能找机会拐弯抹角的说出来。你这武伯伯如此,我爹也是如此!”

听她如此一说,徐晟更觉得刚刚没有解释的必要了,问道:“可是,等你爹过来了,如何才能避免他们之间的争斗?”

文菁叹道:“别无他法。等我爹来时,只能由我来阻拦爹爹,你来阻拦你的伯伯。即便他们彼此恨之入骨,总不能对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结义兄弟之子来动手吧!到时候,咱们再对两个高手各打五十大板,或许有点作用。”

“何谓‘各打五十大板’?”徐晟不解道。

文菁解释道:“就是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事情的真相,并且我来批评爹爹没有管好手下,你来批评你的伯伯胡『乱』扣押我们。虽然说是批评,但实则是保留了这两个当世高手各自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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