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鬼吗?怎么见了我就跑?阿行,快过来。」
萧行犹豫着走到池边,淮纵游到她身前:「怎么了?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那补汤……」萧行伸手替她抹去溅在眼尾附近的水珠:「那补汤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知我没法为你怀孕生子,怎么还?」
「哦…这个啊……」小侯爷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宣医师说你是极难受孕的体质,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嘛。」
「有备无患?」萧行目光透着探寻。
「阿行不喜欢孩子吗?」
「这……」萧行微微沉默。因她这一世把心给了淮纵,是以绝无可能体会为人母亲的喜悦,她是喜欢孩子的。
她没法和淮纵说她前两日梦见了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扑在她怀里喊娘亲,她爱的是女子,且她爱的无怨无悔。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左右不是要命的事。
她违心道:「不喜。」
「啊?」淮纵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仿佛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她近日没少缠着萧行,这万一……
她盯着萧行平坦的肚腹,目光快要化作实质。她心道:这万一让阿行糊里糊涂有了,那阿行会不会怪她?啊,铁定是要怪她了!
她蔫蔫地泡在温泉,以萧行的聪明通透哪能看不出她心里憋着事?她脸色复杂:「你瞒了我什么?」她摸着腹部,不知胡思乱想了什么,神情剧变竟映着惶然:「你不会——」
「不会,不会!」淮纵急忙捂了她的嘴:「我怎么会做那样灭绝人性丧尽天良的事!」
只要不是借种这样可怕的事,萧行自认其他事都能接受。她慢慢平定心绪,想到淮纵以女儿身支撑起偌大的侯府怪为不易,善解人意道:「阿纵,若我怀孕,那孩子只能是你的,可事实如此,你我此生没那子孙缘,我就是喝再多汤汤水水,也是枉费。」
淮纵眉眼耷拉着,她没提前告知萧行,皆因完全存了试一试的打算,省得到时候期待已久的惊喜成为满心失落。她又问:「阿行,你说实话,你是喜欢孩子的吧?」
走出门去逛街看到充满童趣的玩意,看到小孩子在巷口嬉闹,萧行眼里就会流露出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母性。她的阿行是想要孩子的,所以淮纵不敢随随便便告知于她。
萧行嘆了口气,手轻柔抚摸这人脸颊:「喜欢又怎样?比起孩子,我最爱的是你啊。」
她喜欢孩子,除了想有确凿的生命来证明她与淮纵的爱情,更重要的,是她的阿纵需要一个孩子,凛春侯府也需要一个流淌着将门血液的继承人。
她不想淮纵犯难,当下还好,若十年八年没有孩子,来自外界的声音足以将她二人淹没。
她是想要和淮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但外人不知情,她顶了不能生的罪名,就会有更多的人催促淮纵充盈后院,为侯府开枝散叶。
若不想如此,就逃不过过继一事。随随便便让一个不知来路的孩子顶了淮家世袭的名号,单单混淆血统一点,要她们如何对得起淮家先人?
看她面带忧愁,淮纵便知此事不可再瞒了。萧行连借种那样荒唐的事都敢想,她默默扶额:「昔日道子与棋圣有女,不归谷主有女,何以我们就要做孤家寡人呢?」
她说的这两对都是青史留名的神仙眷侣,对于熟读皇家秘闻史册的萧行而言并不陌生。她怔了怔神:「可世间已无生子秘药了啊。」
「有的。」淮纵底气不足道:「我身受忘情蛊,病癒,桓决曾诓我服下一枚丹药,我怀疑那就是生子秘药。而且京涯也说我早就服用了那药,能使女子有孕……」
「那……」萧行震惊过后小脸猛地煞白:「既你能使女子受孕,那我……」她与淮纵成亲多年,亲密的事没少做,肚子却半点动静都没有。到头来竟是她不行吗?
「所以才要为我调理身子?」她很快缓过来,想清楚前因后果头脑逐渐趋于冷静,小心翼翼问:「我这身子,能调理好吗?」
担心她多想,淮纵连忙道:「能!肯定能的!不用急,到时候就来了。不过……真有了孩子,就要辛苦阿行了。」
「我不怕辛苦。」听到身子都调理好,萧行好生松了口气。
一想到她会为淮纵生一个软绵绵裹着奶香味的乖孩子,她眉眼柔和不少:「我会好好调养的。过两日回了侯府,再请宣医师来府里小住吧。」
她如此积极,也给了淮纵很大的希望:「阿行,你不怪我自作主张瞒着你吗?」
「我有什么理由好怪你呢?」萧行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你在意我,怕我到头来等来一场空。」她弯了弯眉:「不过你之前犹犹豫豫的样子真的吓到我了。」
萧行之所以会想到借种一事,完全是这等荒唐事近日在鸾城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信王世子为隐瞒不能人道的真相,洞房花烛迷晕了世子妃,将心爱的女人送到侍卫榻上。世子妃以为与世子成就敦伦之好,心内幸福甜美自不消说,成功在第二年诞下一子。
孩子长至五岁和那侍卫生得越来越像,世子妃是个烈性的,结合多年与夫君相处之道,拎着一把剑去找世子质问。
质问的结果不言而喻,世子妃一颗芳心被爱人伤得粉碎,一剑砍了世子一条胳膊,扔下和离书抱着孩子入了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