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砸落在窗户, 噼里啪啦作响。
陆娇推开不可置信盯着腹上插着把尖刀的男人,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趔趔趄趄跑了。
身后是袁璟伤重失血脱力喊她回去的低吼声:“娇娇,陆娇, 你给我回来!”
回你妈。
www.youxs.org,不知道能不能要了人命。
他最好是死了。
站在电梯里, 陆娇用力环住身体,身上皮带落下的鞭伤火辣辣痛, 被下过药的身体却一阵阵热流在涌,阵阵发颤。
电梯门开, 用酒店工作人员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跑出酒店,奔进如注暴雨里。
迎面一头风雨浇过, 冲刷沾了血的身体, 一霎冰火两重天。
脑袋一阵嗡鸣,药劲儿再次上来, 身体一阵发软, 眼前阵阵眩, 加上雨水冲刷,让她看不清这暴雨下着的夜。
身体又一阵激颤, 陆娇咬牙, 冲向了马路。
“哔!!!”
汽车尖锐的鸣笛霎时在耳边炸响, 刺目的反光灯扫射她本来就看不清的眼, 陆娇下意识偏头,黑色的虎头奔正直直冲向她。
陆娇惊恐的睁大眼, 她下意识要避开, 却在这时脚下一滑,本就无力的腿在这时软下,重重的跌去了地上。
“遇, 遇哥,抱歉,我没注意......”
火蛇一样的闪电撕开暗黑天际一道口子,伴着轰隆隆雷鸣,轮胎不停打在湿滑地面的嚓嚓尖锐声响起,车子急刹停下,车内的人猛地一下前倾。
张坤抓牢方向盘稳住身形,抬头看一眼车头前方倒在地上的女人,又迅速看向后座坐着的男人焦急解释。
“先下车去看看。”
男人一身笔挺西装,刚才车子急刹车对他似乎没造成什么影响,高大的身影依然笔直隐在暗处,锐利的黑眸看一眼前方,车头长,只隐隐看见女人粘在身上快透的白裙。
“哦,哦,好。”
张坤捏着方向盘的手在抖,额上更阵阵冒出冷汗,他打开车门伞都忘记拿,赶紧下去了。
雨太大,下车不过一刻,身上的黑西装便全部灌进了水,但这会儿却顾不得,下了车,看陆娇正撑着手臂试图从地上爬起来,车子离人也有一段距离。
张坤松口气,下意识要上去扶人,但脚刚抬起,想到什么,他又停下了脚,站在离陆娇几步远的地方大声问道:
“你怎么样?要紧吗?”
“我,”
陆娇牙关在打颤,她很不好,冰火两重天,身子更一阵阵颤,但她不敢让人看出来,她用力咬一下牙,抬眸勉强朝问她的人笑了下:“我没事,只是,麻烦你们送我去趟医院。”
雨声太大,陆娇脑中嗡嗡,出声虚弱无力,张坤有些没听清,他皱眉,正要再问,这时却忽然注意到陆娇粘在身上染着血的一身透薄裙子,还有她浑身除了脸,裸露在外的手臂,脖颈上的皮带鞭伤。
他心头一凛,看一眼不远处的酒店大门,再看一眼陆娇,那张雨夜里,披头散发,却依然清艳绝色的脸。
“遇,遇哥!”
张坤脸色大变,他迅速折身回到车前,和顾遇说了情况。
“很可能是从谁手里逃出来的,我看她脸色不对,不知道有没有被......”
他们从深城过来,那边环境更复杂,什么没见过,张坤回想陆娇的情况,一下意识到。
顾遇抬眼又看了眼车前方,陆娇已经强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特地给她换上的易撕碎白裙子被雨水冲过紧贴在她身上,玲珑身段一览无余,黑发湿透,一些披在身后,一些散在身前,雨水冲刷她白皙没血色的精致脸庞,似釉白易碎的瓷。
隔着雨幕,顾遇视线凝在那张紧咬着唇忍耐痛苦,看起来越发易碎绝艳的脸上,搭在膝上的掌心一霎扣紧。
“带她上车。”
他喝过酒,还不少,甘醇的嗓音透着沙和哑。
雨珠哗哗从黑压压天幕冲下来,砸落在车顶车窗,各种噼里啪啦唰唰声响,嘈杂的声音里,张坤听到这么一声吩咐。
“好。”张坤赶紧转身绕过车头去扶了陆娇。
陆娇这会儿脑子已经算不上很清醒了,模糊,眩晕,像醉酒后,有些睁不开眼,她感觉到有人拉了她手,抬眼看到一身黑西装,想到先前她倒在地上,人并没有着急过来,只隔得远远的问,感觉不是坏人。
当然,就算是坏人也没法子了。
只能说命该如此。
陆娇迷迷糊糊想了一通,她没再做挣扎,就着他伸过来的手臂起了身。
顾遇在后座,张坤本来打算把人掺进副驾驶,但他刚把人扶起来,就见后座一侧的门开了,哗啦啦的雨水顺着大开的车门灌进后座。
张坤不敢耽搁,赶紧把人扶了过去。
“谢谢。”
车门关上,密闭的空间把冲刷的雨声雷鸣隔绝,防起雾打开的空调吹出冷风,再度冰火两重天的陆娇又短暂清醒一些,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旁边坐着人。
她下意识偏头想看一眼,但她只看见一条笔直的长腿和一双节骨分明修长的手,身体忽然又一个激颤,意识到什么,她迅速环紧了手臂,夹紧了腿。
解玉香陆正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她先前在酒店就反应过一回,只当时袁璟皮带一遍遍抽来,抵冲了她身上的那股劲儿,幸运的没让他发现。
她要在车上出一回丑了吗?
陆娇眼里涩酸出泪,咬唇的齿尖更用力,这时,身上一重,身前落下一件黑西装,只听男人微哑冷沉的声音响起:
“张坤,开车去医院,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乱看。
张坤一听就懂了意思,“遇哥,您放心。”目不斜视加快了车速。
谢谢。
真的谢谢。
陆娇耳中嗡嗡,却不知为什么把这暗哑的一声听了个清晰,她裹紧身上的西装,闭上眼,咬紧唇压住想要吟出的声音,心里又默念了一声又一声。
从酒店到医院的路并不长,陆娇却像煎熬了半生。
身上蒸熟一样热,把她湿透的裙子快烘干,一次次难耐的颤栗都让她羞愤想要死,到了医院,听到女医生的声音,她才终于松开已经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的唇瓣,撑不住昏了过去。
雨下了一夜,外面潮湿的石板上到处是被风刮落刮断的残枝树叶,清晨的早上,医院进进出出看病探病或者买饭送饭的人。
陆娇在这时睁眼醒来,头顶是刷白的顶,四周也是一片白,边上一张空置病床。
“醒了?”
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陆娇撑着手从床上起身,边上响起一道男声,她下意识看过去。
男人穿一件白衬衫坐在靠窗一张独凳上,骨节修长的手上拿着一张报纸在看,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放下报纸,露出一张古雕刻画清隽分明的脸,深邃的黑眸朝她看了过来。
“嗯。”
男人黑眸平静,语气也平平,陆娇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下意识闪过一抹慌乱和不自在,她微拽紧身上搭着的薄被,移开视线应了声,低眸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她猛地抬头。
“衣裳护工给你换的。”
像是知道她想什么,男人低醇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道你有没有用,没有洗,在你旁边的柜子里。”
陆娇下意识看向边上的柜子,木质的柜子,上面只几张住院纸,下面柜门关着,看不到什么。陆娇却能想到可能用塑料袋装着的湿衣裳在柜子静静待着。
她确实有用。
她是泥里的人,却不是泥捏出来的,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昨晚,谢谢你。”收回落在柜门的视线,陆娇看向男人真诚道谢。
昨晚的事像是场不想回想的梦魇,她更不敢想,要是遇到的不是会送她到医院的人,她会发生什么。
“真的,谢谢。”
顾遇把报纸折起,捏着手上,看向床上的人。
少女,不,应该是女人。
二十五六的女人,一身病号服穿在身上,看起来最多二十二三年纪,早起的晨光照在她没什么血色的白皙精致脸上,净白清透的肌肤镀上一层薄光,让她看起来更清绝艳冶,就像雨后的一只染水栀子,脆弱偏又俏生。
一双微红朦胧的剪水眼,望着人的时候像一汪春池,又像一把深钩,剜攥着人心脏。
“你或许需要报警。”报纸又折一折,顾遇盯着陆娇的脸,说了句。
陆娇闻言微愣,须臾,她浅笑了下:“是,我等下会去。”
轻轻浅浅的一个笑,唇边的梨涡如昙花一现,却让人没办法忽视和忘记。
“遇哥,早饭买回来了。”
病房门口,张坤敲了敲病房门,拎着一大袋东西走了进来,看陆娇醒了,他黝黑脸上放出笑,露出一排大白牙:“你醒了啊?”
“正好,给你买了粥。”
“哦,对了,还有你换的衣裳,也给你买了一身。”
张坤举了举手上的袋子说到,片刻,他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我没给女人买过衣裳,和营业员说了遇哥告诉给我的,你的身高大概体重给你拿的,你凑合着穿。”
“谢谢啊,多少钱,我.....”
能得救已经是幸运,没想到还麻烦人给她准备了衣裳,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说多少钱她给,却想起她被解玉香陆正海安排的人弄去,包包还落在他们家里,她现在算是身无分文,去派出所还得走路去。
不知道这边医院离派出所远不远。
“车钥匙给我。”顾遇在这时起身到了张坤面前。
他坐着已经看出来高,一站起来,俊挺高大的身形更叫人无法忽视,张坤有近一米八,块头更大,却比他矮一个头,看起来也没他身上积压的威势。
“哦。”
张坤下意识应一声把车钥匙给了他,想起什么,又问:“遇哥,你不吃早饭了啊?”
“八点半的会议。”
顾遇接过钥匙说了句,转身看向陆娇:“昨晚撞到你是我们问题,有事你找张坤,他会处理,到你出院。”
“谢谢,但是不用了,我已经没什么事情,准备等下就和医生说出院的事。”
陆娇笑了笑道,“还有,昨晚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和你们没有关系。”
“我也没有撞到。”
昨晚车子急刹停下,离她还隔着一点距离,怎么也称不上撞,陆娇感激对方愿意送她来医院还来不及,怎么也不好再赖上人家。
“多少医药费,还有衣裳的钱,我后面会还给你们。”
“那些不用了,我们多少有些责任。”
像是真的来不及了,顾遇简短一句,再说一声,总之有事找张坤,略一颔首,匆匆走了。
“现在都八点了啊。”
张坤刚看好时间,抬头,顾遇已经出了病房,他下意识想追上去,但余光瞥见手里的东西,还有床上的陆娇,他停下脚转过了身。
陆娇生得过分漂亮,身上的病号服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怜弱,也给她添了几分不可攀的清冷气。
张坤是北方汉子,平时也糙惯了,看着陆娇,他顿时有些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好一会儿才勉强自己淡定下来,露出大白牙笑道:“吃早饭吧。”
“好。”陆娇朝他笑了笑。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她必须吃饱了,不然等下去派出所说话都没力气。
“你的情况,需要通知你家里人吗?”
张坤吃东西快,稀里哗啦没一会儿一碗粥喝完了,好在他吃得多,陆娇一碗粥喝完,他刚好把他和顾遇的两人份早餐解决掉。
垃圾扔进垃圾桶,张坤想起什么,扭头问道陆娇。
陆娇放餐板的手微顿,片刻她才笑了笑道:“我家里人都在余暨,通知不到。”
“你也是余暨人啊?”张坤闻言惊奇一声。
“?还有谁是余暨人吗?”
“我老板啊。”张坤脱口而出。
他老板。
眼前忽然闪过那道白衬衫的高大身影。
陆娇心头一动:“你们老板也是余暨人?不知道他贵姓?”
这稍微打听打听都能知道的事,没什么不能说,张坤把垃圾桶拎远一点,随口回道:“他姓顾。”
这时,病房里响起电话声。
陆娇是没有电话的,有电话的只能是张坤。
陆娇视线看向声音来源,便见张坤从裤袋里摸出一只翻盖的摩托罗拉,看一眼来电显示,他忙打开接听:“喂,遇哥。”
遇哥,余暨人。姓顾......
顾遇?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陆娇若有所思,下一瞬,她想起什么,眼眸微睁,搭在薄被上的手微微收紧。
“你们老板,是叫顾遇?他原来在余暨上过报纸吗?”
张坤挂掉电话,突然听到轻轻的一声问,他下意识要答,却在下一瞬眼一凝,警惕起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我就是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报纸有看到过叫顾遇的。”
看着张坤警惕不快的神情,陆娇意识到自己不该问,她扯了扯唇角,道。
如果是那个顾遇,他确实是上过报。
好像是因为袁承陷害被冤的事。
但她没看过。
她只知道袁承恨他恨得要死,两个人有仇,几次三番当着她面气急败坏和袁璟提起过这个人。
“顾遇那个杂碎,竟然又抢了表哥一个大项目,他妈的,当初就该直接下个狠手,在监狱里找人把他干了!”
“港口那批货被查了,顾遇那个杂碎,他怎么敢!不行,老子忍不了了,一定要找人干死他......”
所以,他是那个顾遇吗?
如果是,那......
“你昨晚,我们算救了你,不该问的不要问,我们老板是谁,和你没关系。”张坤脸色微变,态度突然强硬道。
陆娇见他这样,有些后悔先前不该问。
“抱歉......”
“十六床病人。”
陆娇要道歉,门口却响起了医生的声音,查房来了。
陆娇情况算严重,也不算严重。
被灌的药经过一系列治疗排出,接连来几天代谢干净就行,浑身的鞭伤看着严重,好在没伤到筋骨,慢慢养就会好,唯一的问题是,她怎么会吃下那类药,还弄出这样一身伤。
昨晚她过来的情形,明显不是自愿。
医生一大早过来,把自己该说的情况说了,然后看了陆娇一会儿问了句:“需要报警吗?”
“需要。”
陆娇毫不犹豫,她笑看向医生:“麻烦您帮我安排出院,我得现在去趟派出所。”
陆娇情况可住院可不住院,她坚持出院,医生大概猜到什么,给她办了出院,同时把一些她可能需要的一些报告给了她。
世上总是好人多。
陆娇办好出院手续回来,拿着手里的一些证据,笑了笑。
“昨晚的事谢谢你,先前我抱歉,不该多问。”
把东西收好,陆娇起身卫生间换了衣裳出来,从柜子里把她昨晚换下的裙拿出来,和张坤道。
“住院费和衣裳钱我现在没有,你有手机,给我留个号码吧,我回去后联系你,还给你。”
“不用了。”
陆娇真诚道歉,张坤突然感觉自己先前有些反应过激,陆娇是余暨的,当初他老板的事在余暨闹得沸沸扬扬,她听过也不奇怪,会好奇问更正常,只是他跟顾遇很多年,太知道那是他不能提的过往,导致他也敏感过度。张坤不自在道。
“昨晚我开车确实有过失,是我扭头和遇哥说了句话,没看前面,不然不会着急按喇叭,给你付医药费是应该的。”
“遇哥刚才打我电话,说你如果要去派出所的话送你一程,你是要去吗?那走吧,送完你我好回岗位上班。”
陆娇确实要去派出所,而她身上还没有钱,她没办法拒绝,只能应下。
医院离派出所不算远,打车二十分钟到了。
陆娇以为张坤会离开,没想到他跟着一道进了派出所,说他遇哥交代的,他算是人证。
顾遇。
陆娇不由心里又默念了声这个名字,进了派出所。
自己的父亲和后妈找人绑了自己,把自己送去了别人的床上,被虐打,鞭笞。
很难以启齿的事,陆娇能感觉到,她把事情说出来,周围看她的充满同情的眼光。
她紧了紧手,当做什么都没察觉到。
陆正海和解玉香在一个小时后被带到警局,看到陆娇的第一眼,陆正海眼睛一鼓,冲过来就要打她,还对她破口大骂:
“你个小贱人!跑派出所来了!”
“你胡捏捏什么?谁他妈绑了你?你证据呢?”
“你拿了老子那么多钱,老子让你去相个亲,结果你他妈没去,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还中了药,被不知道哪个野男人弄了,现在好意思推到老子头上来?”
警察出面挡住了陆正海,陆娇没被打到,但她心却在听到陆正海的话后狠狠一沉。
陆正海敢这么骂,说明一晚上时间,他们尾巴已经扫干净了。
果然,陆正海在被警察制止让他老实点的时候,另外去酒店找袁璟的一个瘦个字警察过来和陆娇说道:
“我们查了你说的那家酒店和你说的房间楼层,没有一个叫袁璟的入驻,连一个姓袁的都没有。”
“有没有可能是你中药产生幻觉,实际的人没看见?”
“我确定我没有看错,我当时为防卫,拿□□伤了他。”
陆娇攥紧手,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经历过被袁璟姐打的那一次,她就知道,世界上不是全部白的。
某些时候,有理会变成没理。
黑的可以变成白的。
“袁璟不是海市人,他过来余暨只能住酒店,你们查总能查到。”
“或者昨晚酒店有没有叫救护车。”陆娇眼带期冀的看向瘦个子警察。
瘦个子警察看着她缓缓摇头:“没有,昨晚酒店除了你在门口差点出车祸,别的都没事发生。”
“我们也询问过工作人员,他们都说没见过你。”
陆娇肩膀一下垮塌下来。
她该知道的,除非她把袁璟捅死了,不然不会那么容易。
边上,陆正海听到这话,高兴的叫道:“看吧,我就说她说谎吧,她肯定是不知道去哪儿中了药,产生幻觉,瞎跑到酒店门口出的车祸.......”
证据不足,一个袁璟也没找到,情需要详细调查,做完笔录所有人都出了派出所。
陆正海和解玉香也出来了,顾忌在派出所,陆正海倒是没感动手,只是在拦下一辆的士要和解玉香上车回去之前,他不望阴狠的瞪着她骂了句:
“小贱人,和你那个妈一样。”
解玉香后上车,她看看陆娇,又看看跟在陆娇身侧的张坤,脸上划过一抹轻蔑的笑:
“有好的不要,非要和些劣等货搭在一起,娇娇,你这点还不如你阿妈。”
“那也比你这种当小三的好!”
陆娇抬头,看着解玉香生完孩子这几年发福得厉害的脸和身材,她又笑了下:
“阿姨,你现在发福得这么厉害,我爸晚上还和你睡吗?外面养着的人你见过没啊?”
“当人小三,早晚也被三,阿姨,你的福报还在后面呢!”
解玉香脸色一下变得难看,眼更阴下来,但她在陆正海面前装了很多年温柔小意,装到现在即使这样被挑衅,她都不敢当面反驳什么,只喊道陆正海:“你管管你女儿啊。”
陆正海烦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袁璟那边情况,哪顾得上这么多,他不耐烦一声:
“你和她说那么多干什么?没得自降身份,赶紧回去,你很闲啊?”
要说法还被当众骂,解玉香脸上挂不住,心里更恼,但她知道陆正海脾气,她狠掐一把指尖,阴盯一眼陆娇,到底没敢再多说什么,钻进了车里。
“你没事吧?”
载陆正海的的士车开走,陆娇看着的士车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笑着笑着,红了眼。
老天没长眼,这次又让他们逃了过去。
边上张坤看着她的样子,犹豫着问了声。
“我没事。”
陆娇轻吸口气,抬头笑看向张坤:
“我其实知道证据不是很足够,我身上也没个摄像头,拿他们没办法,但至少报警了,他们今后不敢对我用同一招。”
“今天谢谢你了,还有,你的老板,替我和他说声谢谢。”
陆娇没说报答的话,她现在养活自己都困难,拿不出报答,说完她就走了。
这边离她出租的地下室不算远,走回去也就费点时间。
穷人,最不缺的是时间。
张坤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想起先前打他电话吩咐安排的老板,一向不近女色甚至厌恶的人,昨晚却破天荒抱着一个陌生女人进医院,还守了人一夜,他想了想,掏出电话给顾遇打了一个过去。
顾遇那边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手边该放文件的地方摆着两本资料,上面一张照片。
接到张坤的电话,他没什么反应,意料之中的事,袁家如今在余暨手眼通天,去年转来海市发展,走了一些路子,脚跟不算稳,但安排一些事却轻而易举。
何况那家酒店还有袁家姑父注资。
“知道了,你确定人安全到家就回来吧。”顾遇和张坤说一声,挂了电话。
手机搁去一旁,他伸手拿起了资料本上摊着的照片。
两年前拍的照片,放在保险柜一段时间,有些泛旧泛黄了。
照片上的姑娘,一身白裙子,身姿袅娜,容貌清艳绝俗,神色却清冷不可攀,葱白的纤手捏着一束花正往垃圾桶扔。
他和袁家有仇,死仇,他出来后,把袁家上上下下查了一边。
袁家如今的话事人,袁璟有个多年痴爱而不得的女人,叫陆娇。
他也曾经亲眼见过一回,她怒煽袁璟巴掌的场面。
姑娘一身红裙,肌肤雪白赛雪,一脸怒容却半点没损了她惊人的美态,反而衬得她更艳煞夺目。
眼前闪过一双湿红的剪水瞳。
一个好姑娘,不该被人缠那么些年不得安生。
顾遇捏着照片定定看一眼,沉吟一刻,他打了个电话出去:“喂,你帮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