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朱祁钰也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商人不就是这样的吗?不过,他对那杨百万并没有什么恶感。
特别是从锦衣卫那,了解过此人所有的信息之后。
非但没有厌恶,反而对他的某些行为,十分佩服。
“今晚这场宴会,邀请杨氏父子。朕有件大事,要委托他们父子。”
“是,陛下。”.
东南沿海,一直以来有三大患。
一是吏治,江南繁华富裕,容易堕落。
二是倭寇,不断袭扰沿海城镇。
三是海盗猖獗,掠夺过往的船只。
于谦来到扬州后,并没有像其他大臣那样,与好友纵情诗词酒宴。
他在这两日内,走访了整个扬州。。
得到了第一手的资料。
朱祁钰手里拿着于谦的厚厚奏折,无奈笑道。“于卿,朕给予你们两日假期,你也没有休息?”
于谦点了点头:“臣走访了扬州各个地方,-也算是休息吧。”
对于这个工作狂,朱祁钰很是-无奈。他随后看了看于谦的奏折。发现他提出了两个建言措施。一个是整顿江南吏治。
一个是加强海防,防止流窜的倭寇,海盗。
第一个与朱祁钰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第二个,他也曾考虑过。只是没有想到如此的迫切。按照于谦所奏报。这半年的时间。
倭寇趁大明用兵瓦剌,屡次侵扰江南的松江府,宁波府,台州府等地。
总共达到四十八次之多。被倭寇抢掠财物,不可计数。
被残害的百姓,达到两万余人,毁掉的村镇,共计一百多处。
如此触目惊心的数字,让朱祁钰看到愤恨难平。吏治败坏民心,腐蚀地方。
倭寇破坏秩序,让沿海城镇陷入恐慌。海盗影响远洋贸易。
“吏治、倭寇、海盗实乃我江南发展的最大桎梏。”于谦最后做出了如此的总结。
从大宋以后,江南便成为了历代王朝经济重心,以及全国三分之二以上的赋税来源。
按照于谦的估算,若是能根除限制江南地区发展的这三个顽疾。
那么大明的赋税,将能再增加三成。
同时,也将更能证实他“工商皆本”的理念。吏治?倭寇?海盗?
这是朱祁钰亟待解决的三大问题。关于吏治,这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更不是快刀斩乱麻能解决的?
若是选人不明,那么无非是换上新的一批贪官污吏而已。
“于卿,今日朕举办宴会,宴请扬州文武,名流士绅。”
“到时再议吧。”
于谦见皇帝非常看重的建言,不由松了口气。“对了,此次,把杨百万父子也请来。”扬州首富,杨府。
这两日,门前常常车水马龙。甚至,在这些人中,不乏一些江南的权贵。
权贵折节下交,来拜访一个巨商,这在大明可是很少见。
不过,虽然来杨府拜访的人很多。但杨家父子,却大都以筹备修建堤坝事宜为由,把这些人拒之门外。
书房内。杨百万看着刚从堤坝上回来的儿子,透着欣慰。
“此次修筑堤坝,一定要用心,要让它像都江堰,京杭运河一样,恩泽后世。”
“绝不能单纯地看着是我们父子的进阶台阶。”
杨半城郑重道:“是,父亲。今天,儿子去拜访陈首辅,他也是这样告诫儿子的。”
“嗯。你如今是太后的干儿子。很快,恩赏就会下来的。”
杨半城轻笑道:“不过,爹告诉你,就算有了官职傍身,也千万不要想着左右逢源,与很多权贵去深交。”
“为何?”
杨半城有些疑惑不解道。
在他看来,有了官身,他也算是大明的官员了。就是大明权贵的一份子了。怎么还不能与其他权贵深交呢?杨百万笑了:“儿啊,看来你道行还得修炼啊。”
“你想想你是什么出身?你是通过太后的恩赏出身。是权贵里,最不受待见的,最令人鄙夷的。”
“就算他们尊敬你,奉承你,也只是因为你是太后的干儿子。”
“那些靠着科举,功勋的权贵,骨子里是瞧不起我们的。”
他说到这里,又道:“同时,我们要吸取太祖年间,大明首富沈万三的教训。”
“记好,儿子。你千万不要牵扯到政治里去。”
杨半城听了父亲的教诲之后,点了点头:“是,儿子谨记父亲的教诲。”
杨百万很是欣慰。
要知道之前儿子对于他每次的话,都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如今却是愿意听他的告诫。实在是十分难得。
看来经历了昨天的打击之后,他真的长大了。就在他们父子说话的时候。这时,管家兴冲冲地跑来。
“老爷,少爷,陛下身边近侍来了。”杨百万、杨半城父子一听,顿时一惊。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派人到他们的府上呢。“快快,有请,有请。”
杨氏父子因为不是官员,所以也就没有换朝服一说。
不过,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比如,摆上香案。换上较为正式的新衣。
其实,小太监王诚此次来就是来传个话而已。他没想到这对父子会如此郑重。
如此一来,小太监王诚对他们父子的印象,不由好了几分。
“杨老爷,杨公子,奉陛下口谕,请你们父子参加今夜的宴会。”
杨家父子一听,顿时大喜,忙磕头谢恩。
从这一刻起,他们知道大明皇帝算是真正接纳了他们父子。
父子二人热情至于,隆重招待了小太监的王诚。给予了他极大的厚待。各种丰厚的好处,更是塞满了他整个衣袖。
等回到行宫,王诚从衣袖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发现足足有三十多张。
每一张都是百两的现钞。“杨家父子真豪气。”王诚安奈住激动的心情,连忙收了起来。
正在他暗自欣喜之际。
这时,却见自己的师父走了过来。吓的小太监,连忙躬身请安。“师...父。”
掌印太监成敬,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王诚。“跟我来。”“是,师父。”
王诚吓的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地跟着师父进了房间。
“噗通”
小太监王诚似乎十分了解自家师父的脾气。与其被他逼问,不如自己老老实实交待。刚进屋,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徒弟知错了。”
“哼,什么错?”成敬喝了一杯茶水,冷着脸道。“不该....不该收钱。”
王诚低着头。
成敬却是冷哼一声,厉喝道:“不该收钱?你错的是这吗?掌嘴。”
他话音刚落,就进来两个高大的太监。
上前拿起板子,就往小太监王诚的脸上招呼。“啊…..”
大明的宦官,俸禄并不高。
他们为数不多的灰色收入,就是外官们的孝敬,打赏。
比如出宫传旨什么的。都有着不菲的孝敬。
所以,收钱并不是什么大错。甚至,连成敬有时都会收。
不收的话,外官会担心你不好相与。其他大太监会觉得你不是和他们一类人。所以,连成敬这个掌印太监,都不能免俗的。
打了二十个嘴巴之后。
成敬挥了挥手,制止后,看着眼泪汪汪,鼻青脸肿的小太监王诚道。
“知道错哪了吗?”
王诚连忙点头,而后话语不清道。“兔儿...无该收...万德福的钱。”听到这,成敬这才消了一丝的气。
“把脏银退到户部,而后,向陛下递个请罪的折子。”
“系,系父。”
王诚忙磕头不止。
万德福,这位在江南作威作福的镇守太监要倒大霉了。
他本是靠着揭发王振余党,而上位的。
可惜,万德福做镇守太监没几个月,就露出了其本性。
所作所为,并不比王振那帮干儿子强多少。
别的不说,就说他所宠幸的娈童公子,哪个在地方上不是嚣张跋扈,张狂至极?
这万德福为何能在江南作威作福?因为他京城有人。。
他每次送往京城大量财物进行打点。几乎每个稍有官职的宦官,都受了他恩惠。
别的不说,只说王诚这小太监就时常能收到这万德福的孝敬。
而且,手笔之大,令人瞠目。小太监王诚,刚开始还忐忑不安。
但见到其他大太监都收了,他也就逐渐心安理得起来。
如今,突然遭到师父的责罚。他也立即醒悟过来了。
他知道,师父这是在救他。
因为当陛下看到他如此惨样,就定会心软。同时,也是让他长点教训。
只有通过毒打,像他们这些小太监才会长记性。“下去吧。”
“系,系父。”
王诚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距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
朱祁钰正在看今晚参与宴会人的名单。
这几日,从江南各府,赶来不少人,既有退休的官员,也有名流士绅。
既然聚齐的差不多了,那就征询一下这些人的意见。
这些不是官场中人,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的顾忌。
他看完了名单之后,正好看到王诚低垂着头,端上了茶水。
朱祁钰看他那鼻青脸肿,眼睛通红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挨了揍。
不由笑道:“你师父又揍你了?”
“是奴婢有罪,师父教训的对。”
王诚忙道。“呵呵,你明白就好。你师父待人和善,仅对你们
几个颇为严厉,那是因为你们是他看着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