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种你和嘉靖干一架

袁家账房老头带着人在船上等着袁韶出来。

见到东家上船,他连忙招呼船只启航。

袁韶臭着脸,账房老头压根不敢触霉头,假装在船下很忙。

“老梁头,上来!”

账房老梁凑近:“东家有什么吩咐?”

“这口气,咱们就算赔钱,也必须要出。”

这是被羞辱了幸好我没去,老梁头暗自庆幸,嘴上说着:“东家放心,我已经把阁楼烧掉了,没给他们留一点把柄。”

把柄这东西是很玄乎的,码头的一千多名漕工可以算是人证,那么多的物料都是物证,还有这么大的一个码头也可以是物证。

但是只要朝中有人,压的下去,这些就通通算不得证据。

“这口气我忍不了,想办法报复回去。”

老梁头说道:“东家别急,打蛇打七寸,眼下李青云风头正盛,咱们先忍耐一二,找他最着紧的地方入手。”

袁韶咬牙暗恨,望着被围成一团的码头,满是不甘。

庞尚鹏带着官兵来了,用的是河道衙门的船,漕工暴动的风险也没了。

盘踞了十几年的私人码头顿时站满了官兵。

在这里做工做了十几年的漕工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在他看来,码头背后的势力俨然是天大一般的存在,如今却崩塌的毫无波澜。

甚至没有人组织起一次反击。

“袁家没有反抗?就这么放弃了?”庞尚鹏显然也有些惊讶。

李青云:“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反抗,都这样激怒他们了,居然还能忍得住,真是不简单啊。”

李青云心里清楚,他们虽然占领了这座码头,但其实并没有解决造成这个现象的根源。

他们现有的证据根本没法扳倒袁家在这里的势力。

是的,没有办法。

提高粮价之事没有实证,这些囤积起来的粮米有的是借口解释。

至于码头之事,那就更简单了,有个在朝中做大官的人,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交点罚款,甚至都不用交,只需要口头谴责几句,这件事都能揭过去。

然后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看来江南之地确实有所不同。”庞尚鹏感叹道。

“此话怎讲?”

庞尚鹏:“若是放在河南,或者北地的任何一个省,动了这么大的利益,必然是要起冲突的,不说闹得天下皆知,但起码死几百人还是要的。”

大明的北方可不比以前,穷得要命,码头这么大的利益,损失一点都能把狗脑子打出来。

“南人终究还是没有北人凶悍。”谭纶也说道。

“我看未必,”李青云摇头:“袁家大概是觉得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所以也并不动粗,可能在他们看来,咱们只是一群过客,始终是要走的,这么和我们死磕不划算。”

“咱们今天所有的收获都要还回去,所以他们心里也不着急。”

谭纶听出了李青云的意思,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你小子又要做什么?”

李青云轻笑道:“他们不是不肉痛吗,那我们就让他们感受一下,看看能不能激怒他们。”

“你是想?”

李青云:“将这些粮米物料全都运回杭州府,充入库房。”

谭纶:“此事不合规矩,如此大的缴获,还未定性,需得经过户部,刑部,吏部的许可,不然充入库房又有何用。”

“充入库房,清点完毕,再折算成银子,咱们把银子送到京城里去。”

你背后不是站着袁炜吗?你不是不着急吗?

我把钱直接给嘉靖,看你到时急不急,有什么反应。

想要回这笔钱,自己找嘉靖要去,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至于嘉靖会不会要这笔钱,会怎么看待他,那就另说了。

谭纶也是想通了关窍,此时脸上忍俊不禁:“难怪你压根不阻止那些火烧账房,原来是有这个打算。”

那些走私贩卖的账册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相反,它们全部被销毁,这件事就有意义的多。

到时候缴获了多少都是李青云自己说了算,里面除了粮米,还有什么别的物资,也都是他说了算。

“如果能缴获一批甲胄或者倭刀就好了。”李青云望着正在把东西往船上搬,如同蚂蚁一般的漕工,语气有些可惜。

庞尚鹏:“这便不大可能了,如果袁家人留着这些物资在码头里,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应该一身血了。”

这袁家,也太小家子气了,这么大的走私,做了十几年,难道就不知道整点违禁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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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刚写完信的袁韶就得知了一个令他吐血三升的消息。

“他们怎么敢,那是我的钱,我们袁家的钱,他居然敢全都搬到杭州府的库房里。”

“参他,我要再参他,马上告诉表兄,八百里加急,我要他死。”

气上心头的袁韶一把将书桌上东西一把扫开,嘴里不断喘着粗气。

老梁头安慰道:“东家莫急,该是咱们的始终是咱们的,东西在杭州府的库房里,怎么也丢不了,那李青云自己送上了把柄,显然是小人得志,咱们更应该隐忍,等大东家发话,再一把拿住他。”

袁韶慢慢平复心情:“也只能如此,给我接着搜消息,从他的身边人入手,咱们找出他更多的把柄。”

第三天,杭州时报最新消息,两日前截获私人码头一应物资将在两天后进行统一拍卖,拍卖物品包括但不限于粮米,瓷器,茶叶,漆器,量大价格优惠。

“混账,他要把我们的东西卖了,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咱们的钱,全进了李青云的口袋。”

老梁头躲过袁韶丢来的一个砚台,心里有些后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东家,此时就更不该着急了,这李青云把东西卖掉正好,这些东西可不光是我们袁家的,还有省里省外多少势力的。”

“他惹了众怒,怕是离死更近一步了,咱们应该庆贺才是。”

袁韶闻言,几乎是要气笑了:“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打探清楚了?我等不及表兄的回话了,我现在就要报复李青云。”

“已经有进展了,我们找了一个突破口,从那人的嘴里得了不少消息,有了计划立马告诉东家。”

“什么人?”

“杭州府司狱司司狱,白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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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仇一直觉得,自己过去那四十多年都白活了。

自从和李府台的父亲一同来到这抱月楼,见识到了那千种风情的温柔乡后,他就再也忘不了这个地方了。

尤其是中间那几层吃素的地方,更是让他流连忘返。

由于俸银实在太少,而抱月楼的价格又是出了名的贵,他只能靠着前些年贪污受贿来的银子,每隔一段时间才能过来体验一遍。

他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巧儿姑娘。

抱月楼中层的消费比较低,因为都是素菜,一般只提供按摩的服务。

白仇每次来都是点名要巧儿。

不是因为她手法好,而是因为其温柔贤惠的性格太过打动人。

抱月楼,五层,乙号房。

巧儿提着盛水的木桶走了进来。

看见趴在床上的白仇,叹了口气:“你怎么又来了,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

白仇嘿嘿一笑:“这不是想念巧儿姑娘想念的紧嘛,没有巧儿姑娘那双小手,我连睡都睡不香。”

巧儿:“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来便来,点最便宜的服务便好,我照样给你做全套的,为什么这般浪费银钱。”

话说这,一双柔若无骨娇嫩的手已经在白仇背后按摩起来。

白仇:“怎能总是让巧儿姑娘难做,我最近赚了一些银钱,总得回报一下。”

巧儿沉默了一下,回道:“下次来你再胡乱加钱,我便不来伺候你了。”

“听巧儿姑娘的,保准不会了。”

按完了背,洗完了脚,巧儿正要去换水。

白仇一把拉住了她:“你也别忙了,听我说说话吧。”

巧儿今天心情似乎有些不好,脸上满是忧虑。

不过她还是顺从地在床上坐下,给白仇按摩着头部。

“你平日里都在忙什么,这般累?”

白仇心里有些诧异,这还是巧儿姑娘第一次主动问他的公事,平日里都是他主动挑些有趣的东西与巧儿姑娘分享的。

“都是些公事,衙门里安排我去处理些作坊的纠纷,就是李府台家里那些作坊。”

巧儿:“我也听说过,大家心底里都盼着能去那作坊里干活儿,这种地方也会很多杂事吗?”

说起作坊,白仇似乎有了显摆的意思。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李府台很重视那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关律法的事都要严肃处理,整理归案。”

“我现在做的公事,那可都是一等一的重要事,李府台器重于我,过了这个年头,我包管是要往上升了,倒是有了钱,我便来替巧儿姑娘赎身,将你迎回家门,可好?”

巧儿姑娘眼睛里的忧愁却是更多了,半晌没回话。

直到白仇又说了一句:“巧儿姑娘莫不是以为我在说大话,哄骗你?”

巧儿:“你哄骗我又能得什么好处,我自然是信你说的,只是,如果你真有纳妾的心思,也不要找我这种人了,找一个对你更好的罢。”

……

白仇在床上睡着,巧儿给他盖上被子。

随后走出门,往后院的地方走去。

片刻后,巧儿腰间多了一包鼓鼓的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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