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十二年六月，大明朝最高皇帝秘书处暨全国中央办公厅内阁扩大会议在常务办公所——玉熙宫中召开。
会议采用现场汇报和书面汇报相结合的方式。
听取浙江按察使李青云汇报关于嘉靖四十二年上半年地区财政支出情况，地区和平安定。
并组织开展学习嘉靖皇帝“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的精神。
内阁首辅徐阶，阁员高拱，袁炜，陈以勤，李春芳；六部尚书侍郎，河道总督衙门总督代表，都察院左都御史，六科给事中参加会议。
会议指出，要要在皇帝陛下的统一部署，司礼监内阁的领导下，稳步有序地开展地方工作。
会议就，提升服务贸易自由化便利化水平，全面实施跨海服务贸易的问题展开了充分讨论。
————说人话————
玉熙宫内，满堂朱紫。
嘉靖仍然高坐在帷幔之后，底下人分作了三派。
司礼监一排，皇亲国戚一排，其余文官一排。
文官中也隐隐站成两团。
两两对望，眼中似有火光。
嘉靖隔着帷幔，对吕芳低声说道：“那人就是海瑞？”
吕芳顺着嘉靖所指，看到了站在李青云身旁之人，冷眼看着满朝勋贵，自有一份格格不入的气度。
“万岁爷好眼力。”
嘉靖：“他这个人，很奇怪。”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嘉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心想还是正事要紧，放下了计较。
徐阶站出队伍，对着众人说道：“话也不多说，今天大家聚在这里，就是要好好讨论一下开海的事情。”
“在过去的半年，总体上是安稳的，虽然有些战事，但都打赢了，特别是福建巡抚谭纶，功劳很大，六个月解决福建倭寇，为朝廷省下了很大一笔开支。”
李青云觉得这朝议话语朴素地有些异常了。
按理来说，这些人除了那些皇亲国戚，哪个不是文采斐然的人，说话不仅不引经据典，还如此直白。
按照后世的流程，这时候是不是要鼓个掌，给谭纶同志鼓励一下。
鼓掌是没有的，徐阶揭过，引入下一个话题：“我们在去年腊月做了财政规划，各部开支，宗室禄米都做好了规划。”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年的开支有些超出范围，再加上浙江那五十万匹丝绸的生意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所以会影响到明年的开支情况。”
“为了不出现像嘉靖三十九年的亏空情况，有些事情要现在聊一聊了。”
徐阶终于讲到重点：“浙江按察使李青云提议，解除海禁，开放贸易港口，让那些西洋商人的船可以靠过来，这样就解决了贸易的问题。”
“这个提议，谁赞成，谁反对？”
“臣，反对。”
站出来说话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张永明，浙江承宣布政使司湖州府乌程县人。
他不在李青云的商会里面，因为他永远不可能同意开海，他的家族在浙江做着利润丰厚的垄断生意，怎么会让海禁打开，让其他人分一杯羹。
作为左都御史，他说话的份量也是相当重。
朝议一开始，就显得火药味十足。
“臣认为，开海一举乃是因小失大，今若贪顾目前，一旦开税、华夷无限，山海路通，此往彼来，畧无禁阻，番人狡狯，凶悍难测，万一乘机生事，扰乱地方，与祖宗建置军卫，颁示律条杜患防微之意，甚不相同。”
张永明不仅咬住了祖制这一点，还将开放海禁的危害一一列举而出，从华夷之辩，到边防之祸，层层叠加。
李青云上前一步：“徐阁老可容许下官发言？”
徐阶：“此为朝议，可畅所欲言。”
“张御史方才所言，不要因小失大，但可曾想过，你此言乃是因噎废食。”
“华夷之辩，自古有之，往前看，泱泱盛唐，万族集于中国，不妨碍贞观开元盛世的开启。”
“海防之祸，也是祸起海禁，海禁不许片板下海，住在海边的百姓没了活路，只能转而为寇，海边倭寇因此绝无断绝。”
“且观永乐弘志之年，倭患为何不像今天这般严重，就是因为在本朝海禁政策力度太严所导致。”
张永明大声呵斥：“李青云，你可知道你方才所言，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将大明比之旧唐，莫非如今之世当不得贞观开元吗？”
“皇上励精图治，文臣武将上下齐心，如今难道不是盛世？”
李青云一愣，好生无耻的人。
张永明马屁越拍越激动，对着帷幔后的嘉靖就是一礼：“更别说你居然妄言永乐弘志之治，祖制乃是太祖皇帝所制，你不过区区一地按察使，也配谈改动祖制？”
高拱不得不出声：“张御史，此乃议事，就事论事，不可对人而论。”
张永明转头望了高拱一眼，又等了一会儿，见帷幔后没有传出磬声，有些不满收敛了神色。
“那好，那本官便与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开海之害，甚矣，远不止臣方才所言。”
“拿福建举例，福建沿海地区广阔，岛屿众多，船只可以随处停泊，难以完全控制。如果允许外来船只入境，可能会引发逃税、拒捕等问题。”
“到时候军费开支又要谁来负责，开放贸易那点税银能填补的上消耗不断的军费吗？”
“此外，商船带来的物资，如胡椒和苏木等，并非民生必需品，需求有限，价格下降后商人无利可图，最终可能放弃贸易，就像这丝绸，西洋商人今年不买，我们妥协于他们。”
“若是明年又有其他问题，是不是还要妥协，如此一来，我天朝上国的脸面何在，大明天威何在？”
“还有些奸商可能利用海上贸易，偷偷将国内贵重物资出售给外国，如果允许夹带违禁品出境，如火药、铳炮等，这些武器将会对国家安全构成严重威胁。”
“如此下来，下一个汪直岂不是很快又要卷土重来。”
“如今我大明朝还能派谁来对付下一个汪直？”
帷幔后的嘉靖锁紧了眉头，认真思考张永明所说。
玉熙宫里暂时陷入了沉寂，大家都在等嘉靖的回应。
吕芳望着嘉靖，见他还未有动作，提醒了一声。
嘉靖看着吕芳，眼神一冷，再望向外面。
吕芳当即心领神会。
扯着嗓子说道：“张御史说的这些，都是老成谋国的言论，但是这问题现在就摆在面前。”
“没了那五十万匹丝绸的生意，今年宫里的开支用度又该怎么办，你们总不能让皇上吃苦受冻吧？”
话说完，吕芳看向李青云，希望他能借此机会说些什么
但李青云似乎被问住了，呆在原地，不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