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想到的是……
温南枝派出去的人,居然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报说:此地的郡守压根就不上衙门!
眠雪和醒叶正伺候着郡主吃点心,听见这话,不免心生不满。
温南枝放下茶杯,似笑非笑:“是么?既然他不上衙门,本郡主就亲自去衙门看看。”
才刚到封地,几乎是在自家府邸坐了坐,温南枝就又出了门。
华丽的马车走在大道上,议论声一浪又一浪,温南枝都只当听不见,安安稳稳的端坐在马车里。
直到听见又一阵骚乱声起。
人声混杂,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是也能辨认出几个关键词。
“冤枉”“郡主明察”这几个字还是能听清楚的。
温南枝皱了皱眉,把手里没吃完的点心放下:“醒叶,去告诉外面那个喊冤的,有冤情就去县衙门击鼓鸣冤,本郡主这儿不是衙门口。”
醒叶应声,出去回话:“郡主说了,不管你是什么人,有冤情就去县衙击鼓鸣冤,阻拦郡主车驾,你可知有罪?”
那个喊冤的是个年轻男子,被守卫层层拦阻也不罢休,依旧高喊:“此地郡县和山匪是官匪勾结,沆瀣一气,侵吞我家财物土地,请郡主明察!郡主——”
不仅如此,他手里还举着一块写着冤字的白布。
赤红斗大的字在白布上红白相衬,相当显眼。
醒叶还想呵斥他两句,毕竟郡主的话她得听啊,可她还没开口,温南枝居然就从马车里出来了!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小郡主,居然主动露相了!
醒叶吓了一跳,连忙跟眠雪一起搀扶着温南枝下马车。
第一次在自己封地露脸的温南枝,一现身就让百姓们合不拢嘴挪不开眼。
这就是他们的郡主么?
这一身穿金戴银的富贵气,再加上白皙娇嫩的脸蛋,俨然就是一个娇娇软软的贵族女子该有的模样。
再加上她眼角眉梢自带的一股贵气,那是一种天然处于上位才会有的感觉,让人不敢直视,只想臣服。
而温南枝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裙就更让他们艳羡了。
华贵娇美,就是此时他们唯一能想到拿来形容温南枝的词语。
被众人仰视,温南枝也毫不在意,如无人之境般直接走向那个喊冤的男子。
他现在被一众县衙守卫拧着手臂压住,几乎动弹不得,就算温南枝走过来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导致他只能努力仰头看向温南枝。
“郡主……我……”
不等他说完,温南枝就皱了皱眉:“你刚刚说官匪勾结,侵吞你家财物,若有假话,千刀万剐。”
可能是因为梦中记得的一切都是围着裴子深转的,所以她完全不记得荀安郡内还有这么一出事。
但是撞到面前了她也不能不管。
毕竟这是她的封地,如果真有这种猪狗不如的官员,她绝不可能轻饶。
可要是构陷的,那就是污蔑朝廷,把眼前这人打死也不为过。
这么想着,温南枝下意识的打量起这个男子。
看起来弱冠的年纪而已,穿着鸭蛋青色的衣衫,长发用同色的布条束起,猛一看像个文弱书生,仔细一看,更像。
模样着实有些不错,丰神俊朗,双眼璨璨如星火,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像极了温南枝想象中爱慕的那个有风骨的裴子深。
只不过,裴子深是假清高,真小人。
眼前这个是不是真有风骨……
那就说不准了。
在温南枝说完之后,眼前这人更是神色坚毅的推开那些守卫,对着温南枝拱手行礼:“郡主明察,草民若有半句假话,任凭郡主处置!粉身碎骨,挫骨扬灰,毫无怨言!”
温南枝这下才是真来兴趣了。
本来她不打算管的,但事出在她的荀安郡上,她不得不管。
再加上这个人有点意思。
毫不掩饰自己的打量,温南枝卷着发梢,唇角微扬:“好,你的诉状本郡主接了。”
眠雪和醒叶惊呆了,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郡主这就……接啦?
说完,温南枝从他手里拿过那个冤字打量了一眼。
温南枝饶有趣味的抬眼:“你写的字?你叫什么?”
男子被温南枝这一眼看得心慌,连忙拱手:“回郡主,草民齐远。”
温南枝嗯了一声,仿佛手里拿的不是冤字,而是一份值得鉴赏的字画。
两个丫头对温南枝阴晴不定的表现算是有些习惯了,但齐远第一次见这样的人,屏住了呼吸连眼皮都不敢抬。
可越是紧张,注意力就越是不受控制的往温南枝身上飞。
素手一挥,温南枝把那张冤字递给眠雪:“先收着吧。”
甚至就算齐远屏住了呼吸,他也能嗅到温南枝举手投足间飘来的那一股似有似无的馨香,让他耳根泛红。
温南枝正扭头对护卫首领开口:“带他走,连着山匪的案子一并彻查。”
说完,温南枝就转身上了马车。
“是,郡主。”
护卫首领知道这是郡主怕县衙杀人灭口,所以要保护证人,他看了看齐远:“齐公子,请。”
齐远这才回神,红着耳朵对护卫首领拱手:“多谢,多谢……”
……
郡守县衙。
郡主驾到,自然是畅通无阻的。
只不过温南枝看见这满是灰尘的县衙,忍不住挑了挑眉,却什么都没说。
眠雪和醒叶把大堂的座椅利落得收拾干净后,就开始给温南枝准备茶点。
“郡主,郡守不在,咱们要干什么?”
醒叶给温南枝泡上一壶热茶,说话也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到这位阴晴不定的小郡主。
温南枝嗯了一声,看着是有点乏了。
醒叶连忙给温南枝摆好点心碟子:“郡主,那这荀安郡的郡守……?”
温南枝伸了个懒腰:“无妨,大街上闹那么一出肯定已经打草惊蛇,先派人守住荀安郡城门,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就是了。”
她笑容狡黠如小狐狸:“还有,叫人直接把那郡守押也要押到衙门来,本郡主今个也要过过开堂审案的瘾了。”
醒叶连忙应声,把郡主的吩咐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