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个裴子深不简单

温南枝的手掌上原本沾着裴子深的血。

现在她挑着裴子深身上还算干净的衣料,把手上的血都蹭了个干净。

那模样,冷漠而又平静,好像眼前的裴子深就算失血过多而亡她也不会有太多反应似的。

裴子深已经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而眠雪则冲了过来,先是伸手摸了摸裴子深的鼻息:“郡主……他,他……”

他还没死,还有得救。

但是这话眠雪不敢往后讲。

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郡主讨厌裴子深。

就在这时,护卫队的人已经把所有的土匪都清剿干净,提着染血的长剑跪倒在温南枝身边。

“郡主,所有土匪都已经伏诛,有小部分人见势不妙已经逃跑,我已经派人去追了,绝不让他们再有可乘之机。”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其实都有点心虚。

让郡主两次遇袭……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他别说职位了,可能小命都不保了!

但好在温南枝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

“嗯,至于这个裴子深……”

本来她是打算带着去荀安郡的,结果半夜又闹出来夜袭的事,温南枝这一刀捅了他,爽但又没那么爽。

护卫拱手:“郡主,此人还是留下活口的好,明日到了荀安郡,属下必定彻查!”

温南枝只是摆了摆手:“要是能活就活,活不了,我相信你也有能力彻查,不是吗?”

说完这话,她转过身进了营帐。

醒叶很有眼色的立刻又从铜壶里倒了热水出来,给温南枝重新擦脚。

大概是因为夜色太冷了,温南枝双脚冰凉,被热水擦拭的温度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坐在床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眠雪给温南枝擦手,醒叶给她擦脚,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这个喜怒无常的小郡主。

却发现温南枝只是打了个哈欠,没有半点其他的意思。

“郡主,闹了半宿您也累了,先休息吧。”眠雪把斗篷递给醒叶,让温南枝躺进被子里又给她掖好被角。

温南枝闭上眼睛,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可能是真累了,温南枝一闭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沉沉的梦里,是她曾经经历的那些糟心事。

如果说那个梦可以算作“前世”的话,那么上辈子的裴子深,就是造成她悲剧的罪魁祸首。

现在江蝶心还没出现,如果江蝶心出现了,他大概又会重蹈覆辙。

什么心仪的鬼话……

温南枝才不信呢。

梦里,她又看到了裴子深那看着江蝶心深情款款的模样。

两人郎情妾意的同撑一把油纸伞,雪中漫步,如同一对璧人。

而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则只有亦步亦趋跟着两人的份。

温南枝想着都觉得可笑。

她堂堂的荀安郡主,怎么就沦落到那个份上了呢?

江蝶心,她比自己好在哪儿?身份?容貌?家世?

温南枝实在是想不透。

这一夜的梦一会儿是裴子深,一会儿又是江蝶心,让温南枝睡得虽然不是很踏实,但好歹一夜算是过来了。

等到第二天天光初亮的时候,温南枝缓缓睁开眼睛。

柔润的水眸轻轻眨了眨,她看着帐内透进来的第一缕阳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落魄的孤女,而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尊贵郡主……

温南枝坐起身,掀开被子:“眠雪!”

进来的却是醒叶,她一如既往的恭恭敬敬捧起睡鞋给温南枝穿上:“郡主醒了?可要现在洗漱用早膳?今早上他们猎了一头鹿,郡主可以喝上一碗鹿肉汤了。”

温南枝捂了捂心口,想起昨夜发生的事,闷闷的嗯了一声:“裴子深死了没?”

像是没料到郡主醒了问的第一句就是裴子深,醒叶啊了一声,嘴巴张了又合上,居然没回答。

温南枝眉头微皱:“死了?”

醒叶连忙跪倒:“回郡主……眠雪今天一早就去看了,说随行的大夫已经瞧过,裴子深胸口那一刀太过凶险,若是能挺过今天,就能活,挺不过……就只能死了。”

温南枝坐在床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这个结果。

她是想直接弄死裴子深的。

但是也没想到这么不干脆。

她要么,应该直接一刀结果了裴子深,要么,就应该折磨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总归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半死不活,还要耗费她随行药材的程度。

温南枝有些烦躁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眠雪呢?喊她来梳妆,用完早膳就启程去荀安郡,路上不要再耽搁了。”

她这一行明面上是出来巡视封地的,实际上还背着陛下给的重任,温南枝不想再被这种小事耽误。

至于裴子深是死是活,温南枝都觉得无所谓。

眠雪被醒叶喊来梳妆的时候,温南枝从铜镜里看到了她微肿的双眼,眼下还带着点乌青。

要么是哭的,要么是一宿没睡,但现在看起来不管哪种大概都和裴子深有关系。

温南枝挑眉:“眠雪,昨晚没睡好?”

眠雪给温南枝正梳着头发,正要回话,却被温南枝抬手打断:“你是担心裴子深?”

听见温南枝如此干脆的挑明,眠雪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忧:“郡主……他昨夜救了我一命……”

温南枝了然。

眠雪赶紧解释:“郡主!我只是觉得他形迹可疑,也许另有隐情!是为了郡主才想查明真相的!”

温南枝似笑非笑的顺了顺自己肩头的一缕墨发,嗯了一声:“我知道你忠心耿耿,所以查出来什么隐情了吗?”

眠雪给温南枝把那一缕头发盘上,又插上精致的金钗固定,像是在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

“郡主……裴子深昏迷中还在喃喃念着郡主的名字,说什么对不起您,愧疚,后悔之类的话……”

听见眠雪这么说,温南枝选耳坠的手顿了顿。

“除此之外,还有个奇怪的事,奴婢在王府伺候这么多年,也算是和郡主一同长起来的,从未见过和王府往来的人中有这么一号人,可偏偏他昏迷中居然对咱们王府如数家珍似的……”

眠雪犹豫着继续说:“郡主,奴婢是觉得这个裴子深不简单,不能就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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