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今朝没有转身,身影也没有半分停留。
他知道背后的小姑娘在哭,那又如何。
“慕今朝!”
许声声喊了他一声,似乎是一定要等他一个答案。
“还不明白?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许小姐当年若是有生命危险,只怕孤也会死,那么,为了活命,做出什么都不过分。”
他在说话的同时,脚步依旧往殿外走。
明白?
要她怎么明白?
能够一次又一次豁出命只为护她的人,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又怎么可能是因为重伤之后就判若两人……
一定…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她擦干净眼泪,比他速度更快的挡在他面前,从身后拿出一盒灵丹:“这是我炼制的灵丹,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还有,你不是想吃桃花糕吗?容声殿的桃花开的艳,我摘了树顶上最新鲜的桃花给你做……”
许声声上前拉住他的手,握得极紧,面色极尽苍白,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慕今朝笑了,将她的指尖一根一根松开,不容置疑,邪肆慵懒的嗓音从殷红薄唇溢出,唇畔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许小姐,自重。”
许声声心底一阵沉闷,喉间血腥气息涌上,被她深深咽了下去,似乎她曾经无数次的生死一线都不及他此刻说出的几个字。
蓦然一一
她手落在他的腰间,踮起脚尖径直吻了上去。
轻柔的吻,宛若羽毛一样划过他的唇畔,清冽香甜的气息缭绕在他鼻尖,那偶然落在他手上滚烫的泪滴又滑落在地上。
可这次,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将她拉开了,漫不经心开口:“许小姐不走,那孤还有要事,不奉陪了。”
青年帝君一步踏出,再不见了身影。
“噗一一”
许声声终究没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她闭眸,强行用灵识探查帝宫,仅仅是刹那的功夫,她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慕今朝……”
他明明说过会一直一直陪着她的……
他明明说过的……
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怎么就……
找不到他了。
帝宫里的暗卫再没有人敢阻拦她,只是略带不忍的看向她像小孩子一样惊慌失措,像帝君这样无心无情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一个人。
“慕今朝……”
“慕今朝……”
疆明谨从无垠山脉回来之时,就看见她不要命的一次又一次的释放灵识寻人,嘴角血迹殷红,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许声声!”疆明谨同样一把拽住她。
许声声挣开他的手,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再次扩大范围的释放灵识,由于一次又一次强行搜索,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此时的许声声比任何时候都要狼狈。
“你这是在做什么?灵识不稳,修炼更容易功亏一篑,他已经没事了。”疆明谨顿了顿,沉声。
许声声双眸泛红,一个字未出口。
疆明谨将灵石放在她身侧,灵气围绕她周围,脑海里的刺痛似乎也缓解了几分。
她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却带着沙哑:“他是醒了,可我……”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疆明谨忽然回想起慕今朝刚醒来的异样,他提到许声声之时,似乎再没有了什么波动的感情。
他再次看向许声声,似乎一片空洞。
“他……”疆明谨启唇。
“疆明谨,让我一个人坐会儿。”许声声嗓音很轻,轻的有些听不见。
他没再说什么,两个人的事,旁人再说什么都没用。
疆明谨再次离开。
她一个人静静的待着,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阿朝会对她这样,可绝对不是因为不爱。
如果不是因为不爱……
那是因为什么……
跟姜泽有关……
还是有其他的……不可抗力的因素……
……
帝宫外,许玮伦听到慕今朝醒来的消息也是径直就进了帝宫。
到底暗卫都被打伤,而他又是经常进出帝宫的人,自然是无人阻拦。
他在中央大殿见到了慕今朝。
一身玄衣暗纹的青年邪肆冰冷,大殿寂静的可怕。
“许大人,帝君吩咐不允跟任何人进殿。”十一十二拦在殿外,寸步不让。
“有本事就把我这把老骨头打死在殿外!”许玮伦怒吼!
十一十二指尖青筋暴起,却仍然不敢出手。
许玮伦不管不顾闯入大殿,神色阴沉暴怒,手里拿着手臂粗的棍子:“慕今朝!当年我把闺女交到你手上,你是怎么口口声声保证的!我闺女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委屈!凭什么在你这里受委屈!凭什么!”
“你既然不爱她,她回来的时候你就不该答应她,几次三番以命护她,如今你要跟她和离?你是昏了头了还是脑子让驴踢了?”
“好!我这把老骨头也活够了,今日就算你是帝君,我这爹死也要给她出口气!”许玮伦直接狠狠一棍子打在他背上,风声呼啸,后者无动于衷,躲都没躲,任凭棍子狠狠打下!
青年背脊之上很快濡湿一层,本就是伤上加伤,血迹晕染了大殿内的地垫。
“既然来了,正好将人带走。”慕今朝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静。
“彭一一”
巨大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许玮伦径直丢了棍子,气得浑身发抖,瞠目欲裂,狠狠看向他:“好!我的闺女我自己宠着,你不疼爱她,我这爹自然会为她再找真心疼爱她的夫君!”
是他看走眼了!
让闺女跳进了火坑,这世上男儿千千万,自有疼爱囡囡的!
许玮伦一双老眼红血丝暴起,甩袖准备出大殿。
“爹爹。”许声声自大殿外而来,嗓音淡淡。
“闺女,走,爹爹带你回家!”许玮伦看向娇小的小姑娘,满眼都是心疼,不管不顾拉着人就要离开。
“爹爹,我不回去,人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劝人和离的不是吗?”
“阿朝只是重伤未愈,难免有些不清醒。”
“爹爹别生气。”许声声笑得眉眼弯弯,按住他苍老的手,这双手带着岁月的痕迹,那么慈爱。
“声声!”许玮伦怒其不争,还想说什么,再次被打断了。
“爹爹,阿朝他被打也打过了,你别生他的气了,女儿会和他好好谈谈。”许声声依旧在笑,这一次她轻笑着上前挽住慕今朝的手,他没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