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许玮伦满眼心疼。
“爹爹,我自有分寸,说不定您过不了多久还能抱外孙呢。”许声声眉眼黑白分明,带着笑意盈盈,宛若星辰一般,似乎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许玮伦好说歹说,见她怎么都不肯离开,只能无奈叹息。
“囡囡,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家里有爹爹还有阿愿,要是过得不高兴,爹爹替你讨公道。”
“好……”
……
大殿再次恢复寂静。
许声声这一次如愿以偿的握住他的手,再次十指相扣,她感觉眼睛很涩,这会儿就算是让她哭都哭不出来了。
“阿朝,你身子还没好,咱们回寝殿修养。”许声声笑得温柔,她看向身侧之人,他一如先前的薄凉邪妄。
“许小姐这是做什么?”慕今朝轻启薄唇。
“带你去休息。”许声声言简意赅。
她将自制的灵丹第一次用在了他身上,能够无声无息的暂时化解他灵力,并且手脚发软。
他终究是没有对她防备,否则,她不可能成功。
她将人打横抱起,顺带打晕,脚尖轻点,霎时消失在中央大殿之内。
从此刻起,寝殿周围升起了结界,不允任何人靠近,所有事情她都交给了归来的宋凌。
……
慕今朝再次醒来之时,寝殿床幔带着绯红的色泽,宛若云霞一般温柔缱绻。
他冷白如玉的容颜之上眸色很淡,体内甚至一丝力量皆无,倒也不是被彻底剔除,只是仿佛被隔绝了一般。
顺着床榻的视线下去,他脚上套着赤金的链子,甚至微微一动,就能听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他眸子瞬间幽深了不止一寸。
鲜艳血红的残阳下,漂亮的鹅黄襦裙少女伸手轻触他的眉眼:“阿朝渴了吧?我泡了茶,你尝尝。”
“你看你睡了这么久,肯定渴了。”
“不喝,拿走。”慕今朝薄唇微勾,他干脆闲适的往床榻靠垫一躺,垂眸半挽了一下锦衣大袖,动作矜贵又从容。
许声声端着杯子的手不由得顿了顿。
片刻之后,她抬手将杯中清甜的茶一饮而尽,直接靠近慕今朝,俯身而下,娇软的身子与他贴近,不容拒绝又温柔缱绻吻住他的唇,将水尽数渡给了他,极尽亲昵。
“伤还未好,水里加了不少好东西,多喝有益处。”许声声垂下眸子,淡淡的笑了一声。
“天气转凉,我让人做了好几件新的大氅,你穿上一定很暖和。”她手腕翻转间,将大氅拿出来,耐心又细致的替他系好,那动作温柔又熟练,仿佛在私下练习了无数遍。
“许小姐难道没有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他漫不经心开口,赤金的锁链衬得他修长如玉的指尖多了几分旖旎禁欲的暧昧气息。
许声声长长的睫毛微垂,很快就掩饰住了眼底的神色,嗓音一如从前又娇又软,只是说出的话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颗瓜我自它生根发芽开始浇灌,甜不甜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倘若有一天它不甜了,我会把它剥皮抽筋的吞下去。”
直到……
它再次生根发芽,以骨髓灵魂浇灌,开出世上最绚丽耀眼的情花,结出最甜的瓜。
所以,无论慕今朝说什么,她都不会离开。
结束了不愉快的话题,许声声出去了一趟,拿进来了一些奏折。
“你身子不好,宋凌他们还总是拿这么多事情打扰你。”许声声眉眼弯弯又有些愁,像是从前一样的撒娇,盘腿儿坐在他身边,歪着小脑袋看着他处理政务。
慕今朝修长身影不动声色往一旁挪了挪,面上看不出喜怒,不紧不慢的处理政务,只是未曾看她一眼,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似乎她在与不在都没有任何区别。
许声声眨了眨眼,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像是生生被人挖去一块。
“阿朝。”
“新年快到了。”
她压低的嗓音又轻又软,小脑袋再凑过去一些,靠在他的肩膀上。
“既是新年,许小姐待帝宫确实不合适。”慕今朝说这句话的时候头依旧没有抬起来,只是又说的那样认真,神情自然。
“合适的。”
“阿朝忘了,我怕黑,更怕一个人,所以呀,你不可能有机会丢下我的。”许声声抬手挽住他胳膊,用滑嫩的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很是撒娇。
她明显感觉到慕今朝身子微顿了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他似乎低低的笑了,只是冰冷,黑沉,没有任何温度。
“那么许小姐打算将孤锁到何时?”
“嗯?”
慕今朝批完奏折,似笑非笑的抬了抬手,链子泛着不同寻常的光。
“哗啦一一”
“一一哗啦哗啦一一”
赤金的链子响了起来,却也只是响,灵力被锁,他也做不了什么。
许声声静静的看着。
窗外残阳如血。
殿内寂静无声。
“锁到……”
“你愿意说出真相的时候。”
她安静了片刻,垂眸说了这么一句话。
“许小姐还真是有些惹人厌烦,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来强迫孤,没有任何意义。”慕今朝唇畔勾起浅笑,语气幽凉。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她觉得心里疼得厉害,他永远知道用什么样的话去刺激她。
只是为了让她离开。
或者,他到底在掩盖什么……
她现在就像是溺水的人,总想竭尽全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可这根稻草一握……就散成了灰,随风扬了,什么也抓不住……
……
到了夜间用膳的时候。
许声声将精致的吃食都摆好,特地将药膳摆在他面前,给他夹了一筷子,眼中像是含满了星光:“尝尝。”
慕今朝不为所动,一双狐狸眸子没有丝毫情绪,好半晌,绯红薄唇突然溢出一声轻笑。
“许小姐,孤有洁癖。”
说话间,他凝视着她,神情漫不经心,更是贴近在她耳畔,热气撒在她耳畔,让她有些止不住的颤栗:“还是说许小姐馋孤身子,倒也不是不可以。”
许声声没有后退,静静的看着他。
慕今朝重新拿起另外一旁的筷子,旁若无人的用膳。
直到他用完膳,她轻轻说了一句:“慕今朝,你一定要这样互相折磨吗?”
话落,她转身走向殿外,娇小的身影孤寂,殿内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夜,她躺在屋顶上吹着冷风睡着了,又似乎做了一个梦,她好久没有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