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清月没关系的,不要为了清月伤了你们父女间的情谊,那清月就是犯了大罪过了。”许清月咬了咬唇,清秀白净的脸上一双微红的眼眸,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宽容。
“许清月,你这个谎话精!”许愿气得就想打她。
许清月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吓得瑟瑟发抖,惶恐至极,一连声的道歉:“愿表弟,都是清月不对,都是清月的错。”
“许愿!”许玮伦怒喝。
许愿抬头看向这个爹爹气红了眼。
“闺女,爹爹再跟你说一次,道歉。”许玮伦看向她,再次沉了脸。
拢玉院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的丫鬟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声声抬眸,一双杏眼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许玮伦,沉静又轻得什么都看不清。
心里莫名的一股酸涩气息。
许玮伦要的,大抵只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只是乖巧可爱。
不是其他。
“爹爹要我说什么?”
“要我跟许清月道歉?”
“爹爹来了拢玉院,不听阿愿和我的解释,只看见了许清月是也不是?”
“爹爹既然不知道前因后果,又凭什么下了定论?”许声声静静出声。
“声声,爹爹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自家姐妹要相亲相爱,难不成清月一个弱女子还能打到你头上不成?”许玮伦黑了脸怒声。
“如果我不道歉,爹爹又待如何?”许声声依然看向他。
“拿竹鞭子来!”许玮伦怒喝。
底下人拿来了竹鞭子。
“爹爹,不许你打阿姐!”许愿直接拦在她前面,说什么也不让开。
“阿愿,你让开。”许声声嗓音淡淡。
“阿姐!”许愿气得要哭了。
“让开。”许声声只是重复了两个字,将他拨开。
“道不道歉?”许玮伦最后问了她一声。
“我没错,不需要道歉。”许声声依旧平静。
“啪———!”
竹鞭子落在她手心之上!
剧烈的疼痛从手心传来,又麻又疼的火辣辣,再逐渐过渡到毫无知觉。
她没有缩回手。
只是片刻间,手心肿了起来,先前小指头包扎的那个小蝴蝶结也落了地,伤口裂开,血珠浸染,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似乎有什么也跟着落了,再捡不起来了。
许玮伦一瞬间沉怒的目光转化成了心疼,手里的竹鞭子怎么也再落不下去。
“爹爹还要打吗?要打就快些。”许声声开口。
“回院子思过!”许玮伦怒喝,摔下竹鞭子离开了。
许声声收回手,看向许清月。
后者身子一颤,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也跟着离开了拢玉院。
再顾不得耀武扬威。
“阿姐,我去拿药。”许愿泪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掉,爹爹就是个老糊涂虫!
“许姐姐……”虞翠一时间也是泪珠子哗哗掉。
“都回去吧,我自己会处理。”许声声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回了院子。
年年一见她就迎了上来,眼圈儿也是红红的:“小姐,奴婢准备了热鸡蛋,好好滚一滚,敷了药就好了。”
许声声应了声。
年年拿起帕子沾了水轻柔的给她手心擦干净以后,耐心的用帕子包着热鸡蛋来回的滚,最后再覆上一层厚厚的药,缠上了干净的纱布。
手受了伤,她近日也动不了符术了。
年年再次出了院子,回来之时端进来一碗黑黢黢的药,一股子苦味儿。
“小姐,这是老爷亲手熬的受惊药。”
许声声抬眸,另一只手接过药,起身全部倒进了院子泥土地里,倒得干干净净。
“去将那个娃娃拿出来。”许声声说道。
年年进屋拿了娃娃。
许声声将桌案上的剪刀拿起,漫不经心将娃娃剪得支离破碎。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没有道理。
……
许府主院,许玮伦打了竹鞭子之后是真的后悔了,这么多年,他没有真正打过声声,如今,是第一次。
他也是气昏了头。
“大小姐那边如何了?受惊药可是喝了?”许玮伦关切又有些着急。
主院奴婢回话:“老爷,奴婢们进不去院子,大小姐说了不见任何人。”
“我亲自去看看。”许玮伦怎么也不放心,心里愧疚得很,声声肯定在院子里哭呢。
许玮伦刚踏出主院。
许清月院子里的奴婢进了主院回禀:“老爷,表小姐夜里发了热,急得很,额头滚烫的。”
“发了热还不快去请大夫,赶紧去!”许玮伦顿时皱了眉。
清月丫头一个人也是孤苦伶仃,难免进了许府又生疏,他今晚先过去看看,明日再去安慰声声。
许清月院子里亮着烛火,里面的奴婢丫头们忙忙碌碌的。
因为许玮伦对这个表小姐的逐渐重视,许府的丫鬟下人自然也都会看眼色,照顾这个表小姐也更加上心了。
床榻上,本就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气息更加微弱了,小脸烧得绯红,看见许玮伦来了,还想挣扎起身:“伯父……”
“快躺下,发了热还讲这些礼做什么。”许玮伦摆摆手。
“伯父,您今日不该为了清月伤了表姐的心,清月心里也愧疚难当,待清月好了,必定会去给表姐赔礼道歉……咳咳……”许清月声音虚弱得很,还没等到大夫来,又似乎烧得昏昏沉沉的。
院子里忙成一片。
等一切安定下来,所有人都出去以后,许清月满头大汗从被褥里拿出来一个汤婆子,热得直喘气。
只要她能在许府站稳脚跟,用什么法子都是应当的。
……
相比之下,许声声这边却是极度的安静。
夜色浓浓。
慕今朝踏入许府之时,一片寂静,唯有小姑娘的房间里亮着烛光,不耀眼,却能看清脚下的路。
推开门,小姑娘跟只幼兽一般蜷缩在床榻上,睡相乖乖巧巧。
慕今朝将一颗血红珍珠放在她枕边。
一颗血红珍珠几乎跟半个拳头一般大,表面莹润色泽,极为通透好看,在昏黄的烛光下,美得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仅仅是这么一颗血红珍珠,抵得上小半个许州。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一条命,自然要将世上最好的都给他家小姑娘。
“疼……”
“手疼……”
小姑娘熟睡中,还是忍不住无意识呢喃出声,手指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慕今朝目光落在小姑娘手上,手上缠着扎眼的白纱布。
慕今朝神色瞬间阴寒,谁伤了她!
他抬手勾起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