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灯笼的火光被黑暗吞噬大半,少女的神情晦暗不明。
“都是我杀的。”许声声轻笑。
谢蕴和周身气息也变的冷冽,那些孩子,他今夜看见了,死相凄惨,甚至连安葬之地都没有,任由野物啃咬,面目全非。
“跟一个魔说那么多做什么!”苏缈手中长剑出鞘,带着雪一般的冷光。
这样纯粹的灵气,如今成了克制她的不二法宝。
“对呀,跟我一个魔说这么多做什么,老熟人相遇,做不到把酒言欢,可以刀剑相向了。”少女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一种弧度,一双杏眸冰冷到接近没有任何情感。
不用转换,她也越来越向黑暗靠近了。
她现在已经不适合留在阿朝身边了。
去哪里都好。
两人双双强大的灵力朝她狂暴攻击而来!
如今的谢蕴和及苏缈经历了那么多,早就不是当初那么弱小的捉妖除魔师了!
两柄灵剑带着森冷光芒,若是触碰,必会受伤。
灵剑暴射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有些难受,曾经那样亲近的力量,如今能要了她的命。
许声声一步踏出,罗裙翻飞,避开了两柄灵剑,速度同样快的让人看不清,两人竟一时没有半办法锁定她的身影。
许声声手腕翻转,一条墨色长鞭出现,带着浓重的黑暗魔气朝两人呼啸而去!
“噗嗤!”
苏缈肩膀处被抽开一道伤口,溢出血色。
“缈缈!”谢蕴和一剑斩出,连忙扶住她。
“我没事,今夜,必不能让她离开。”苏缈脸上的冰冷越发浓重,伸手在肩膀处点了两下,止了血。
谢蕴和挥出的剑气同样割下了一缕她的碎发,在脸上留下了一道小口子。
那股灵气靠的太近,许声声将喉间的血腥气息咽了下去。
“我只想离开,你们何必跟我过不去。”许声声杏眼清凌凌的,眼尾却晕染开极致的绯红。
“为魔,斩杀!”谢蕴和及苏缈齐齐无情出声!
两人再次出手!
这一次,两人指尖闪耀起了一种更强的灵力波动,带着让人心悸的力量!
这种力量演化成了最为骇人的禁忌符咒!
“轰......”
整个新城都明亮了一刹那。
“噗......”
许声声一个踉跄,鲜血喷出,脸颊瞬间苍白。
她手腕翻转,汇聚了周身全部的魔气,再次出手之后,再不纠缠,径直远去。
黑暗魔气宛如刀锋!
“噗嗤——!”
血花四溅!
谢蕴和及苏缈双双受伤,摔落出去!剑都甩出了老远。
......
夏府,慕今朝在做好饺子之后都没有看见他家小姑娘的影子。
内心突如其来的一种慌乱,让他做好的一盘饺子撒了一地。
新城外那一闪即逝的光亮,更让他心底不详的感觉扩大到了极致。
慕今朝眉眼薄凉狠戾,不顾一切的往新城外赶。
新城外,慕今朝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影子,可地上的血迹明晃晃的,不用猜都知道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
地上的血迹,夹杂着落下的发丝。
他手都在抖,极缓的捻起血泊里的发丝。
是声声的。
他一双狐狸眼冰冷嗜血,是谁……
声声呢......
他强大的内力扫过新城,整个新城,除了他站立的地方,早就没有任何她的气息。
他眸子终于染上了慌乱。
声声受了伤。
声声不知所踪。
是被人带走了!
......
整整六个月。
慕今朝在新城周围,甚至千里之外整整找了三个月,又在许州,雷州,西州,鄞州,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找寻。
三个月又三个月。
从一开始的独自一人,发展到调动手下所有人马军队,几乎将宋国翻了过来,掘地千尺,就连楚国都潜进了上万人马。
整整半年,仍旧不知所踪。
慕今朝就像疯了一样。
而许玮伦及许愿虞翠也得知了许声声失踪的事。
许玮伦老泪纵横。
几方人马全部出动找人。
长公主府的长乐王宋凌。
宋国丞相言卿舟。
折家折心。
无人有好消息带回。
只是听说,丞相大人又病倒了,这一次来势汹汹,凶多吉少。
宋凌一身风尘仆仆,再次回来面见慕今朝的时候,眼前的青年跟从前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玄衣墨发的青年,周身带着阴郁骇人的气息,暗沉的再见不到一丝光亮,似乎所有的生机都在许小姐失踪后被带走了。
宋凌捏紧拳头,只能将自己听来的新城百姓说的话告诉了主子。
“那日,许小姐离开夏府,新城百姓......”宋凌顿了一下:“骂许小姐是妖女,许小姐将所有不好的名声都自己揽下,甚至被百姓砸了烂菜叶鸡蛋石头,出新城的时候,额角都在淌血。”
慕今朝一双眸子狠戾的骇人:“来人。”
底下死侍恭敬行礼。
“那日新城凡是参与的人,一个不留。”慕今朝单手支颐,又低声笑了起来,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底下人领命出去了。
宋凌忍不住出声:“主子,新城那些百姓只是无辜的。”
“无辜?”慕今朝歪了歪头,狐狸眸子潋滟:“我家声声也是无辜的,她受了委屈都不敢回家了呢。”
“声声不喜欢孤做那么多不好的事儿,孤偏偏要做,要做的绝。”
“找不到家,孤就给她指一条路。”慕今朝轻笑,看起来像是没有任何不对,可眼底已经全然崩塌毁灭。
声声是自己离开的。
至于慕容国师姜泽,别以为他不知道,救下的那些孩子都是他杀的。
他......
该死。
宋凌只能退下去。
慕今朝把玩着茶盏,薄唇勾起诡异的弧度。
“许声声,倘若孤以残暴之名夺取天下,你将无处可藏。”
男人低哑磁性的声音缓缓消散在大厅里。
......
另外一边,盛京城丞相府。
念声院中,房间之内。
床榻上躺着的雪衣公子陷入沉睡,肌肤近雪晶莹剔透,皎洁无暇,沉静而温柔。
即使这般,依旧看得出姿容清冷,芝兰玉树,光风霁月。
丞相老夫人双眼红肿,撑在床沿质问青药:“舟儿的药呢?”
青药攥紧了拳头,掌心之中血迹一滴滴落下:“大公子给了许知府家的许小姐。”
丞相老夫人心痛至极,看着床榻上沉睡的人,语气激动:“卿舟!你这是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吗!”
“那些东西还放着做什么!孽缘!都是孽缘!”
丞相老夫人转身抱起屋子里的一个锦盒用力砸了下去!锦盒摔坏。
书信落了一地。
上面的字迹稚嫩,像是小姑娘学会写字不久的字迹,歪歪扭扭。
她又想将言卿舟手上冰蓝色的珠串扯下来摔碎!
青药眸子猩红,双膝下跪阻止:“老夫人,您若是如此做了,等于直接要了大公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