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凝滞,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像是完全迷失在另一个世界里。
许久,他再次低下头,手指撑住头,以手掌遮挡了脸上表情。
此时, 已经无需他再亲口承认什么。
太后心中盘桓了一整晚的那个疑问, 顷刻间化作无边怒火。
“她!”她猛地拍案而起, 纵是上回知道了张家在算计她的娘家, 她的怒气也未曾像是现在这般深深翻涌在心底, 几乎一下子就涌出无数恶毒的字眼, 想要狠狠的骂一顿口中的这个人, 却又因为太过恼怒而不知从何说起。
无所适从之下,她霍的又再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想先骂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这个:“你也是……”
话才出口,又是狠狠愣住。
皇帝坐在一张矮榻上,脊背佝偻,以手遮挡了脸上表情不叫她窥见。
可是不用扒开他的手去看,太后脑中清晰呈现的已经是他痛苦到近乎扭曲的脸。
一时之间, 太后突然有些心慌又发堵,千言万语, 再多的亟待发泄的恶意也全部无声糅碎在了这骨肉亲情之中。
她表情复杂的垂眸盯着沉浸在灭顶情绪中的儿子。
许久,收敛了所有的怒气,缓缓的重新又坐回椅子上。
母子两个, 各自的沉默。
对太后来说这本是件天大的叫她绝对无法容忍的事,这一晚上她一直以为等她私下逮到皇帝质问的时候一定会怒不可遏, 却万没有想到真当需要去面对的时候她居然也能压下了脾气,一瞬间,突然觉得怒气和争执都是很没用的东西。
皇帝似乎一直沉浸在一种属于他自己的情绪中, 入了定的雕像一样,许久没有动一下。
太后就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
要么就这么算了吧?旧事重提,对谁来说不是一道旧伤疤?
今晚宫里出的乱子已经不小,夫妻,父子,甚至兄弟,祖孙之间都豁开了太多丑恶不堪的伤口,再多翻出一道陈年的暗伤来,更是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是——
她又很快发现了一个似乎更可怕的秘密!
“皇帝……”再开口时,太后的声音突然又
开始带了几分怒不可遏的颤抖,“当初武氏生产,哀家也是在宫里的,阿福更是全程在她寝宫里盯着……那么当初……当初……昭儿他……”
这一重揣测,叫她整个人都凌乱起来,满眼只充斥着一个荒唐的想法。
站在门口的福嬷嬷其实一开始并未意识到太后在质问皇帝的是什么,一直还只是觉得奇怪,直到此刻联系太后的话,回想起某些自己亲历的久远往事才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她亦是不可思议,猛然回头看了殿内的皇帝和太后一眼。
但是事关重大,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得要谨慎,赶忙压下心里惊涛骇浪一般翻涌的情绪,重新敛住心神,稳稳地站着,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以防有人走近偷听。
太后此时又再次失去冷静,坐也坐不住。
她站起来,表情略显得狰狞而情绪狂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皇帝身心俱疲,何况又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一段话题,可是事已至此,他却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来。
抬起头,他脸上表情是镇定的,依旧还是那个遇事永远处变不惊心中自有城府的帝王模样,只眼神里纠结的痛苦暴露了他此时其实并不平和冷静的心情。
他开口,声音隐隐沙哑中透着自嘲的疲惫:“事情还是起于当初张氏两姐妹的那档子事儿。”
太后毕竟是历经两朝的一国之母了,后宫中所有的龌龊和手段她都不陌生。
虽然过去时间很久了,但那件事牵扯到了当朝皇后和鲁国公府一门,宸妃母女殒命就只在那件事事发之后不久,所有事件串联到一起就很容易理出逻辑来:“那之后她就声称身子不适,去行宫住了两个月……是陵王府的那个陪着她一道儿去的。是那次回宫之后她们……她们就……”
这样的事,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一个气不过,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按着胸口又缓缓的退回椅子上坐下。
毫无疑问,皇帝绝对是比她更不愿提起那段往事的人。
那段旧事,都不用有人说起,只要每每想起,每一次都是一刀,凌迟在心上。
想想真是可笑,他被认为是万民的主宰,天下
之主,可是他留不住自己喜欢的女人,护不住自己的儿子骨肉,就眼睁睁的看着,默许了这么一件在所有人看来都会是无比荒唐的事情发生了。
他缓缓的别过脸去,即使知道藏不住,也仅是不想让太后看到他脸上过多的狼狈。
于是,他干脆起身,走到一边,面对一面空荡荡的高耸的墙壁站着。
“她们……她们简直无法无天!”
太后到底是高门出身,修养很好的一个女人,她虽不喜欢皇帝的后妃们,但是以前武氏姐妹除了那个武安盈嫁给她小儿子多年都生不出孩子来惹了她心中不快,到底那两姐妹别的行事也算规矩,并不曾有当面惹到她的时候,何况两个儿子都对武家的那两个女儿死心塌地,她现在就算是恨得牙根痒痒,可是看着儿子仓惶落魄的背影,她到底也是本能的克制,没有用太过肮脏恶毒的字眼辱骂。
她隐隐已经捋顺了一套完整的逻辑出来,却依旧是越想越是觉得愤怒荒唐:“淮州呢?他……”
同时想到另一种更加荒唐的可能来,她表情又一下子变得扭曲和愤怒:“你们难道……你跟我说实话,晗丫头究竟是谁的?难道你……”
这一重猜疑,再次叫她如遭雷击,忍不住的头脑发晕。
“母后!”皇帝这次却也是语带薄怒的打断她。
他依旧不想回转身来面对任何人,只稍稍仰了仰头,将某些情绪强行倒流回心底,压抑着道:“淮州是朕的亲弟弟,纵是朕这一生不够光明磊落,又何至于践踏到了他的身上去?”
他这么说,太后就越是不懂了。
但这件事给她造成的冲击和打击都太大,她年纪大了,心上一时不堪重负,便又坐回了椅子上,手指用力的扣紧座椅的扶手。
她以前不喜欢武安盈,可是人死如灯灭,既然人都已经没了,她便也不想再浪费精神去试图更深层次的了解对方。
可是武家的另一个——
她努力的拼凑已知的故事信息,想要给对方的所作所为解释出一套合理的逻辑来:“是因为张氏两姐妹当年的那件事,你没有选择明面上发作惩治她们,所以那女人蓄意报复
,给咱们谢家的下马威吗?”
武家那两个女人着实可恨,叫她两个儿子无一幸免都遭了祸害。
“选择?”不想,皇帝闻言,却突然吃吃的笑了,笑过之后,他语气里又带上巨大的悲怆,终于转身面对了太后,“母后,你知道吗,如果当初她肯让朕来选,如今……”
他举目四望,看着这巍峨的富丽堂皇的却又冰冷空旷的宫殿,眼中神情终于不再克制压抑,现出疯狂的扭曲和痛苦之色来,“这朝堂,后宫,甚至如今的天下,应该都是另一番局面了。”
眼中生涩的疼,他努力的睁着眼,可眼前的天地却不再清晰明朗,全部沉入一片朦胧的水镜中。
太后看着眼前这样的儿子,只觉得心脏揪紧的厉害。
她也是个女人,是个从青葱少女岁月走出来的过来人,突然就明白了。
后怕之余,再看着这样的儿子,心里却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愤怒,嘴唇动了半天,却只忐忑的道了句:“你就那么喜欢她?我,你父皇,你其他的所有的儿子,乃至之这整个谢氏的天下,这些所有加起来都不行?都比不过一个女人?”
她以前只以为自己的小儿子是这样,将一个女人奉为自己一生的全部,眼睛里再容不下别的。
那时候她想,淮州的身子骨儿那样,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既然他喜欢,那么只要他高兴就好,随他去吧。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与她并肩而行,在这朝堂后宫拼杀的长子居然也是这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
他克制的好,隐藏的深罢了。
皇帝看着她,自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慌。
可是这样的问题,这些年没人问过他,那个女人根本不需要他在她和江山天下之间选,所以这样的问题她压根不屑于问出口,也就自然没有他正视并且认真回答的余地。
现在,这一刻,终于有人问了。
他也终于可以不必再刻意不敢去回首,而可以是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想“假如当初”……
可是——
有什么用?
即便这些年一直怯懦的不敢去正视和面对,别人不懂,他自己又有哪一刻是糊涂的?
在再拿出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把自己变成一个更加可悲的笑话罢了。
原来所有的情绪爆发到最激烈时,便是心如死灰,提也不想提了,更不需要发泄,因为曾经那些所有的情绪早在经年累月中全部融入了灵魂骨血,自己什么都懂得,什么都知道,自欺欺人了这么久,又何必再转过头来义愤填膺的说不甘?
所以最后,他就只是收拾起自己所有的狼狈,又变成那个冷静又强大的帝王:“母后你也勿须胡思乱想,朕与她,甚至……与……淮州之间的,都只是私事,儿子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的。就看在……今夜她也救驾有功的份上,也算儿子求您了,您就继续当做不知道吧。”
如今的太后,其实已然分不清对她而言,她究竟是在一国之母之前先是某一个人的母亲,还是她先于在做某一个人的母亲之前要首先记得自己还是一国之母,心中既有对大局的不安,又有对儿子的心疼,这所有的情绪掺杂在一起,自然就成了对那个罪魁祸首的女人的愤怒和厌倦。
她的脸色极是不好:“哀家真能相信她吗?”
皇帝说:“不是信她,是叫您信朕。其实您不懂,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但凡是她想要,只要她对朕开口,朕会什么都给她,可惜……”
他的话,只到这里,剩下的就唯有无边的荒凉和叹息。
太后的心头震了震。
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儿子这看似无比稳固的皇位底下,居然一直藏着这样蠢蠢欲动的一个可怕的变数。
其实更早以前,她是有见过先帝为了一个宠爱的女人是如何不管不顾的发疯的。
有些禁忌,既然封印起来了,确实都不该再轻易去碰触。
从皇帝寝殿出来的时候,福嬷嬷推开殿门,就看到不知何时回来,正腰杆儿笔直抱着拂尘站在门口的江玉昇。
若大的寝宫院子里,空无一人。
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就达成了某种默契,各自安下心来。
福嬷嬷仔细扶着太后走出皇帝寝宫,上了辇车离开。
江玉昇则是若无其事的进了皇帝寝殿。
皇帝站在那里,脸上表情是威严冷静的,江玉昇却感觉的
分明,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层层跌宕开来的死气。
他走过去,扶了皇帝坐下。
皇帝没有拒绝。
于是他说:“有些事,不是应该往好的地方想吗陛下?昨夜的事,娘娘她其实可以不管的,您一直都清楚,权利,地位和荣宠这些她都是可有可无,特意跟过去护着太后,约莫只因为太后是陛下生母。这些年,便是形同陌路……也不是因为娘娘觉得陛下您不好。”
不是因为他不好。
离开的时候也不曾歇斯底里。
她理智,果决,又无比的强大。
那一年,她将拿到的宁嫔身边的宫人提到他面前,开门见山告诉他:“我脾气不好,性格也不好,有些东西我不看重,所以无所谓,但有些东西,我看重的,就谁也不能碰。陛下想看我在您这后宫之中杀的血流成河,搅的您的朝堂天翻地覆,永不安宁吗?”
那时候他想也不想的就想告诉她,告诉她他不在乎。
可是她根本就没给他回答和选择的机会,她说:“我不想将我变成连我自己都讨厌和恶心的模样,当我不再是我了,想必陛下也会很失望。现在我还可以故作慷慨的予陛下说,张氏的事,下不为例,可是只要我还在这宫中一日,这件事我就不能当它是没有发生过,而且……我也并不需要陛下为我做什么。”
他明白她的意思,其实一开始她答应进宫来就没有几分是因为对他的喜欢,只是形势所迫之下的妥协。
她不需要靠着他的宠爱和施舍过日子,那样鲜活明艳的一个女子,她从来就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他是可以继续困她在宫里,可是有了孩子,她心中就有了新的底线,眼前的平衡被打破,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她根本就不在乎当她变成一个在后宫中不择手段钻营的女人之后他是否还会在意喜欢,可是她说她自己会憎恶那样的自己。
她不想在爱自己之前,先去爱别人!
就是这句话,打破了他心中固执坚守的所有防线。
他其实愿意相信自己,相信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愿意保持初心,一直的喜欢,对她好,可是如果有一天,当一个人因为某些原因都
开始无限制的自我憎恶时……
这证明她本身就已经不再是美好的了。
因为那一刻的皇帝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从遇见她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做着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没有任何的不妥,可是那之后他却开始知道,知道自己离着她所喜欢的样子太远,给不了她完整纯粹美好的一个自己,那时候他就开始排斥自己的身份,无比恶心和厌恶自己了。
即便后来如愿以偿,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其实他也不是完全开心的。
难道真的有一天,也要叫她失了本心,变得和自己一样的不快乐吗?
那一天,她没要他选,也没要他给出个答案来,之后就借口离宫去了行宫暂住。
其实那时候他以为那就已经是她给他的结局了……
避开他,以后少见甚至是不见。
然后,等她再回宫时——
“她”就已经不再是她了。
她没等他找过去质问就亲自找上他来,她说:“你不用选,因为纵使没有你的庇护,我也能生活的很好,可是陛下,武安屏一生坦荡,我会痛恨一个将我变成红颜祸水,祸国妖妃的男人,更不会去心仪一个杀妻灭子,只为博红颜一笑的男人,当然,我也不会笑,不会为你做出这样事而觉得欢喜。”
他可以为她毁天灭地,受千夫所指,可是——
她不需要!
本来就是不够喜欢的,他若强留,只怕连最初留在她记忆里的那一点美好也会被碾碎消散。
其实怪谁呢?
她曾经试着成全过他的……
皇帝也说不清自己如今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情,他这一生,看似什么都有了,又仿佛什么都没能得到,因为在遇见一个人之后的二十多年里,他从来就没有哪一刻是真正的甘心过的。
就如同现在——
也许江玉昇的话是对的,她昨夜出手,不惜在太后面前暴露了自己,承担未知的风险就是因为他,因为不想袖手旁观,看他的亲生母亲陷入险局,也不想看他受人胁迫,落入两难的境地……
即使不在一起了,即使不再做他的女人了,她依旧还是当初的那个她自己,有决断,有担当,有为了一件事孤勇
无畏的勇气,和雷厉风行的能力和手段。
她维持着她最初最美好的模样,耀眼到他都没有勇气光明正大的去看她,只能伪装着——
与她形同陌路。
皇帝用手捂住了脸,“江玉昇,你知道的,朕这一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么喜欢一个女人,可惜生不逢时,遇见她时,已经注定给不了她任何最纯粹和美好的东西了。”
江玉昇也不知道还能怎样去安慰他。
也许娘娘和小殿下都别那么好,他们越是不堪,陛下心中多年的憾恨与不甘便不会这般强烈了,可偏偏——
他们都很好!
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是叫人难以放手释怀啊!
这边太后回到翡翠宫,她宫里常诚已经带人重新布置好了宫室。
福嬷嬷扶她回寝殿休息,她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疲惫不堪,好在是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宫人们也只当她是受惊之后又受累才会这般。
福嬷嬷想扶她上床安歇,太后却拒绝了,坐在一张凳子上,表情纠结。
过了好一会儿,她略打起了一点精神,却是吩咐福嬷嬷:“昨儿个在我身边的那几个丫头,你去嘱咐一下,武氏的事叫她们别……”
话到一半,想起了什么,又自嘲的摆摆手:“罢了,也不用这么做贼心虚。”
这会儿她心情实在是不好,回来的一路上脑海中浮现的一直都是皇帝那张隐忍到近乎扭曲的痛苦的脸。
多少年了,他沉稳冷静,温和又儒雅,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帝王姿态,以至于叫太后都几乎忘了,在帝王之外,他首先也是个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人。
多少年了,未曾见过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喜悦情绪到达心底?
又有多少年了,从他所表现给世人的情绪里就只见喜怒,而再没有过真正的悲伤和快乐?
妃子,儿子和臣子们做错了事,他会震怒,有人做了合心意的事,他会朗声大笑着褒奖赞扬,可是仔细回想,这些时候他的眼睛里其实都是没有真实的情绪的。
他像是一个坐在皇位上冰冷的傀儡,兢兢业业的扮演着自己身上承担的所有角色。
一国之君,别人的儿子,夫婿和父亲。
而在她这个做母亲的人眼里,自己的儿子无疑是无比完美的。
此时骤然回首才会蓦然心惊——
似乎上一回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个正常人的情绪还是宫里那个武氏死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其实也未曾在人前过分的失态过,照常的上朝,批奏章,用膳,却是连着几日,批阅的奏章频频出错,对饭菜毫不挑剔,甚至有两次平地走路差点摔倒……
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和悲伤,并非不曾受到打击,他只是不想叫旁人看见,大约是用那种伪装来掩盖自己在一个女人身上输得一败涂地的那种狼狈吧。
多可悲,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
此时福嬷嬷心里也有忍了半天的疑惑,终于得了机会颇有些战战兢兢的忖道:“奴婢记得陵王殿下刚娶亲那会儿,前几年都是宫里的太医和医女过去给王妃调理身子的,她那身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之症,别说习武了,孕育子嗣都千难万难。好在是事关殿下脸面,当初咱们将这事儿藏着没叫外传,旁的人是并不知情的。昨夜之事确实不宜刻意解释,奴婢心里有数,不会乱说,至于下面的丫头就叫她们随便说两句也无妨,毕竟混乱中消息没能完全捂住,宫里也有好些别的人都听到了风声。”
当年陵王谢淮州娶回家的媳妇儿,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这一点毋庸置疑,旁人不知,太后心里却是清清楚楚,她就是个娇弱的闺秀,不可能习武的。
昨夜那事儿出了的时候,福嬷嬷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可现在想来却也只觉得荒唐和不可思议。
就不说那两姐妹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李代桃僵互换了身份这事儿有多离谱儿,现在琢磨着陛下和太后话里行间那意思,福嬷嬷大概也明白了原委——
当年宫里死的那个才是嫁去陵王府的武安盈,那姐妹两个唱了一出双簧,互换了身份,但是现在最糟心的……
自那位离宫之后陛下似乎是与她彻底断了,可是那位却先后生了属于陛下和陵王两兄弟的两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这事儿吧虽然有些荒唐,但我们太妃娘娘本来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女人,一切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都默认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