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昭额角青筋隐约一跳。
池芮后知后觉, 方才意识到不对,立刻将手里西瓜放下。
撸下袖子,拍拍裙子站起来。
谢景昭似乎不是李妈妈带来的,她听了池芮说话回头, 见谢景昭居然也跟了过来, 不禁尴尬的微微变了脸色:“小王爷, 您这是……不……”
不合规矩……
纵然两家在走流程定亲了, 可以适当的互相走动, 可也没有长辈不在场的情况下叫小两口单独私下见面的道理。
话音未落, 却是谢景晗笑眯眯的从院外跟进来。
不是谢景昭一个人……
李妈妈当场松了口气。
池芮自知她因举止不雅又惹了谢景昭不快, 这会儿就乖的跟个做错了事的小媳妇似的,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站着。
她方才啃西瓜啃了一手汁水,自己顾不上洗,泠锦就手忙脚乱的跪在旁边拿帕子给她擦。
李妈妈不敢挑谢景昭兄妹俩的刺,只又含蓄的赔了个笑脸:“小王爷和郡主怎的没在厅上喝茶?”
谢景昭没说话,却是谢景晗主动走上前来:“我来讨好一下我未来的嫂嫂。”
她以前只在自家人面前这般唤她,虽然今日下聘之后这名分确实等于实打实的定了, 可眼下身边还有池家的下人,又是当着谢景昭的面, 池芮不自在的脸上微微一红。
旁边,之前跑回来报信的那个小丫头年纪小,心里不太藏得住事, 便也红着一张小脸儿捂嘴偷笑。
谢景晗热络的挽了池芮胳膊:“三姑娘,我刚已经与柳夫人打过招呼, 今日七夕,入夜吉庆街那边有庙会,好热闹的。一会儿等你家里这边的事完了, 我们一起去玩。”
池芮打小儿住在正清庵的那座山上,与一群假正经的僧尼为伍,她所见过的最热闹的场面就是清平镇上年关将近时候的集市了。
京城里最大的庙会……
她眸中立时添了几分光亮,确实瞬间心动。
不过——
她虽和池重海他们关系不好,也没太把他们当回事,可是她如今顶着池家女儿的身份,一个姑娘家,若是父母不
允,她便不能随处乱去的。
她转头去看李妈妈,目露询问。
李妈妈早了谢景昭兄妹一步从厅上出来,并不知道谢景晗邀约逛庙会一事,顿时面有难色。
谢景昭本来脸色都已经见着缓和些了,这一看不得了……
虽然闺阁女儿出门得长辈点头这是必要的礼数规矩,可他眼前看到的却是池芮在看家里一个使唤婆子的脸色!
哪怕知道这丫头胆子不小,只能是装的……
在他面前装装也罢了,对个奴才秧子都这么谨小慎微?
他那面色登时便又冷了几分下来,款步上前,命令:“去换衣裳。”
声音里仿佛掺了冰渣。
纵然李妈妈没敢去看他的脸,也登时被吓了个哆嗦,立刻往旁边退了两步,不敢吭声了。
“哦……”池芮可不惹他,乖的跟什么似的,当即答应一声就回屋去了。
她其实想用跑的,手刚往裙摆上一抓,想想谢景昭烦她这样没规矩,手指立刻又缩了,佯装镇定……
她举止上做不了多优雅,只能维持个中规中矩不丢人的程度,尽量保持着仪态走回房间去了。
她要回房更衣,谢景昭兄妹自然不好跟进去,只泠锦随过去伺候。
谢景昭侧目瞥了李妈妈一眼。
他面色不善,眼神更是冷飕飕,李妈妈头皮发麻,立刻就有点撑不下去,赶忙道:“那……那奴婢便先回厅上复命了,稍后让三姑娘院里的丫头为小王爷和郡主引路。”
反正有谢景晗在,也不算留外男跟家里的姑娘独处。
李妈妈随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推脱,便逃也似的跑了。
屋子里,泠锦先端了脸盆过来给池芮净手,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衣裳给她替换。
池芮能穿出门的衣裳一共就那么三四套,有两套是她刚回来时柳氏见她穿的寒碜,仓促从池芳的箱底翻出来以前做的,池芳却没穿的给她,后来紧急叫了裁缝,为着打扮出来好领去陵王府相看专门又做了两身。
由于时间紧,确确实实就做了两套。
再到后来——
谢景昭母子闹的家里鸡犬不宁,池芳今儿个心疼,
明儿个肝儿疼,成天哭哭啼啼没个消停,柳氏便更顾不上管她了。
而她不管,池重海这几天也心情不佳,他又是个男人,注意不到这样的情况,别人也不好特意去他面前提。
现在夏日里人容易出汗,池芮就这么几身衣裳,说起来确实捉襟见肘。
好在泠锦如今做事尽心,只要她换下来就立刻拿去清洗熨烫,夏□□裳干的快,倒不至于叫她人前丢人。
谢景昭兄妹就在院子里,泠锦极为紧张,伺候着池芮偶尔手都在抖。
战战兢兢帮着换了衣裳再出来,就看那小丫头居然连椅子都没搬一把出来给贵客坐。
泠锦的汗登时就出来了。
池芮素知谢景昭臭脾气,便直接走上前去,依旧是乖乖巧巧的小声说话:“我好了。现在……是去厅上吗?”
谢景昭上下打量她一眼。
她身上这套衣裙依稀还是上回他过来看见她穿的那一身,颜色素净过头了,穿她身上虽是也不丑,但他却怎么看都不顺眼。
不过看她穿的还是这一身,谢景昭便是心里有数——
怕是那个柳氏怠慢,压根就没多给她准备。
“这衣裳颜色不好看。”他说。
他说话是不会管她爱不爱听,或是会不会出口伤人的,池芮反正心大,而且也习以为常,他数落她就听着,也不顶嘴。
嗯,他嫌弃的是衣裳,不是她!
然后又听他话锋一转:“今日带来的东西里头应该有布匹,回头自己挑挑,重新做两身。”
这么说话,就中听多了,虽然他语气还是高高在上,态度有些恶劣。
池芮抬起眼睛看他,眸中有些诧异的惊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谢景昭眉心又是隐约仿佛一皱,转身抬脚便朝院子外面走。
池芮是最识好歹的,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泠锦想要跟随,却被谢景晗眸子一转给一把拽住了:“哥你们先去吧,我被太阳晒的口渴,吃块西瓜再来。”
池芮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已经拽着泠锦蹲到那凉棚底下指指点点了:“这几块瞧着都不太好了,还冰不冰啊?你重新给我切,从这切
,要中间这里多一点……要不……你还是直接给我拿个勺子来吧……”
这位可是陵王府的小姑奶奶,比小王爷还要金贵的。
泠锦半点不敢怠慢,生生被拖住了。
谢景昭那里头也不回的已经出了院子,池芮只能快跑两步跟上去。
她不能堂而皇之与谢景昭并肩走在一处,就低头在后面跟着。
他们从园子的西北角过去,正好迎着太阳,谢景昭走的不快也不慢,池芮一步一步踩在他的背影里,暗搓搓的拿他挡太阳。
谢景昭全程没再说话。
等出了后花园拐进前院,路就开始不好走了。
谢景昭直接举步靠边。
池芮躲在他身后讨清凉,视线被遮挡,一个不察没躲开,直接撞到摆在路上的一个箱子。
谢景昭回头拉了她胳膊一把将她带到一边,不悦斥责:“不能好好走路吗?”
池芮顾不上管他,扒着他手臂往前一张望……
这整条路直通大门口的方向,包括前院的花园院子里,堆得满满当当,全是系了红绸妆点的担子。
东西有些是盛在箱笼里的,有些则是直接摆在担子里。
三牲,海味,四京果这些讨吉利和彩头的必备品不提,池芮入眼就是成担的绫罗绸缎,金银玉器。
大日头底下,晃的她眼睛疼,她却不舍得眨眼。
她就是个没出息没见过世面的真穷酸,贪财是洗不掉的市井习气,瞧着这满眼的珠光宝气,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脸上因为激动,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更是亮的惊人。
她暗戳戳咬着嘴唇,直想扑上去挨个摸摸,差点当场忍不住笑出来。
谢景昭长身而立站在她身边,瞧她那个两眼放光却不得不隐忍情绪在那暗爽的模样也觉好笑。
他觉得好笑,便不曾克制,当真嗤笑一声,问她:“瞧着可还满意?”
池芮思绪被打断,立刻收摄心神,抬头看向他。
她其实是想要低调矜持一些,适当隐藏情绪的,但确实被这些金银玉器晃得她心里飘的藏不住,便就红着脸,有些战战兢兢的谦逊:“有点多……”
她是真觉得有点
……呃,太多了。
谢景昭娶个媳妇而已,而且还差不多等于是大街上随便捡回来将就的,下这样的血本弄这么大排场出来……
她心虚。
谢景昭一看她那纠结的样子就更觉好笑:“也还行吧,横竖今日本王给你抬过来,过阵子你家还得帖了嫁妆再一样不落的给抬回我陵王府。也就这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些。”
池芮缩了缩脖子,觉得他这话就不中听了。
她心里激动,就有点管不住自己嘴巴,便是心里且怂着,且还忍不住弱弱的嘴贱:“那怎么能一样?聘礼今日小王爷您送过来,那便是给我了,就算来日还要和嫁妆一起再抬回王府……也不在您名下了。”
她其实知道不该还没过门就表现的用心不纯,这般跟谢景昭算计着抢财产。
可是——
忍不住嘛!
这么大堆东西都塞她手里了,怎么可能单是惧于他的身份和淫威就又老老实实还回去?
谢景昭是早看出这丫头贪财了,但也知道她识时务的很,当怂的时候必定能屈能伸,绝不硬刚。
这回倒是出息了?当面就跟他据理力争的抢家产了?
他眼角的余光斜睨着她,鄙夷的冷嗤一声。
池芮是可以为了银子不要脸的,想了想还是适当关心了他一下,试探道:“小王爷您这差不多是将整个王府的家底都掏空搬过来了吧?太妃娘娘……没不高兴?”
按照俗礼规矩,稍微顾点脸面的人家,男方下的聘礼女方父母是无权处置的,只得好生的收着打点,到时再赔上多一倍的嫁妆,待到婚嫁当日和聘礼一起再送回男方家中。
乍一看,这一进一出之间是男方家里赚了,实则男方出的聘礼这一来一回之间性质和所属权就已经变了——
虽是抬回了男方家里,但是和嫁妆一样,都算做女方私产,男方一家子再无权动用了。
当然,道理是这个道理,池芮却有自知之明,她一个无权无势娘家又不靠谱的,就算这些东西都记在她的名下,她也不敢捂着不让谢景昭和陵王府的人碰。
但就哪怕是这样,她也跟掉进米缸的老
鼠一样开心。
她就这么小小的一只,能吃多少用多少?就算只是挂在她名下做做样子,这辈子供她吃喝玩乐挥霍的银子总得紧着她的需要来吧?
至于谢景昭对她好不好,脾气有多难伺候……
谁管他!
谢景昭看着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神采,又被她气笑了。
他转身,继续举步往前走。
池芮追上前去扯他袖子,还是忐忑:“您不会真惹太妃不高兴了吧?”
谢景昭被她缠的只得再次顿住脚步,转身却是突如其来问了句:“你还跑吗?”
“啊?”池芮被他问懵了。
谢景昭道:“自己算算,下回你再想跑,这些东西你能卷走多少。”
池芮:……
“我包袱都给您了,您怎么还翻旧账啊……”突然明白谢景昭是在奚落她,池芮脸上终于又有些挂不住的瘪嘴嘟囔起来。
但不得不说,谢景昭这招真够绝的,明知道扔个金瓜子给她她就能乐呵呵的抱着不撒手,现在他拿大金链子把一整块金砖锁她脚上了……
这怎么跑嘛!
拿整个陵王府的家底出来逗她玩儿?就为了让她丢这么次脸?这小王爷的纨绔之名真不是白来的。
池芮之前啃西瓜,泠锦紧张之余就只打水给她净了手,此时细看,她嘴角还沾了点儿半干的红色汁水。
之前是因为唇色太艳,这一点色沾蹭在边上便不怎么显眼。
谢景昭抬手,用指腹想要帮她擦掉。
他伸手过来,池芮本能的往后一仰脖子躲避。
谢景昭脸色立刻沉下来:“吃的西瓜汁没擦干净。”
池芮其实想自己擦,但是看在这满地聘礼的份上,再看看小王爷这臭脸色,她便乖乖的僵着脖子不动了。
俩人从后院走过来,池芮唇边那点汁水其实已经半干,西瓜的糖分足,汁水格外黏腻,谢景昭手指拂过,不得不用重了几分力道。
指腹压着少女触感丰盈柔软的唇瓣,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如花娇颜。
谢景昭心神一荡,手指便久久留恋在那唇边磨蹭。
虽然只是擦脸,池芮也到底是不好意思,见他手指捻来
捻去没个完,忍不住问他:“要么我找水洗洗吧……”
她真以为谢景昭是嫌她脸脏,毕竟一会儿是要去见长辈的。
“别动。”谢景昭却是没让,仿佛十分仔细认真的模样,稍稍弯下腰身能够与她平视,喃喃的道,“擦不掉……”
离的近了,池芮本来极不自在。
但他目光只专注落在她唇上,一副纯粹帮忙的正经模样,这让她下意识就没往别处想。
直至下一刻——
另外两片陌生的唇瓣突如其来碰上她的。
池芮脑袋像是被谁打了一闷棍,随后思维抽空,她屏住呼吸僵在那里。
谢景昭几乎能想象的到等她反应过来怕是得一大脚将他踹残……
他是计划好的,虽是透着些瓜果香甜的少女唇瓣很是诱人,但他也只是浅尝辄止,唇瓣蹭过去,探出舌尖舔了舔。
那种陌生的湿濡又有点痒的感觉自她唇上扫过,池芮如遭雷击,之前涣散的思维在双重刺激之下果断回拢。
她惊愕又惊恐的视线对上谢景昭近在咫尺的眼眸。
那一刻,一双眸子更是亮的惊人,里面却又闪过些微透着水光的惶惑。
谢景昭的眸中却蕴了层层叠叠的笑意,赶在她彻底回神暴走之前,他面容已经果断退开她面前些许,方才捧着她脸颊的那只手,拇指的指腹重新落回她唇边又再蹭了蹭,语气轻松又自然的点评了句:“干净了。这次是甜的。”
池芮前一刻已经几乎要失控大耳瓜子呼他了,思维被他一带,成功掉坑,瞬间又被分散。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脑子居然那般灵光,忽的想起那天从山上下来他同样是拿指腹来蹭她唇边沾的草药汁子的事……
那回他用手指蹭的,然后“好奇”,凑近唇边尝了味儿,这回又尝……
小王爷的神情举止实在太自然太坦荡了,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他确实想帮忙,只是——
带了那么点点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总想跟着尝个味儿。
池芮脸上烧的有点像是要被太阳烤熟了,她踉跄着后退一步。
面前的谢景昭已经若无其事重新站直了身
子,眉目间的神情矜贵又高雅:“不修边幅的习惯可不好。”
池芮觉得这情况有点不对劲……
他指责的仿佛是事实,可这真的是重点吗?
谢景昭却不给她仔细揣摩的机会,又径自上前,装模作样给她理了理压根没乱的衣裳和头发,一边心平气和的提点:“老晟王的年岁是大了些,爱板着脸,一会儿你跟着本王进去,问声好叫他见见便成,他不会刁难的。”
池芮之前脑子空空,被他塞了些概念之后就本能跟着他的思维走。
“走吧。”谢景昭便是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池芮这会儿脑子没完全恢复,还不大够使,反应过来连忙去追。
她确实穿不惯这么太长的裙子,脚下跑的快了两步,绊到裙摆,好在已经追到谢景昭身后,便抓了他手臂一把。
仓促之间抓的是左臂。
谢景昭回头,将她扶稳。
池芮一看他又皱着眉头了,就以为又是自己不够端庄被他嫌弃了,刚要道歉认个怂……
脑中却是灵光一闪,想起个事儿——
谢景昭身上的伤当初两遍折腾,伤势蛮重,此时算来离着事发虽然已过半月,但想来那伤势要完全愈合还是需要更多时间的。
意识到自己可能扯到他伤口了,池芮吓得脸色一白,赶忙缩了手:“小王爷您伤还没好利索吧?今天做什么还要亲自过来?”
谢景昭低头将她裙摆扯了扯,重新抖出端庄的轮廓来。
他没吱声,这回隔着衣袖握住她手腕,牵着她往前厅去。
两人并肩而行,池芮侧目偷偷去看他。
下聘照规矩是不需要他本人来的,为表重视,请了家里有名望的长辈,再带上官媒衙门的人帮着做见证过文书这也便成了。
今日这算不算是个吉日池芮不知道,但她隐约能估算出来谢景昭的伤约莫得养到这几日才能差不多彻底稳住,不留后患。
她有点怀疑陵王府这时候下聘,是不是故意为了等到他又能重新活动自如了?
池芮可不觉得谢景昭这是为了给池重海那两口子体面,她想到一种可能,立刻又
有点心虚,想着谢景昭带了这么丰厚的聘金,她确实该态度好点,给个明确的表态,于是就又弱弱的道:“我不会再跑了……”
那么大笔的聘礼拴着,她舍得跑才怪。
谢景昭冷笑一声。
池芮赶紧解释:“不是因为聘礼,其实……其实小王爷……您人还是很不错的。”
说到最后,声音便弱了下来,多少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么直白的示好。
这回不是形势所迫给逼出来的,好歹算是一半的真心话了,哪怕她可能就是为了缓和气氛圆个场面。
谢景昭唇角的弧度不禁上翘,但下一刻又完全压下。
他侧目垂眸看她,冷冷的道:“你敢再跑一次,本王打断你的腿!”
池芮:……
谢景昭牵着她,一路去到前院大厅,走到院子外面方才松开她手腕。
池芮跟在他身后,规规矩矩进去。
老晟王看着确实就是那种自恃身份,十分倨傲不好相处的人,此时坐在厅上的尊位上,容貌老迈,却自有一股子威风八面的架势。
池芮听着谢景昭嘱咐,规规矩矩的见礼打招呼。
晟王是被请来帮忙的,又是和他本身没什么大关系的事,自是不会拆台或者为难,打量了一下谢景昭这选定的王妃,又象征性的询问说了两句话。
言语间池芮才发现——
这老王爷也许不是自恃身份和不好相处,他只是年岁大了,精神不济,池芮与他说话都觉得他迟钝的仿佛立刻就要睡过去了。
老爷子有些糊涂,池芮心上反而压力骤减。
何况她那对儿父母陪坐在这厅上,谢景昭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傲模样,这老爷子又瞌睡的几乎不怎么理人,池芮看他俩如坐针毡,她便幸灾乐祸的有些舒坦了。
因为聘礼的数量实在巨大,外面两家的账房管事还在清点交接,没出结果之前晟王府的人也不能走。
谢景昭是不知尴尬为何物的,我行我素,当着池重海两口子的面也带池芮也在下首找了椅子落座。
老晟王虽然只是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池芮也到底是不太适应这样大人物在场的场合。
她怕连
累谢景昭丢脸,只规规矩矩的坐着,好容易等到丫鬟过来添茶,赶紧拿了一杯在手。
其实不渴,就是这厅上气氛尴尬,端个茶碗掩饰掩饰。
心不在焉的捧着个茶盏喝了许久,渐渐感觉旁边的谢景昭好像在看她。
她也转头看过去。
本来也不至于失态,就这一抬眸时候没注意,茶汤上浮着的茶叶便沾了一点在唇角。
谢景昭伸手帮她拈走,在指尖上刚要拿帕子擦掉,池芮却是心中惶恐,脱口就道:“苦的!不……不用尝……”
谢景昭:……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小王爷:我只是说衣服不好看,没说媳妇不好看,看我多会说话!
池芮芮:小王爷脾气臭,还不会说话……没事,只要我足够怂,就能稳稳地hlod住!
【小剧场2】
单纯只是好奇宝宝的小王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小王爷:本王只想尝个味儿……
池芮芮:……
被套路的可怜女鹅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