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那么一会儿,发现南荣沧还没有要出水的迹象,谢树才转身朝御花园门口的守卫处走去。
南荣沧被捞起来的时候,谢植也才到御花园,还算不错的心情在看见御花园湖边的南荣沧时,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南荣沧怎么在这儿?又赶紧看向了一旁的谢树,看见谢树并无什么异样后,谢植才松了口气。
随即脸色扭曲了一瞬,知道自己的计划恐怕失败了,谢植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但在谢树看过来的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唇角微翘。
“这是怎么了,亚父怎会在此处,还落了水,如此狼狈?”
谢植走到了谢树身边,状似疑惑地询问。
太医已经急匆匆赶到了现场,朝谢植和谢树行了一礼,才蹲下身查看南荣沧的情形。
此刻南荣沧已经晕了过去,谢树站在一旁看着南荣沧被侍卫捞上来的整个过程,等着谢植。
“他中药了,所以我把他扔进了湖里。”
淡淡的秋风拂过,激起一片冷意,谢树平淡叙事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抖了抖。
这大寒天的,安王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摄政王扔进了湖里,真乃狠人,也不怕摄政王醒了记恨。
就连谢植的表情也空白了一瞬,心底那点儿因为计划失败的恼恨都散了散,看着地上的南荣沧,谢植心情略好了些。
看来就算没有他刻意设计,让皇兄看见这贼子和那贱奴苟合的样子,皇兄也不会把南荣沧放在心上。
两个侍卫扶走南荣沧后,谢树看向谢植。
“不知陛下召见,有何要事?”
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谢植在听见谢树这话时,才敛了敛神色。
“是有关南朝一事。”
这也是事先找好的借口,不过现下,倒不用刻意引着皇兄去太和殿偏殿了,这御花园的凉亭也甚是不错。
谢植刻意选在今晚算计南荣沧,赌的就是无人会觉得,他堂堂大景皇帝,会在如此接见使臣的宫宴上,给摄政王下药。
平日里南荣沧过于谨慎敏锐,要得手难于登天,他只有这次机会,毕竟兵行险招,才能出其不意。
谢树没有怀疑,准确来说是并不在意,对于南朝和北原一事,谢树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
不过猜测终归只是猜测,谢树还是建议谢植着人去恭州调查一番,再下定论。
至于南朝使者所言和亲一事,谢树持反对态度,这个时代,女子本就不易,虽皇室公主同样受天下供养,但和亲并非公主回馈百姓的唯一途径。
“和亲一事,臣以为不可,其余诸项,也有待商榷。”
北原之事若南荣沧已有解决之法,那么南朝使者的条件,自然不可全然应答。
谢植点头,显然是同意谢树的说法,他虽并不在意那几个常年见不到几面的妹妹,但女子和亲之法,对谢植来说,不仅是在侮辱大景,更是将他的颜面往地上踩。
议完事,谢树就回了宫,谢植这次倒没有死皮赖脸地跟上去。
而是转身去了太和殿偏殿,进门便看见了伏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李青连。
“废物。”
谢植懒得多看,就让人把李青连拖了下去,谢植不着急杀李青连,毕竟也要有个替罪羊来背锅才行。
给摄政王下药,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怎么能出现在他堂堂一个帝王身上。
“对了,给他灌点儿哑药。”
李青连不会写字,谢植很清楚,不让人死,但也不能让人开口说话。
恭州的消息是第五日传回京的,彼时南朝使者还在盘龙殿大放厥词,逼迫谢植答应他的要求。
已然知晓了南朝使者为何如此胆大的一众大臣,也都只能怒目而视,却拿南朝使者毫无办法。
心中暗骂娄松,因小失大,井底之蛙,只顾着眼前那点儿北原承诺的利益,也不想想,一个轻易叛国之人,北原皇又不是傻子,安敢再用。
但听见石进先不费吹灰之力,便从娄松和北原手中夺回了恭州府时,南朝使者张狂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与之相反,原本一个个面如土色的大臣皆是如沐春风,本就憋了不少时候的徐正居这会儿更是一阵输出。
文人骂人,总是不带脏字,却又能将人气个半死的。
这场闹剧最终在大景承诺每年送三十万匹丝绸和十万石大米给南朝结束,与之前相比,这回大景倒更像是施舍。
气的南朝使者签完字契,马不停蹄就离开了上京。
南朝事完,便到了南荣沧跟谢植算账的时候了。
不过在此之前,看着对面看也没看一眼自己,径直随着众臣走出殿外的谢树,南荣沧脸色黑如锅底。
上回下药之事,他并非全无印象,谢树是如何毫不留情将他扔进御花园的湖里的,他记得一清二楚。
“安王殿下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南荣沧拦住了谢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问出口的话,比起质问,委屈的意味更加明显。
南荣沧紧紧盯着谢树,不管谢树说什么,只要是个解释,他就信。
“何事?”
谢树的确有些疑惑,南荣沧的问话有些莫名其妙,当然近几日南荣沧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谢树虽有所察觉,但并未放在心上。
毫不在意的目光和神色,瞬间就刺痛了南荣沧的神经,他发觉,比起谢树的冷漠,最让他难以接受的,还是谢树根本就不在意。
“谢树,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咬牙切齿的问出这句话,南荣沧眼眶都红了,查出来是谢植设计的这事时,南荣沧没有生气,谢植拉李青连挡罪,南荣沧也没放在心上。
他只是想要谢树的态度,哪怕谢树本就和这件事不相关,哪怕是谢树亲手将他扔进了御花园的湖中。
但只要谢树能有那么一点点在意过问这件事,南荣沧都会欣喜若狂,但现在,别说过问在意,谢树甚至没记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全然的不在意和忽略,击碎了南荣沧脑中的最后一根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