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沧扶着头,热气翻滚之下,思绪和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起来,低咒了一声,南荣沧扯衣领的动作更多了几分烦躁。
他似乎明白自己有些不对,但猛烈的药性让他的意识也出现了扭曲。
谢树,一张冷漠淡然的脸出现在脑海中,南荣沧忍不住低声呢喃着脑中那人的名字。
凑近了些,李青连才发现南荣沧的状态有些不对,心头一急,李青连赶紧上前,面上担忧。
“王爷,王爷你怎么?”
耳旁传来声响,南荣沧下意识抬起头,眼眶因为药物的作用有些泛红,却依旧锋利难辨。
蓦然对上了李青连的眼睛,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让脑海中那人的身影逐渐清晰,南荣沧意识彻底模糊,因为脑中的人影,眼神也逐渐软了下来。
抬手抚上了李青连的双眼,原来,这双眼睛在为他担忧时,是这般模样吗?
南荣沧堪称柔和的动作,却让李青连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从未见过南荣沧如此温柔的样子,还是对他。
“长安,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一直看着我?”
心头一股甜腻的雀跃还未升起,随即,南荣沧说出口的话,却瞬间让李青连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原来,王爷是认错了,长安?他记得王爷就是这般称呼安王殿下的。
眼旁属于南荣沧手掌的温度还在持续着,李青连却已经泪盈满眶了。
看着南荣沧此刻眼神中小心翼翼甚至称得上卑微的模样,李青连心尖刺痛,满心酸涩。
所以,王爷面对心爱之人时,是这般模样,上回他没能看见,这回却看了个清楚,却让他如临寒渊。
这样深刻又卑微的感情,还是出现在往日看似不羁实则无心无情的王爷身上,他还有何理由妄图以自己的真心改变王爷对他的看法。
不过安王那样的人,似乎王爷这般也不奇怪了不是吗,毕竟就连他,在被救的那一刻,心头也并非没有触动。
若是没有王爷,估计他也会对安王心动吧。
“王爷,我……”
李青连颤抖着声线,泪珠大滴滑落,直视着南荣沧透过他,对另一个人满腔深情的目光。
本来李青连想说,他并非安王,但面对着南荣沧从未有过的温柔,此刻他的心又仿佛掰成了两半。
一半沉溺于南荣沧致命的温柔,一半承受着面前心爱之人认错人的打击。
甚至不自觉开始模仿着安王以往的神情,此刻李青连清楚的知道,自己像个小偷,妄图偷窃本属于安王的感情。
可是他真的太喜欢王爷了,就算只是认错了,但有这么片刻的温柔,他也不想错过。
然而就是这一声呼唤,让南荣沧的意识清醒了片刻,视线真切了几分,对上李青连那张刻意模仿却依旧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脸时,眼神瞬变。
不是谢树!
这样的认知让南荣沧心底产生了一丝惶恐,看向李青连的目光杀意尽显。
“贱人,找死。”
一把掐住了李青连的脖颈,南荣沧泛红的眼底多了几分嗜杀的意味,李青连刻意模仿谢树的样子,让他起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被南荣沧掐的直翻白眼,空气逐渐消失,李青连挣扎的动作小了起来,眼角的泪珠滑落,他清晰地感受到,南荣沧是真的想杀了他。
然而意识的清醒还是抵不过药性的猛烈缠绕,南荣沧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松开了手,打开门朝外跑去。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但是随着温度的攀升,南荣沧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找到谢树。
宫宴一结束,谢树就朝咸福宫的方向走了回去,文尽萧本想送送谢树,却被谢树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文尽萧虽有些失落,但谢树的身子他也很清楚,只能顺着谢树的意思来。
金福还未回来,所以谢树一个人走着,走到御花园的湖边时,一个小太监叫住了谢树。
“安王殿下,陛下让您在此稍等片刻,他有要事相商。”
小太监似乎在湖边等了一会儿了,谢树记性不错,记得这是王德海的干儿子,总是跟在王德海身后的其中一人。
谢植有事相商,谢树便点了点头,猜测是今晚南朝使者提出的事。
不过为何会选在御花园,似乎有些奇怪,毕竟往日议事,都会远在谢植的盘龙殿。
虽有疑,但谢树还是站在了原地,虽一旁就是凉亭,但是在宫宴上,谢树也不免喝了几杯酒,晚间的御花园凉风袭过,带走了谢树身上淡淡的酒气。
看着平静的湖面,谢树眉头微敛,脑中想的却是南朝与北原之事,南朝这般狂妄,要么是与北原勾结,要么是认为大景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
但宫宴上,劲风的话让谢树认为,大概率是后者,只有在大景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南朝才会如此大胆。
恭州乃是大景东北大门,只有恭州被破,才会形成如今的局面。
可上京并未收到过任何恭州城破的消息,也并未收到过娄松的求援,那最大可能便是,娄松叛国,压下了恭州的消息。
脑中理清思路,谢树并未察觉到,黑暗中身后逐渐靠近的身影。
直到一股热意自身后袭来,谢树才眼神一变,在那人伸手之时,一把拽住了那人的手腕,肘部朝那人胸口攻去。
“嗯。”
一声痛苦的闷哼传来,谢树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张盈满热气,脸色发红的俊脸。
“长安。”
似乎是嗅到了谢树身上混杂着酒气的药香,南荣沧有些兴奋,连胸口的痛意都没放在心上,抬手还想搂住谢树。
一看南荣沧这副意识不清的模样,谢树眉头一皱,知道南荣沧大概率是被下了什么不正经的药。
在南荣沧的手碰到自己之前,谢树面色不变,拽着人一把将人扔进了面前的湖里。
这是让南荣沧意识清醒最快的方法,溅起的水珠滴落在谢树脸上,折射出几分寒光。
漫不经心擦过挂在睫毛上的水珠,谢树眼神冷淡,看着湖中扔下去便被湖水淹没,没了动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