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情千般、换趣闻

三人慌然止步,伫立岸头,极目远眺,脸上再无半点喜悦之色。

半晌,十三摇头叹息,望着海面,满腹惆怅的道:“城主兄,这是何意?”

云翳图烛茫然摇头,望着大海支吾道:“这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它是哪里来的?莫不是堰雪城劫后重生,它也跟着凑热闹,自己由山变海了?”

十三和马啸灵相顾失笑,暗道: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不这么说又怎么解释,莽莽的一座大山,说没便没了,汪洋无际的一片大海说来便来了,谁能说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回头处,来路清晰依然,两边草木虽已由枯变绿,充满生机,可那盎然茂盛之中依稀能见先时风貌,这一切都透着深深的诡异。

三人分头奔走在海岸线上,努力寻找着发生这一切的破绽与蛛丝马迹。

最终,仍是一无所获。

慢慢的,三人的心底都猝生了慌乱,至于大修山的在与不在,对于他们来说都无打紧要,可那山里的人却总不能令他们割舍牵念。

十三纵马狂奔,嘶声呐喊,至此一刻,他才深深的念起魔格野,心中急恨不能平复,假若可以,他想连这夜晚都一并打碎,化成废水,倒入大海。

云翳屠烛和马啸灵一见十三发狂,赶忙催坐骑,紧随其后,疾追不舍,心中懊恼亦也连环不休,难以抑制。

云翳屠烛纵马疾驰,心念陡转,高声喊道:“十三兄弟,切莫着慌,你要相信,世间各处,但凡有我夫人在处便再无凶险!?再无凶险!?”

设若平时,十三听了这话一定会抚掌大笑,双手赞成。想想释方罗刹的做派举止,谁都知道云翳屠烛此话决非吹嘘。只是,此时山海倒移,去路渺茫,他纵是有心解救野儿便也毫无去处可寻。如此无力、无助又怎能叫他心安神宁,去听云翳屠烛宽慰自己之余的窃窃自诩。

始终不见十三归回的秦玉竹忧心忡忡,来回的徘徊在司护府门外,不住的向着远处张望着,满目热盼的期待着儿子能突然平安归来,毕竟他的身体刚刚复原,又怎能经得起这夜风料峭的侵蚀,又怎惊得起不休不止的劳累?

终于,午夜时分,马鸣鹰啼,三人匆匆而归。

秦玉竹一见忙不迭的迎了上去,拉着十三下了黑寡妇,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看了半晌,见他果然平安无恙才长出一口气,也不多说什么,径直扯着他到了内堂,检查医治,服药调理,那期间,自免不了一番唠叨数落,可这在十三看来却是无比的幸福与开心。

当然,若说起这些,马啸灵也一定会艳羡不已。只可惜,他没那福分,再也受不到母爱的温暖与呵护,心底总都有块寒凉此生无法温热。

梧桐树下,金恩走的累了,背倚大树慢慢坐下,仰望着树冠不绝耀眼的金光,悠然神思,惬意的聆听着树与大地的声音,他听到了水儿和绿荷欢笑声,他听到了这座池下的所有欢呼与呐喊。

良久良久。

光芒渐渐暗淡,夜风更寒,他轻轻的抚摸着大树,深情无限的道:“累了这么久,你也该好好休息了!”说完,像个孩子似的倒在树下,头枕双手,叠翘双腿,透过梧桐树叶的间隙突然望见远空苍穹里划过一道流星,不由吃然一笑,道:“小顽皮,我都看到了!”

如此,夜风习习,掠动忧思,漫漫深夜醉心徜徉。所谓爱予之人,心海幽幽,诚如牵挂,幸之欢欢。

堰雪城终于睡去,静寂的恍若死城,就连风声吹过的慌张都显得缄默。

几盏昏灯,廊下摇曳,把那夜色映得小心翼翼,生怕沾惹了人们沉睡中的幽梦。

马啸灵心事重重,无心睡眠,他迈着轻盈的长步,拎着一坛老酒,孤独落寞的走过灯下,然后漫无目的、边走边喝着到了那梧桐树下。

彼时,梧桐树中的金光早歇,金恩业已离去。

他趁着月色,昂首望了望树冠,吃然一笑,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把着树干,学着金恩的样子,踱步转圈,愁绪满怀。

马啸灵转了两圈,举坛畅饮,因于动作豪迈,酒水溅满了衣襟。他哑然失笑,不以为忤,继续专注的踱着步子,围着梧桐转着、走着、胡乱的想着。

渐渐的,他竟茫然的习惯了如此。

原本以为,携手十三前往云木山谷,取回少阳果,便可换回二弟啸冲的活命。可谁知,又逢堰雪城大难,一番波折至此才歇,去寻大修山又是如此结果,个中焦虑与痛苦,他虽不如十三那般外现激进,可那内心的焦灼又岂有少得一分?

他懊恼自己的迂腐、鲁钝,不该全然相信留白方显那女人的鬼话。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救下二弟,回到堰雪城,便是舍了他的性命也总比这两厢不知、生死未卜的好。

马啸灵再次豪饮,慢慢停下步子,那不为人知的哀叹接连喊出,一向坚强的泪水也不由得悄然润眶,偷偷思虑着何时该能落下。

最后一口残酒下肚,他慢慢放下酒坛,望了望梧桐树冠,幽幽的道:“这夜总是伤感,但愿我的心事未能将那你打扰,好梦不醒!”说着,迈步走向玉石拱桥,那座恍若新起的、闪着光亮的拱桥。

蓦地。

马啸灵心头一惊,猝然想起那夜来寻二弟时的情景,也便是这般的夜色,弃儿立在桥头,对那河中说起了二弟的去向,于是自己纵身入水才有了后面的诸般际遇。

难道——难道——

一想到此处,马啸灵顿时欣喜若狂,两步蹿上拱桥,手把栏杆长身下望,就见河水淙淙,波光隐现,左右环顾,万籁俱静,心中略一踌躇便要纵身跳河。

突然,桥下光影一闪,现出弃儿,骇得他登时一楞,紧忙收了那半条业已跨出栏杆的腿,急声道:“弃儿,是你吗?”

弃儿不为所动,只顾自的蹦蹦跳跳的嬉闹着,时不时的自言自语几句,说的尽是他些听不懂的话语。

马啸灵讶异,快步走向弃儿,眼看接近的一霎,刚想伸手去拉就见他哈哈一笑,转身便跑,可没去两步便被虚空中出现的一个人给推了回来。

“夜逍遥?”

马啸灵盯着来人瞠目结舌,暗道:他怎么也在这里?

夜逍遥用手掐着弃儿的喉咙,恶狠狠的道:“小孩儿,咱们好久不见,你可有不乖啊?”

弃儿拼力挣扎,痛苦的喊着,“放开我!放开我!你这可恶的坏蛋!”

夜逍遥慢慢松开弃儿,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把糖果,嘻嘻一笑,道:“好了,小朋友,见面礼过,好东西还是要与你分享。”说着,将那糖果尽数塞在弃儿手中,拉着他坐到了拱桥旁边的青石之上,道:“说说吧,最近城中可有什么稀奇事儿?”

弃儿捧着糖果原想抛掉,可踟蹰半晌还是连忙揣进口袋之中,哼了两声道:“你这坏人,为何那么好奇我堰雪城中的事情,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儿?”

夜逍遥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崽子,倒是机灵的紧!算了,既然城中没有趣事,你不愿讲我便也不听了,反正,外间趣事我已听得太多,也不在乎这一件两件了。”

夜逍遥说完起身便走,弃儿一怔,思虑片刻,慌忙跳起,道:“站住,我若说了,你能跟我说说外面的事儿吗?”

夜逍遥听完连连摇头,道:“不能!”

弃儿一脸焦急,道:“为何?”

夜逍遥一挥袍袖,傲然的道:“没心情。”

夜逍遥说完还要继续离去,弃儿一见紧忙奔在前头,伸手阻住去路,道:“不准走!我要听外面发生的事儿!”说完,稍一沉思,又道:“你说!你说了我便答应你做任何事情?”

夜逍遥一番迟疑,最后勉为其难的道:“好!君子一言——”说着举起手,还想与弃儿击掌为誓,就见弃儿一脸不屑的道:“快说!快说!我还憋着一泡尿,等着上茅厕呢?”

夜逍遥眼珠一转,暗道:这个小崽子果真有些门道,非同寻常,不容小觑。

是以,胡编乱造的随便讲了两个‘奇闻趣事’逗得弃儿前仰后合,欢心不已。

故事讲完,弃儿转身便走,夜逍遥一见,紧忙道;“站住!小兔崽子,怎么听完故事便翻脸不认账?难道说好的事情,你要反悔么?”

弃儿故作诧异的道:“反悔什么?”说完哈哈大笑的跑开。

夜逍遥气急,双手掐腰,突然道:“你走吧!反正你一个小孩儿,也没什么能帮上我的,到是啊,有个精彩的事,我憋在心里也是难受,看来只有去寻其他小朋友去聊了。”

弃儿听着夜逍遥满是遗憾的语气,不由好奇心起,止步回身,道:“你还有好玩的故事?”

夜逍遥双手一摊,道:“多得很,三天三夜都讲不完!”说完,故作不屑一顾的转身走向一边的小巷,弃儿紧追了两步,夜逍遥突然回身,面露凶相的道:“别再跟着我,你我之间的交情就此了断,以后你也别再想吃我给你拿的糖,更别想听我给你讲外面的趣事儿!”

弃儿一听,满心焦急,跳着高的喊道:“别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什么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夜逍遥偷偷一笑,故作不情愿的道:“好吧,我也是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少人作伴。”说着,皱眉扬头,想了想,道:“不过,这次你得先帮我办件事情,我才能给你说那一夜白头的故事,特别精彩,特别有趣儿,说来,这故事我压在心底,从来还未与外人讲起过,你若帮我把事情办妥,我就第一个讲给你听。”

弃儿一听,拍着双手,跳起来,道:“太好了!太好了!你快说,要我帮你做什么?”

夜逍遥长出一口气,把嘴对着弃儿的耳朵,嘀嘀咕咕的说了半晌,弃儿听完纵身一跳,道:“不可以!不可以!捕头大叔是个大大的好人,弃儿绝不能骗他!不能骗他!”说着,转身便走。

那一霎,马啸灵看的眼圈一红,差些落下泪来,心中暗道:没想到,我平日里都没怎么照顾到的小家伙,竟会如此仗义,现下想来也真是有些愧对!

夜逍遥不以为然,吹起口哨,从怀中又掏出一包荧光闪闪的糖果,若有所指的道:“诶呀,这么漂亮的糖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假若不是答应好留给小胖儿他们,我还真想一口把它吞掉了,尝尝是什么滋味。”

弃儿满怀坚定的哼了两声,几许向前走着,小声道:“少来骗我,糖果还不都是一个味道,有什么好稀奇的?”

夜逍遥瞥眼盯着弃儿,突然失声惊呼,道:“诶呀,这糖果怎么这么奇怪,会发光还会飞?”说着,抓起两粒糖果抛在空中,果真就见那糖果飞在了空中,悬而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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