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羞涩男、深情女

白方谷身为水域天阁雷剑士,常常江湖游走,斩妖伏魔,但因碍于教派间的往昔恩怨与门规,却少有涉足堰雪城的城中要地,是以,几番来回也便只识得了无生这么一个滑稽不羁的好朋友。

可不料想,年初不久,他因故涉足月影集市,一眼撞见了正自闲游购物的独孤清霜,二人一见倾心,几句闲言竟又如春风雨露,骤然潋滟了心头那萌萌蠢动的心潮。

只是,好事多磨,此番际遇一过月余,再未得见。

个中煎熬想来也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最为清楚,是以,白方谷寝食难安,落魄失魂,浑浑噩噩的守着门规,空受相思之苦。

终一日,难耐思恋的他下了横心,甘冒触犯门规的危险,一口气跑到堰雪城中,寻到城主府时却见独孤清霜早已侯在哪里多时。

不过月余,青霜姑娘却清瘦了许多。

二人相见,腼腆无言,静默相约,再去月影集市已是艳阳高照,心花怒放。

如此一来,二人见面又分,分而又思,轮轮转转,无尽煎熬,欲说还休。

终于,城主独孤显无故远行,偌大的城主府里只剩下了落落寡欢的青霜姑娘,白方谷暗中保护,却将那所有的愁郁看得一清二楚,痛在心里。

如今,二人再次碰面,那各怀心思的不安骤然变得动荡,更在无生的一声呐喊里变得羞羞涩涩,无声胜似有声。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独孤清霜终于按下心中的激动,瞪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剪水双瞳望着白方谷。

“别听他胡说,我······我们只是碰巧路过,才······”

独孤清霜背起双手,探身靠向白方谷,咯咯一笑,柔声逼问道:“碰巧路过?深夜不眠,你们要去哪里?为何还要路过城主府呢?”

“这······这······”

白方谷感受着独孤清霜那扑面而来的热烈气息,满脸涨红,胸中鹿撞不止。

独孤清霜看着白方谷满身的窘态,心中既感温暖又觉好笑,不过,更多的亦是心疼。

她直起身,敛了笑容,道:“我才不信你们是碰巧路过,分明就是精心筹划,有意为之,说,你们是不是窃贼?想来慌晃,刚想说话,就见无生骤然跳在眼前,铁棒肩头一横,朗声道:“诶,青霜姑娘,你可别要冤枉好人,哎,臭小白,你一边闪闪,我跟她好好理论理论。”

白方谷一见,心中更慌,伸手就拉无生,却见独孤清霜莞尔一笑,道:“你让他说,我倒看看他怎么个理论法儿?”

无奈之下,白方谷只好悻悻退在一旁,一双眸子紧张的盯着无生,就见无生昂首挺胸,毫无保留的将白方谷如何拉着自己暗中保护而来,又惊走杀手等事儿和盘托出。

独孤清霜听完,含情脉脉的望了一眼白方谷,道:“如此用心,又有何说不出口的?”

白方谷一听,接连摇手,欲言又止,直把那一双慌张的眸子投在无生身上,似有埋怨又无限感激。

无生收起铁棒,频频点头,道:“青霜姑娘,你还认为我们是窃贼吗?”

独孤清霜咯咯一笑,道:“你们就是窃贼!”

无生一听,惊叫道:“什么?我都如此说了,你竟还认为我们是窃贼?我的月亮啊,天理何在?人心何在啊?”

独孤清霜一直笑着看完无生的咆哮,道:“别着慌,我说的窃贼不是你们,是他!”说着,似水双眸一转,深情款款的望向白方谷,道:“他是个窃心贼,窃走了我的心也不知会,害的我日夜相思,寝食难安,整日失魂落魄的,痛苦难当,你说,我该不该报官,把他抓起来?”

无生听完,惊叫道:“啊?还要报官?好!报!报!这就报!诶,我说,你这城主府不就是官家吗,还要去哪里报?来来来,咱们说干就干,姑娘,你们府里的枷锁放在何处,我这便寻来,把他这恬不知耻、狼心狗肺、见色忘义的恶贼给锁起来,最好永远都不要将他释放才好。”

独孤清霜无限深情的望着白方谷,柔声道:“不必了,囚他的枷锁在我心里,我这便将他锁住,你可愿意?”

无生和白方谷一听,不约而同的道:“愿意!”

独孤清霜羞涩一笑,望着白方谷,道:“我不贪心,此生,只愿囚得一人心,你可愿意?”

白方谷激动的几欲落泪,疯狂的点头,道:“愿意!我愿意!”

至此,无生才豁然醒悟,自己再怎么亲近终是不能替代独孤清霜在那白方谷心中的地位,当然,他也清楚,这两种感情截然不同,既然臭小白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珍爱,都该是一桩可喜可贺的头等大事,所以,他抚掌大笑,道:“诶呀呀,你们两个,只顾自己情投意合,两情相悦,难道一点都不在意旁人的感受吗?”

这时,独孤惊梦奔了过来,一扯无生的衣袖,道:“猴大哥,你快看,月亮又出来了,上面好像有个人影,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嫦娥吗?”

无生长叹一声,道:“小东西,你傻不傻,月亮里有没有嫦娥又有何紧要,还不赶紧看看眼前这娇羞美貌的嫦娥,还有那丑陋可恨的吴刚,你看,他们有多幸福?”

独孤惊梦一愣,刚刚潜心观望苍穹,竟完美错过了一场爱情的表白,是以,那一双澄澈的眸子在无生目光的指引下,落在白方谷和独孤青霜身上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一脸茫然的道:“猴大哥,你在说什么,大哥哥和青霜姐姐的身上哪有什么嫦娥和吴刚啊?”

无生无奈摇头,一把揽住他的肩头,道:“孩子,你还小,看不到,等你大了,就能看清楚了。”

独孤惊梦有些失落的‘噢’了一声,再看白方谷二人眸色炽热,浓烈似火,竟觉一股激荡浑天于胸,却又一时想不明白那是什么,是以偷偷观望,暗暗品酌,最终,竟莫名的想起了那可爱姑娘,瞬间,心情又变得迤逦梦幻起来,举目再望苍穹,心中想的却是二人同在一片苍穹下,虽然身在天涯却又近在咫尺。

城主府外的嘈杂很快便淹没了府内的旖旎心色,沿着这条大街一直向前,出了那掩映府宅的密林,再过两个街口,向右一转,便是封远亭任职的司护府。

那里,醉酒高歌的老者早没了声音,就连府内豢养的几条大狗也都奇怪的趴卧在院落的月色下,静静的,一声不发,竖着耳朵,只顾聆听那过城远游的夜风,偶尔嗅嗅,闻到的亦是这城里的人事污浊,晦涩不堪。

气势汹汹的大管家带着百余名护卫径直奔到司护府前,更有那聪明伶俐的护卫不待吩咐,蹦出队列,冲那守夜的精英铁卫怒声道:“喂,赶紧叫司护起来,城中恶事已生,他不起来主持公道,还有心思懒在床上痴睡呆梦,难道是不想再做大司护了吗?”

那铁卫一听大怒,冲上来便是两个耳光,直打得那护卫晕头转向,辨不清南北,悻悻的回了队伍,一脸委屈的看着大管家。

大管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护卫,冲那铁卫道:“大人,请您通禀司护大人一声,就说我独孤商会夜遭强人生事,掳走二少爷,如今生死未卜,请他出来主持一下公道,迎我公子归来?”

铁卫一听冷声道:“司护大人日理万机,劳碌已深,如今安眠入梦,哪有时间理会你们商会的乱事,走走走,赶紧离开,若是哪个惊了司护大人的好梦,本铁卫定斩不饶。”

大管家一听嘿嘿冷笑,扭头看了看随行的护卫,幽幽的道:“诶呀,怎么着,听您这意思,大司护是不想作为了?你们司护府是想赤裸裸的恃强凌弱喽?”

铁卫脸色愠怒,道:“我们就恃强凌弱怎么了?难道还怕尔等造反不成?”

众护卫一听,愤怒咆哮,纷纷扯出兵器,就要上前,大管家摊开双臂,微微一拦,道:“大人如此说话,那就是没得说,逼着我们造反喽?”

铁卫道:“纵是如此,那又如何?尔等有那胆量吗?”

大管家闻言纵声狂笑,冷声道:“弟兄们,可都听清了,他司护府欺人太甚,就连一个小小的看门铁卫都敢如此飞扬跋扈,说不得,咱那可怜的二公子定是被他们掳了来,扣押在了司护府内,还等什么,随我一同杀进司护府,速速救出二公子。”

话音一落,众护卫纷纷挥舞兵器,凶神恶煞般的扑向了府内猝然涌来的数百名精英铁卫,眼见着,一场血战即将上演。

司护府的大堂上,副司护王衍正略有微醺的坐在桌案前默言沉思,他身骨精瘦,面容刚毅,是个精气十足的俊朗汉子。

日间,大司护梓秋山遇险,幸得老人相救才得活命,是以,众人陪酒拜谢,大都尽兴深醉,惟有他中途办事,借故离开,才幸免老醉。

可他坐在堂上,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固若金汤、壁垒森严的堰雪城里会有魔妖出现?难道那护佑苍生的无形穹顶出了差错,抑或是心居叵测的人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看来,困扰他和封远亭的可不仅仅是那点人性之间的尔虞我诈了,搞不好,还有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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