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锦囊情、萌动心

独孤允一脸祥和的看了看少年,温声道:“梦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到处乱跑什么?”

少年一听,紧忙放开少女,战战兢兢的深施一礼,埋头慌声道:“父亲······您······您也还没休息?”

独孤允听完一怔,有些无奈的道:“对!对!你这孩子,说的不错,为父也没休息。”

少年一听,紧忙压低了身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气氛瞬间尴尬,半晌之后,独孤允才故作释然的道:“好了,有事儿,说吧?”

少年一听连忙‘噢’了两声,微微抬头,用手一指少女,道:“这位绿荷姑娘找您有事儿。”说着,他偷偷看了一眼少女,道:“姑娘,这便是我的父亲。”

独孤允一愣,一丝戒备悄然于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少女,语声疑惑的道:“姑娘见着面生,我们可曾见过?不知你找老夫,所谓何事?”

少女一听,冲独孤允敛衽一礼,大大方方的道:“独孤老爷,绿荷缘薄,未曾与您见过,今夜冒昧造访,实乃谨奉家师之命,邀您前往大修山存己洞一聚。”

独孤显听着一怔,幽幽的道:“大修山?存己洞?”

少女浅浅一笑,道:“对,大修山存己洞,家师留白方显,是老爷您的幼年故友。”说着,少女从怀中取出一枚锦囊,上有一个金线绣成的‘允’字,看起来十分精致。

独孤允望着锦囊突的一颤,浑身恍若电击,他悄然向后退了半步,一张老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不知折了几番,才又慌乱的平复心绪,强自按下心中的惊喜,一把抓过锦囊,攥在手心,心旌荡漾,不知又乱了几番心潮。

睹物思人,独孤显心绪跌宕,那一段挥之不去的悠悠情愫,铭心刻骨,经年不歇,那一道念念不忘的美丽倩影,无数梦回,挥之不去。

只可惜,一切追忆难待,人去两分,音空信杳。

如今,这精心奉赠的爱之锦囊再现人间,可那思念不绝的人呢,她在哪儿?她是否一切安好?她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个允弟弟?

独孤允手足无措的攥捏着锦囊,骤然想起了幼年的时光,如今依旧建在的月影集市,还有那河中爱吃果脯的彩色飞鱼,以及那座令他魂牵梦绕且又绝望心酸的玉石拱桥,当然,所有一切都远远不及那一身红纱的美丽姐姐,他爱她,爱的死心塌地,一生都不曾放下,即便生活里都已有了一个结发多年的美丽妻子和那一双优秀俊美的儿女,可他都心不在此,执拗痴恋,无憾无悔。

只是,爱的如此深重又能如何?除了让自己和家人感到无比伤痛外,还能怎样,就若当年一样,红衣姐姐纵身一跳,进了河水,从此就再也不见了踪迹。余后数年,他日夜守望,苦苦企盼,那条河都不知跳了多少次,那桥恐怕也都快要被他踏平,就连那月影集市里的月影都差些被他的刺痛灼伤,好多个夜晚都躲在云影背后不肯出来。

后来,他说服自己,说那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可纵使如此,他都不愿醒来,固执的沉溺其中,浑然忘我,假若,一切这样继续,渐渐无望的相思也便罢了,直到死去的那天,或许也是一份美丽。

可是,这眼前惶惶的真实又是怎么说法,难道这梦境遗失太久,它不甘寂寥,又自悄然复活了?

独孤允慢慢展开锦囊,黯然落泪,喜极而泣,恍恍惚惚的,竟有些分不清真假虚实,直到少年轻呼一声‘父亲’他才豁然醒转,感到自己失态,慌乱的抹去泪痕,心不在焉的安抚少年几句,领着少女绿荷匆匆出了府门,踏着月色,扬长而去。

无生被白方谷强行拉着,百无聊赖的候了半晌,终于忍无可忍,拼命推开白方谷,刚想现身踹门就见两道身影疾行出府,不禁眼前一亮,轻吹一声唿哨,恍若鸟啼,快步急追。

白方谷一见心中大骇,不顾一切的纵身急撵,幸在十余步远处堪堪拦了下来,慌声道:“小猴子,你要干嘛?难道你忘了要帮我保护青霜姑娘的誓言了吗?”

无生一怔,摇头道:“没忘啊,我就是有点好奇,他们两个匆匆忙忙的,不会是去做什么坏事儿吧?”

白方谷无奈苦笑,道:“天下第一帅人啊,他们要做什么坏事,又与你何干?你是没事儿可做了吗?”

无生嘿嘿怪笑,道:“是啊,他们做什么肯定与我无干,可是,我又有什么事儿可做呢?”

白方谷无尽挠头的道:“帮我保护青霜姑娘!”

无生脸色一冷,故作冷漠的道:“诶,臭小白,咱可说清楚了,保护青霜姑娘那是你的想法,人家一点都不知道,更何况我又不喜欢她,为何非要保护她啊?”

白方谷一听登时愠怒,用手一指无生,哑口无言,这时就见无生嘿嘿一笑,揽紧白方谷的肩头,一指门口灯下翘首远望的少年,道:“好了,不跟你闹了,你看,那小孩生的痴痴呆呆,一定好耍的紧,不如,咱两个把他捉到城主府,好好欺负欺负他?”

白方谷一听,紧忙又拉紧了他的衣袖,道:“小猴子,别再胡闹了,好吗?你若再这样,我白方谷就跟你割袍绝交,从此再也不带你夜里出来玩耍?”

无生一听,把头一歪,道:“真的?这么严重了?”

白方谷心力憔悴的拉着他生进了一道偏巷,道:“是啊,已经非常严重了。”

无生被拉扯着,点了点头,道:“那可就真的坏了!”说着,他突然甩手挣脱,纵身向前奔出两步,道:“小白,你就别再跟我胡搅了,说那些废话还不如再比一次,如何?若是你赢了我,什么都听你,若是你输了——”

话未说完,就见白方谷纵身跃上一旁的屋顶,飞身疾奔而去,无生一看,大吼一声,也顾不得再说后面的话语,忙不迭的纵身上房,紧追而去。

城主府里,灯光已灭,想来独孤青霜业已歇息。

白方谷与无生几乎同时落在先时趴伏的屋顶之上,无生有些失落,低声道:“无趣,竟然没有分出高下,不行,咱们还得再比一次才行。”

白方谷一听,背后冷汗直流,他突然想起怀中揣着的几块糖果,于是一把抓出,快速的塞在无生的手中,道:“好!好!一会儿就比,不过,你还是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才好。”

无生抓着糖果,一脸费解的道:“小白,这是什么?不会是毒药吧?”

白方谷一听故作愠怒的伸手就要抢夺糖果,道:“狗咬吕洞宾,既然你心中不喜,那我丢了喂狗就是。”

无生一见紧忙转身避开白方谷,嘿嘿笑道:“急什么,好好的东西,喂狗多可惜啊?再说,你都把它塞到我的手里了,那就是我的了,你若再往回拿,那就是抢劫了。”说着,无生把嘴往白方谷耳边一凑,道:“小白,你信不信,你要再抢,我就大喊,把你的青霜姑娘叫起来,让他给咱俩评评理,看看咱俩谁做的对?”

白方谷无奈的点头,道:“好!小猴子,你厉害,我是真的服你了!”

无生得意洋洋的撤身,倒在屋脊之上,仍旧双手抱头,翘着右腿,含起威胁恐吓而守下的糖果,心旷神怡的看起了月亮。

耳畔终于安静下来的白方谷,目不转睛的盯着灯火已灭的房间,心绪惆怅,虽然心中总都想着她早些休息,注意身体,可一旦她真的灭了灯,上了床,自己眼前的幸福成了一片朦胧,那寂寥孤冷的心又立时翻腾跌宕起来,十分煎熬难耐。

好在,夜色静谧,他还可以静静守护,但求她一切平安,那所有的不好都由自己一人承担就好了。

一颗糖果含下半块,无生再也不觉那月亮好了,于是,心头无聊又起,他慢慢起身,伸了个懒腰,一看白方谷满脸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样子,不禁暗暗窃笑,他翻身一滚,滑到了屋脊的另一边,抬头再看,白方谷竟然浑然不觉,于是大着胆子,顺着那屋顶滑落地上,稍作停留,拔足狂奔而去。

他要再到独孤商会看看,虽然心中对那射箭人早已没了兴趣,可那门口痴望的少年可是诱惑不少,他在今夜一定得将他掳走,好好欺负一下。

因为,他实在是太喜欢那孩子了。

独孤商会门前,灯火昏黄摇曳,少年独孤惊梦孤零零的坐在门口的石阶之上,一直望着父亲和绿荷远去的方向,心中辗转难安。

焦急的老仆劝了几次,最后实在无奈,寻来一件大氅小心翼翼的给他披在肩头,原想陪他多坐一会却被独孤惊梦推搡着回到了屋内。

夜色下,没了那漂亮的女孩,更没了她那爽朗的笑声,可自己的那颗心好像也随着她的离去慢慢没了方向。

独孤惊梦痴痴的望着,傻傻的想着,浑然忘我的任由这徐来的夜风抚慰着,竟傻傻的笑出了声,这笑对于无生来说有些不可理喻,就像他看不透白方谷偷看独孤青霜时的笑一样。所以,他身影一飘,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在独孤惊梦的身侧,矮下身,轻轻揽住他的肩头,顺着那灼热、飘渺的目光,一同看向长街尽处的月色迷蒙里,若有所悟的道:“我猜你看的,一定不是那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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