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外财横、恶有报

魔格野因连日劳累,滴水未进,身子虚脱所致昏迷,待有郎中看过之后更无大碍,那龟公才欢天喜地的到了老鸨近前,附耳低语,直喜得那老鸨当时抽出刚刚入手的六百两银票,塞在锦沫手中,道:“锦沫姑姑劳苦功高,我这里多赠一百两,全部六百两,您点点看?”

锦沫接过银票大感意外,但听老鸨此言不禁会心一笑,揣起银票,起身道:“不需数,你我之间,定然差不了。”

老鸨一听哈哈大笑道:“说的是,差不了,以后但有好货还望锦沫姑姑多多记得百芳摘?”

锦沫欢声回应,几句寒暄后才又领着手下阔步离去。

街上,夜深如墨,骤雨不歇,偶有几盏斑驳灯火,摇曳飘零,把这世间虚掩的爱恨都冷默的抛在了寂寥的惶惶之中。

两架马车驰骋雨中,冷漠的踏碎了落地的雨水,而那车中捧着银票,欢喜得眉飞色舞的锦沫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留的古话正在她揣起银票的一霎猝然降临,毫无征兆。

原本,大雨已稠,再无电闪雷鸣,可那雨中遽然降落的一声霹雳直接炸断了路旁的一株老树,然后,一道慌张的人影匆匆忙忙的从那黑暗之中奔了过来。

“找死?”

走在车前开路的一个凶汉一见那人阻住去路,挥马鞭抽打过去,口中蛮横的叫骂着。

另一个凶汉见那人惶恐木然,心中跋扈性起,抽刀便砍。

马鞭与刀锋双双落下,就见火花四溅,马鞭崩断,紧接着那人一声呐喊,皮肤龟裂,瞬间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可怖魔妖,大手一伸,抓起那挥鞭人,双手用力,生生将他劈成两瓣,待那挥刀人吓得转身欲逃时魔妖纵身到了近前,大手一抓就要撕扯,恰在此时,媒婆锦沫一掀车帘走了出来。

媒婆锦沫怀中的银票有些滚烫,尤在这雨夜凉寒的寂寥深处,更显意乱情迷、炽热蚀骨。

她闭目养神,悠然品味着那金钱所能给她带来的幸福与希望。

车外突然的异动切断了她的臆想,更打碎了她所有精心布下的筹谋,就在她还没想好如何牵手女儿共赴幸福彼岸的一霎,就在她还未想好这一夜甄选哪个壮男与她共赴爱河的一霎,她出了马车,刚要张口斥责,就见眼前凶事惨烈骇人,不由失声狂呼,这一嗓子更甚那突降的天雷,振聋发聩,瞬间炸裂雨夜的思愁,惊碎了纷纷的落雨,把那还欲劈人逞凶的魔怪吓得戛然呆止,惶惶的向她看来。

锦沫眼见自己失态,紧忙用手捂嘴,体弱筛糠的重又缩回车内,帘子瞬间垂下,一切仿若又回到了先前的平静一般,有些骇人而又惊悚。

魔怪握着那不断哀嚎的大汉,但见锦沫吼了一嗓子便又缩头藏起,不由高呼一声,双手用力,一声惨叫,那大汉果就被他一劈两半,死于非命。

魔怪杀了大汉,阔步走向马车,一众凶汉眼见它凶戾狠毒,哪还有胆量与之对敌,顿时四散奔逃,作鸟兽散,竟无一人过来护佑锦沫。

惶惶不安的骏马,奋蹄人立,咆哮嘶鸣,假若没有缰绳困缚,它们亦会如那四散奔逃的凶汉一般,只可惜,它们生来被人拘囿,哪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魔怪挥拳打翻骏马,伸手扯断车辕,把那略显奢华的马车轻一挥举在了空中,无助惶恐的锦沫一个抓拽不稳,从那车中跌落。

魔怪甩开马车,矮身从雨水中掐住锦沫的脖子,提在了眼前。

锦沫拼命挣扎着,撕心裂肺的哀求道:“求求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对对对,我有银子,我有银票,你要,我全都给你,求求你,别杀我,好不好?”

锦沫说到最后吓尿了裤子,声嘶力竭的哭着,拼尽气力狠命的挣扎着。死亡面前,她突然明白,原来世间一切,什么都不如活着重要。

只可惜,她明白的晚了,当然,她也有不明白的事儿,那便是人作孽,何可留。

“可恶恶魔,还不住手?”

几在窒息的一霎,突然有人怒声叱喊,就在那雨落萧萧的黑暗里,一个衣衫尽湿的年轻道士举着夜羽剑,急忙忙的奔了过来。

魔怪一见道士追来,神色立时变得紧张起来,他大手一挥,原想抛了锦沫夺路逃命,可不想手上尽力微撤的一霎,锦沫连咳两声,有气无力的喊道:“快点儿救我,杀了这恶魔。”

魔怪一听,登时怒火中烧,双手力道一紧,生生拗断她的脖颈,然后再一用力,整颗头颅被扯了下来,回手一丢,击破风雨,狠狠砸向道士。

可怜锦沫为了自己私欲,做了许多天良丧尽的恶事,死后也不得全尸,纵使那喷溅四射的满腔热血,在落地的一霎亦被雨水冲淡稀释,成了那肮脏不堪的浊水。

小道士一见魔怪残忍杀生,不禁心中慌怒,身形利落的避开迫在眼前的人头,手中夜羽剑急忙一抛,蓝光绚烂,倏然到了魔怪眼前,阻住去路。

魔怪一见吓得慌忙扭头,匆匆跑向另一边,可那夜羽剑就如有了生命一般,霎时又到眼前,如此,魔怪东躲西闪,仓皇奔逃,夜羽剑步步紧逼,寸步不离。

慌乱之中,魔怪全然没了先时杀害锦沫等人的凶戾狠毒,无助之下突见眼前人影一闪,小道士出手拍出一道定魂符,牢牢的印在了魔怪的眉心处。

魔怪被定,站在雨中一动不动,他死死的瞪着小道士,想来心中定有不甘,可不甘又能怎样,谁叫他是个不入流派的闲散魔妖呢,没靠山没背景,偏偏就受制于玄门的各种符咒,无可反抗,又难避躲。

小道士定住魔怪,纵身向后跳离两步,二指并拢,空中一指,夜羽剑倏然飞到魔怪头顶,垂悬不动。他冲着魔怪撇嘴、咂舌,转身走到死尸近前,略一探看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皱,疾步又到魔怪眼前用手一指,怒声道:“万恶魔妖,扶幽道祖敕,门下弟子岳丹璟宣,尔祸苍生,害命凶毒,死!”

话音一落,就见高悬魔怪头顶的夜羽剑骤然下落,穿破天灵,透体而出,那魔怪哼也没哼一声便就死于非命,死尸轰然栽倒。

小道士岳丹璟望着眼前横陈的死尸,静默半晌,收起夜羽剑,刚想打整死尸,就见百芳摘处金光大胜,恍有异事发生,他紧忙举步奔了过去,心中暗想:莫不是那里还有魔妖?不过,能现金光的魔妖还从未见过,看来大开眼界的机会来了。

热闹的百芳摘并没因为风雨而变得冷清,相反,今日花榜之上更是悬起了金梁府金老爷子的名讳,好在,这金老爷子也是‘花丛’中人,对于此类污名秽语从来不过问计较,或许,有时他还会因为这个常自沾沾自喜,毕竟令人马首是瞻的优越感也是一种本事,谁都不讨厌。

与那大厅之中的喧嚣吵闹相比,楼上的雅阁就显得异常的冷清。

魔格野亦自沉睡未醒,两个侍女在老鸨的指挥下,替魔格野换上干爽的衣衫,简单擦拭之后,亲自上手重又检验一番,见魔格野果真仍是处子之身,不禁喜得眉飞色舞。心中暗自思忖:今日官家巡查百芳摘,指令菜品老旧,毫无新意,若不及时整改,恐将麻烦不小。如今,真是老天开眼,叫那贪婪的锦沫给送来了这么好的一道甜品,切莫说那官家豪客们喜欢,就是自己这个看惯风月花场的老婆子见了这幅面皮,都觉心潮澎湃、百看不厌。

是以,逗留半晌,老鸨吩咐下人,小心看护,若是出了乱子,定会严惩不怠。

待老鸨去后,几个守卫的打手言语轻浮的诡笑着把这门缝向里观瞧,胆大的竟把门缝推开,淌着口水的向里张望,就见床榻之上的魔格野瘦弱单薄,但却生的貌美淡雅,决然不同于他们眼中常见的那些胭脂俗粉,所以好奇心起,色胆丛生,假若不是见老鸨妈妈这般上心的对待于她,几个人早就拼命扑去,抢着尝鲜了。

龟公今日心情大好,他趁老鸨去查魔格野的档口,悄悄的溜进了几个酒气熏天的老客包房之中,鼓弄唇舌,提及了魔格野一事,几个人登时推开自己身旁的艳俗脂粉,出手豪阔的抛出银两,只求龟公引路,前去一看。

龟公收着银两,带着几人巧妙的避开老鸨,偷偷爬上二楼,随便找个借口,驱开门前偷窥的打手,蹑足潜踪的到了魔格野的睡床前。

几人一看,借助酒兴,各自心旌荡漾,纷纷掏出银两银票,争相赛进龟公的怀里,口中所言俱为所求那一夜初放的蓓蕾花红。

龟公捧着接拿不下的银票银两,一脸难处,正自措辞解说之际,就见一人不顾一切的脱衣、蹬鞋,纵身上床,疯了一般的压在魔格野的身上,撕衣扯带便图不轨。

龟公一看,紧忙上前制止道;“林大官人,此事不妥,快请住手?”

余者一见俱都仗着塞了银两、不甘人后的一哄而上,把那惶然紧张的龟公一把推到角落之中,小小的雅阁瞬间热闹起来。

蓦地。

喧闹之中一声哀鸣,紧接着,金光大盛,几个争抢龌龊的男人纷纷被撞击飞出,狼狈落地,哀嚎不止。

原本不知所措的龟公一见如此惊变,早吓得面色土灰,就见金光过后,一条手臂粗细的金龙卷曲盘舞在魔格野的四周,面目狰狞,凶狠骇人。

几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哀嚎着站起,那深沉的酒醉似乎立时醒了大半,眼见金龙徐徐逼来俱都吓得抱头鼠窜,仓皇逃走,竟无一人再敢想那摧花折柳的龌龊之想。

金龙吓走众人,门前只余那抱着银票兀自战栗不止的龟公,他脸色煞白,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眼前的金龙,浑身汗湿,体弱筛糠。

金龙冲着龟公狠狠的吹了口气,凝视半晌,才又慢慢的回到魔格野的身旁,金光一闪,遁入她的手腕之中。

楼下歌舞喧天的吵闹仍在继续,可那几个仓皇落跑的家伙甫一下楼,便忙不迭的失声呐喊道;“不好了,快跑啊,有魔妖。”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但见几人浑不顾旧日体面,跌跌撞撞的一溜风似得出了百芳摘,直把一旁兀自欢喜的老鸨吓得手足无措,慌声呼喊龟公的名字,只可惜,此时的龟公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除了哭声回应,哪还有挪步的气力。

眼见越来越多的恩客逃离百芳摘,老鸨心情骤然紧张,她高声唤来几个打手,急步上楼,可刚走两步就见门口处的嘈杂里突然现出一个满脸疑惑的帅气道士,便眉头一挑有了计较,挥手指使两个打手,道:“去,把那小老道给我抓来,问问他可会降妖伏魔?”

打手应声而去,到了门前二话不说,架起岳丹璟就走,直唬得小道士一脸茫然,不住的挣扎着、反抗着,最终还是徒劳无功的被带到了老鸨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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