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一见大门被破,心中虽然惶惑怪钟诡异但心中总是焦急,是以大吼一声,无所忌惮的迈步冲进屋中,十三一见亦随之而去,满心戒备。
屋中空旷阴凉,四周墙壁皆由礁石垒建,上面湿漉漉的浸满水珠儿。
靠近屋中最里间的墙壁上高挂两盏油灯,昏黄灯火下,一个赤发青颜、双瞳圆大的老者
正被几道黑烟困束,牢牢的锁在墙壁之上,神色痛苦,挣扎不已。
“老爷?老爷?”
大魔一眼望见古贺流波此状,破声惊呼,跌撞急扑。
古贺流波借助明灭灯火一见大魔登时喜极而泣,欢声道:“老大,果真是你?”
大魔不断点头,连声应是,可谁料,就在他奔近古贺流波面前十步远处时突觉眼前飞现一团黑烟,重重的撞在他的面门之上,一身哀嚎,大魔倒着疾飞出去,骇得身后缓缓而来的十三紧忙出手拦护,二人打着旋子,又去了五六步才勉强稳下身子。
古贺流波怒声哀嚎,满心懊恼,同时又深深自责,只怪自己刚刚迟疑,提醒略缓。
所幸,大魔身后有人拦护,未生恶果。
可是,等他稳住心神,再看那人的容貌时不由倒吸冷气,脸色骤变,整个人也都变得紧张起来。
“烟云贤侄?”
古贺流波盯着十三扶稳大魔,急忙挣扎高呼,情绪复杂。
十三一听召唤,紧忙放开大魔,飘身上前。
因于前车之鉴,古贺流波紧忙喝止道:“好贤侄,且慢上前,这里······这里布满埋伏,小心万千,不可莽撞!”
十三倏然止步,目光如刀,紧紧盯着古贺流波,道:“三叔,您还好吗?”
一闻问讯,古贺流波倏然落泪,重重点头,拼力挣扎着道:“好孩子,三叔无碍!三叔无碍!”
大魔理顺气息,一见又自莽撞奔来,拼命再闯,十三慌忙一把将他拦下,冷声道:“你要做甚,没听三叔说这里有埋伏吗?”
大魔满脸急慌,于胜不屑的道:“有埋伏又如何?老大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救出老爷,不像某些人,惺惺假意,口是心非,哼!”
古贺流波一听这话,紧忙敛下悲伤,大声道:“老大,不可无礼!”
大魔不忿,望着古贺流波道:“老爷······”
古贺流波苦笑,摇头,道:“乖!听话!且先退在一旁。”
大魔无奈,愤然转身,退向一旁。
十三扫视一眼墙壁,再见那困囿古贺流波的黑烟,猝然想起恶魔妄图与初回血岛时古贺追风所受黑烟的蛊惑不由心头一冷,细思极恐,紧忙暗自催动一品珠,一团耀眼之光倏然破体而出,映亮整个房间。
同时,紧悬头顶三寸高处的怪钟随之疾转,连续激射蓝色光柱,一霎时紫晕蓝光交杂辉映,顿起声势,瞬间吸纳了囿人的黑烟以及阻在十三与古贺流波之间的一道无形屏障,伴着数声惨叫,凄厉入耳,一个个紫毛小兽接连落地,哀嚎不止。
大魔一见此状,怒目圆睁,无可忍耐的向前一蹿,手脚并用,连踢带抓,瞬间把那落地的小兽弄得四散乱飞,哀鸣不歇。
古贺流波一见刚欲出言制止,就见十三冲他微笑摇头,飘身近前,伸手将他那刚要颓倒的身躯牢牢扶住,道:“三叔,您受苦了!”
古贺流波一听连连摇头,哀声叹气,随即面容愁苦的盯向十三,泪眼婆娑的道:“贤侄啊,三叔我年老昏聩,误听恶人谗言,做出了丧心病狂、数典忘祖的不赦之罪,纵使千刀万剐亦也死有余辜,你又何必辛苦救我?何必啊!”
那边大魔一听这话,急忙住手收脚,道:“老爷,您说的哪里话,您哪里有······”
古贺流波闻言脸色骤冷,将头一转,紧紧盯向大魔,骇得他紧忙双手掩嘴,闭口不言。
十三道:“三叔,虽然上次一别,烟云不知您和明月血岛发生了什么,但此番回归,我古贺烟云决然不会轻易罢手,誓要将所有事情一查到底,以慰祖宗在天之灵。至于您刚刚所言,我想还不至那么严重,但有什么,只求三叔好好保全性命,待等见了其他三位叔伯再做计较亦也不迟,您说呢?”
古贺流波一听这话突然身子一抖,瞬间颓了下去,十三紧忙将他搀紧,道:“三叔,你怎么了?”
古贺流波摇头苦笑,泪水潸然夺眶,高声道:“罪孽!罪孽啊!”
十三不解,刚欲询问详细就听大魔怒吼一声,上前一把推开十三,伸手搀住古贺流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慢慢向门外走去,怒声叱道:“滚开!老爷逢难,刚得解脱,此时浑身不适,为何你这家伙净说晦气的话惹他不开心,究竟是何居心?”
十三哑然失语,侧身闪在一边,呆呆的望着二人蹒跚慢去的背影,此时的古贺流波身形佝偻、步力虚浮,俨然一副桑榆暮景的悲凉,令人看了感触不已。
不过,仅是一瞬,十三心头又突然起了惶惑与戒备,悄然忖道:奇怪,这血岛别境固若金汤,戒备森严,若无族人引领,外人很难进入,可那恶魔妄图是怎么进来的?谁与他做的引领?难道是是三叔?还是那瘦人古贺追风?地宫拘囿,为何只见三叔不见其他叔伯?他们人在哪里?而那拘囿族人的幻境又该那里去寻,如何破解?
十三满头雾水,百思不解,眼见古贺流波二人已到了门口前处,不由一声轻叹,迈步追去,可就在他举步刚走的一霎突听屋中响起一阵诡笑,四方回荡,恐怖骇人。
“谁?”
十三戛然止步,大声喝问,满面戒备,四下寻看。
蓦地。
一声沉闷重响赫然入耳,骇得十三紧忙张望,就见门口处突然降下一道古朴、厚重的青铜大门,生生将他与刚刚出门的古贺流波二人阻在两边,密不透风,牢不可破。
“三叔?”
十三飘身欺近,用手捶门,怒声大喊,只是那铜门厚重,坚不可摧,更无打开的可能,同时,那一声‘三叔’出口就在这房屋之内四方激荡,迂回持久,半晌不绝。
十三惶然,极力查看,但觉自己呼喊之声歇落再无半点其他杂音,就连那一声诡笑也没了踪迹。
十三蹙眉,稳下心绪,突有所悟,不由撇嘴冷笑,忖道:三叔啊三叔,我古贺烟云好心救你,没想到你却用这般手段诱囚于我,哈哈,你还真是心黑手辣,翻脸无情。
思忖未歇,十三怒瞪一眼铜门,突然摧使一品珠与怪钟,致使紫云蓝光骤然爆盛,一声呼啸,迅疾撞向铜门。
卿怨宫前,风雨萧萧,人迹悄无,那一辆载着囚笼的马车赫然停在那里,驾辕的骏马浑身透湿,不断的甩头打着响鼻却又老老实实的候在那里,全无半点走动的意思。
马啸灵不明所以,踏雨欺近,刚要上前探看,就听半掩的门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继而人声嘈杂,慌乱声起。
马啸灵不明所以,紧忙闪身避到一旁的大树背后,举目静观。
不多时,大门洞开,几个神色慌张的小道士簇拥而出,到了马车近前纷纷翘首举目,向那破庙的方向连连张望。
半晌,一个小道士高声道:“好了好了,都别看了,一定是那关帝庙的方向,我想咱们还是尽早通报门主,不管如何,早作决定,可千万莫再出乱子了。”
话音一落,众人呼应,争相奔回府宅,慌急之下竟连那大门都忘了关。
马啸灵见众人归去,慢慢现身,略作迟疑,快步到了马车前,目光一扫囚笼,不由暗暗蹙眉,心中好奇,赶紧转过马车,走到门前,探身向里望了望,就见照壁后急匆匆的走来一人,他身材清瘦高挑,面容俊朗,一身玉服锦衣,竟显几分华贵。
马啸灵一见不敢大意,纵身跃过马车,重又避到那大树背后,屏气凝神,小心观察。
瘦人快步疾行,满面怒容,二十余个小道士紧随其后,慌里慌张。
瘦人到了门外,举目望了一眼苍穹,随即扭头冲向雨街,引着一众道士疾疾奔往破庙方向。
马啸灵慢慢转出大树,眼望众人背影百思不解,扭头再看那卿怨宫里香艳光盛却再也没人出没,又见那马车静置,浑无半点去意,左右踌躇,将手一拍,转身冒雨而去,疾疾赶往破庙,意图一探究竟。
破庙里一切如故。
瘦人快步冲入,左右扫视,半晌气怒,突然一声怒吼,咬牙切齿的道:“该死老鬼,亏我古贺追风常念旧情,对你礼让有加,可你不识好歹,自恃非凡,处处与我作对,今日难不成还想砸牢反狱、逃避罪罚不成?”
话音歇落,有那胆大的道士凑到近前,打了个稽首,道:“门主,老贼狡诈心毒,诡计多端,若非苍天开眼,咱们还不知何时才能将他捉获。”
话音一落,又有道士附和,道:“就是,就是,门主鸿运昌盛,得天庇佑,他老贼便有通天本领又怎能逃出我门主的手掌心。”
瘦人古贺追风闻言怒意更胜,慢慢转身,狠狠逼视二人,直骇得二人和那刚要出言附和的道士仓惶垂首,静默不言。
古贺追风略作沉吟,恶声道:“你们这群狗屎,没用的东西,整日价的就知对我阿谀奉承,谎话连篇,有这时间何不多想想如何将那老鬼一党铲除?”
众人静默,古贺追风余怒不消,冲着众人啐了口口水,继续道:“狗屁的得天庇佑,都是没用的废话,他老天若真想佑我又何会要那老鬼嚣张多年,直至近日才落入我手。”
众人抬首,两个道士双唇嚅喏,刚想回应,一见古贺追风那满目肃杀的眼神又都忙不迭的垂首瑟瑟,闭口不言。
这时就听一人小声道:“捉到老鬼了又能如何?把他压在大狱之中又能如何?还不是叫人家带着血岛别境、牵着咱们的鼻子到处乱跑?事到如今,还有脸大话言言,说什么铲除人家一党,便是你自己现在有家能回吗?哈哈,说不得,恐怕连那家门在哪儿都寻不到了吧?”
古贺追风一听顿时更恼,厉声咆哮道:“谁?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本门主面前胡说八道,大放厥词?”
众道士闻言尽都颤栗相望,面面相觑。
说起来,眼前就这么几个人,大家相处日久,彼此甚是熟稔,一看便知那说话人是谁,可彼此盯了半晌却又觉得谁都不是,至于那声音,真切清晰,余音在耳,听起来又有些熟悉,至于如何,尽都都一脸茫然,辩不清楚。
古贺追风脸色大变,盯着众人扫视数眼,心中暗忖:这些蠢材,便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都不敢对我如此说话,可那说话人是谁?他在哪里?
蹙眉苦恼半晌,古贺追风突然一笑,冲着虚空里抱拳一礼,道:“不知哪位神仙过路,小子失礼,这里诚意赔罪,还请现身一见。”
众道士闻言一愣,四下张望,满脸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