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入心魔、坏事了

老人勿听一听微微冷笑,将宽大衣袖往外一推,道:“好,既然远客有此雅兴,恰好老朽今日也未曾活动筋骨,那咱二人便比划比划吧?”

赤面老者颔首而笑,掷地有声的道:“好!那你可小心了。”

话音落处,霹雳骤起,直炸的海水四散乱溅。

老人勿一见赤面老者出手果决,不由撇嘴再笑,面露鄙夷之色,袍袖再挥,将十三猝然甩向在一边,连那高悬不落的午尪钟亦也随之而去,紧紧相随。

老人勿听眼见雷火霹雳乱耀眼前,心中亦也不敢托大,紧忙打出两股真气,盘旋水中,瞬间化作两条狰狞狠厉的晶莹水龙,纠缠盘绕,迅猛无比的痛击而去。

赤面老者一见水龙来势凶猛,心中一震,不过他却纵声大笑,佯装轻松的道:“诶,玩水?有意思,老夫喜欢!”说着,雷火袍一展,飘然退去一丈有余,双手接连打出数道霹雳,电光烁烁,明灭耀眼,瞬间形成一道弧形电网,紧紧抵住水龙。

老人勿听眼见电光雷火气势不凡,心中原有几许轻蔑顿时消散一空,只等水龙、霹雳劲力相抵的一霎他才越加骇异,原来在这世上果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这赤面老人乃是随同魔祖囵圄幼时一起成长起来的同伴挚友,二人伯仲难分,感情甚笃,若说他本事不济,恐怕就有点一叶障目,贻笑大方了。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老人勿听已知赤面老者本事不凡,可越是抵抗便越感骇异,如此之下,哪还敢不全神贯注的尽心应对。

勿听心神一转,午尪钟顿时失了禁锢,‘啾’的一声掠到十三身旁,围着他转了两圈,蓝光字符一盛,突然隐没到十三的身体之中没了踪迹。

浑浑噩噩中,十三重又回到了大雪封山的茂密丛林之中。

大雪掩盖下的坟茔依稀可见,可那绝情远去的人却再也无法叫他牵念——他们的缘分已尽,彼此永成陌路,一切都成了记忆不清的瞬间,无法捕捉。

十三怅然落泪,浑身冰寒刺骨,他踉跄前去,多想再与那坟茔里的人说说心里话,只可惜,他一靠近就见那坟茔猛地炸裂,一道晦涩光影随即喷射而出,冲在空中慢慢浮动,赫然竟是喻秋檬满脸鄙夷的样子。

“喻姑娘?风华?”

十三惶然惊呼,隐隐约约间竟难以分辨清楚二人究竟是谁。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十三惊慌失色的止住身子,不断的追问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喻秋檬,心中的爱意全然不见,唯一存留的感触竟都是冰寒。

喻秋檬飘然落地,容貌一变,赫然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三首魔怪,咆哮一声,猛扑而上。

十三心头一惊,慌忙侧身避让,同时伸手取剑,身影一纵起在空中,略一迟疑,头下脚上,一剑刺落。

三首魔怪躲避不及,被十三铁剑一刺即中。

十三心绪百转,最终一声狞笑,铁剑力道一盛,立时将那三首魔怪毁成数段,死于非命。

十三猛然撤剑,傲然冷笑。

蓦地。

在那白雪皑皑的大山深处猝然飞来一人,那人铜头铁躯、面若鹰隼。

“是你?”

十三猝然惊呼,铁剑再次举起。

来人嘿嘿诡笑,道:“是我!可我又是谁呢?”

十三怒然冷对,道:“莫说废话,瞧你样子,像极了午尪钟,不过它是钟不是人,而你······说,你到底是谁?”

那人负手浮行雪地,微微昂首,略作沉吟,突然幽幽的道:“我到底是谁?问得好,我到底是谁?”

那人满脸茫然,又道:“悲伤、痛苦、喜悦、孤独等等等等,我心迷惘,苦到极致,你说我到底应该是谁?哈哈,我又能是谁?”

十三本就心情郁郁,苦闷难当,此时一听这人恍如呓语般的一番追问顿觉头脑昏沉,地转天旋,恰逢那人突又冲他诡异狞笑,真如置身地狱,无法解脱,是以用手锤头,怒声狂吼,整个人都快炸裂一般。

“十三哥哥?十三哥哥?”

魔格野突然出现眼前,语声焦急的喊喝着,可她却与那怪人站在了一起。

十三咬牙苦撑,重新抓紧铁剑,仿佛此时只有这剑才是他唯一的信赖。

“野儿,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对不起!”

十三以剑拄地,拼尽全力,终于在魔格野面前说出了心中那几有不甘却又不能不脱口而出的话语。

那一霎,他的眼角淌下了一股热泪,那泪心酸绝望,几乎无人能懂——即便魔格野亦也一样。

魔格野看着十三倏然冷笑,是无奈,是绝望,更是鄙夷。

“十三哥哥,莫说了,心既随别人远去,你又何必苦苦勉强自己来与我道歉?这样做又有何意义?”说着,她轻轻挽住怪人的手臂,冲他莞尔一笑,幸福灿烂,像极了他们初拥幸福时的样子。

“野儿?!”

十三破声呐喊,泪水更盛。

“野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对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十三凄声哀求,踉跄上前,伤心欲绝。

魔格野满怀戒备,拉着怪人向后躲了躲,语声冷绝的道:“十三哥哥,清醒些,别再闹了,你我缘分已尽,此生再无交集,愿你好自为之,余生幸福,永无烦恼心忧。”

魔格野说完倏然转身,十三一见真如五雷轰顶,地覆天翻:相同画面、相同语境,心之所痛,亦也恰如其分。

当初六载沉沦,生不如死,十三想他是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来祭奠和忘记一个人,他以为,那一定是值得的。

可是,生死界里的重逢让他看到了风华的决绝而去,那剜心刺骨的疼痛叫他无尽绝望,晦涩至极。

好在,那时身旁陪伴他的野儿给了他太多的希望,一路行来,渐渐愈合伤口,有了生的希望。

可如今,一场误会,野儿竟也如此决绝的离他而去,甚至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竟会这般待他?

十三死死盯着魔格野的背影,心情突然晦涩难当,继而无尽绝望,满心厌世,心中倚仗颇重的铁剑猝然撒手,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险些仰面栽倒。

他大声冷笑,不知来由,少时又仰天哀嚎,痛不欲生,满心怨愤的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这般待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怪人嘿嘿诡笑,一把推开魔格野,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莫问为什么,这世间本就人性凉薄,冷酷无情,大伙都忙着各自的喜怒哀乐,是非成败,哪个有暇看顾你的感受?你又是谁呢?嘿嘿,听我说,人不为己,地灭天诛,你若想活的高人一头,叫天下人尽都仰慕你、在意你、依赖你,那你就赶紧醒醒吧,拿起你的铁剑,斩杀世间一切不快,做个乐意逍遥,无拘无束的自由行者,一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多好?”

不知何故,怪人一番话语出口竟似有诉不尽的魔力,恰好入了十三绝望悲观的心绪之中,猝然点亮了他心底向往心之自由的豁达彼岸,再无半点怨尤。

十三嘴角上挑,露出了邪恶的诡笑,右手一张,取来铁剑,胸口一横,冲着怪人傲然一笑,目光中陡然射出了两道邪恶的寒光。

怪人眼见十三情绪有变,突然仰天大笑,道:“是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便是你离开人世纷扰的唯一捷径,自此潇洒自由,再无任何羁绊,更无情念辗转,悲喜哀愁。”

十三笑的越来越邪恶,整个人都变得阴煞。

蓦地。

寒意骤去,暖意倏来。

一团炫彩之光耀眼夺目,绽放眼前。

那怪人一见猝然惊呼,紧忙转身便逃,就听彩光之中有人大声喝道:“站住!还想哪里去?”

话音落地,就见彩光之中走出一个狮头鹰面的侏儒。

十三一见来人,胸中突觉一暖,那些晦暗阴冷的心绪骤然退远,脱口而出道:“偷心贼?”

侏儒一怔,看了看十三,突然朗声大笑,道:“看心贼?”

怪人一听二人言语突然转身,眼眸里突然转出了几许诡异,道:“你们认识?”

侏儒扭头瞪了瞪怪人,道:“认不认识,与你何干?你这家伙,鬼鬼祟祟的,藏在人家体内作何坏事?难不成,你也喜欢看偷窥人心不成?”

怪人讪笑,道:“你别乱说,我见他心绪不佳,特来安慰几句。”说着,向二人走来。

侏儒满脸鄙弃,哼了一声,道:“你这家伙,满心晦涩,竟还有这般好心?”

怪人不知不觉的站到了十三身旁,嘿嘿一笑,道:“你总是小瞧人,难道没听说过,时隔三日该刮目相看吗?你不用刮目,仔细看看我就行,你看我这气质——”

“啐,不要脸,你还有气质?”

侏儒突然啐了口口水,边说话边将头转向一边,略显诧异的看着渐渐消逝的魔格野背影,刚想问询,就听十三一声闷哼,那怪人竟突然钻进了十三的身体之中,骇得侏儒大叫一声,道:“诶呀,坏了!坏了!这下可大事不妙了,你这看心贼一不小心就变成恶心贼了,出来!快快出来!”

侏儒喊喝着,接连挥出彩色飞鱼,围着十三上下左右不断盘旋飞舞,瞬间将这一方冰寒刺骨的风雪之地变成了一片阳光明媚,鲜花绚烂的怡人风色。

十三痛苦的挣扎在炫彩之下,痛苦万分,不断振臂哀嚎,急的侏儒连叫不好,来来回回的蹦跳不止,口中不断自责,道的都是‘贼子狡猾’‘大意疏忽’‘罪该万死’等等懊悔之言。

炫彩之光越来越盛,可那避入十三体内的怪人却迟迟不肯现身出来。

体外炫彩暖热,体内阴寒冷煞。

十三身处煎熬之中,痛苦难当,渐渐的,怪人的先前所言俱都涌上心头,轰然一声竟将十三逼的怒吼咆哮,一双眸子陡然变得乌黑,随即通体光晕一闪,银光一片。

侏儒眼见十三突生异变不由脸色大变,慌声道:“我的乖乖,你这家伙到底吃了什么宝贝,竟有如此内体,哈哈,这下完了,你若随了那坏人心愿,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话音落地,侏儒掐腰迈步,摆开架势,突然张嘴接连吐出数条彩色飞鱼,径直闯入了十三的身体之中。

半晌,侏儒停止吐鱼,双手掐腰,气喘吁吁的道:“看心贼,你······你快清醒清醒,赶紧将那家伙逼出体外,不然······不然你一定没有好下场。”

此刻,十三体内同时冲撞着无数道力量,备受煎熬。

倏忽间,头脑一晃,胸口一滞,差些昏死过去,这时突听侏儒所言,猝然惊醒,忙运使全身力量与那体内倏然扩散而来的阴煞之气拼死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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