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

萧克明闻言略微愣了一下,瞥见地上的图画和长椅上的毯子,瞬间明白过来,道:“什么意思?你又要装英雄啊你?你以为我会让你连装两次么?要装,这次也是我来!”

我扯着他蹲下,道:“刚刚我还在说,你这一身道士打扮太显眼。但是现在看来,还真是有用。这些东西都是刘庆留给你的。既然你说要有敬畏之心,今天我们就相信他一次。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萧克明还待反驳,我继续道:“没时间你推我让了。你tm是不是爷们?是爷们就利索点。你说刘庆是铁齿神算,到了这时分,我们也只能相信他了!”

萧克明望着我,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我让他把那烂泥糊在身上,再躺在地下滚几圈,搞得灰头土脸,顺便也把地上的画弄得看不清楚。便就躺在长椅上,盖了破毯子。这么一打扮,还真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浪荡道士。这种人在公园里并不少见,要唬过警察应该没什么问题。

安顿好了萧克明,再交代两句,我一个人向树林里摸去。

树影斑驳,万籁俱寂,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伴随着心跳一同前行。

我走后不久,便听到隐约有人声响起,道:“喂,起来!你看到一个人从这里经过没有?”

“好像是有。”萧克明的声音道。

“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两三分钟之前吧。”

“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边。”

驻足听到这里,我继续快步前行。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叽喳声,离得太远,已听不清说了什么,很快,皮鞋踏地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向我这边追来。

萧克明没有误导他们,他指的正是我逃跑的方向。那阵叽喳声,也许就是警察们在讨论我的脚印。没错,地上有一层烂泥,如果没有印上我的脚印,或者萧克明指错了方向,他必定洗脱不了嫌疑。

我一边走,一边把腰间别着的枪取下来,取出弹匣,路过一个小水潭时,把枪身轻轻丢了进去。接着把子弹一个个取出来,抄小路来到公园中央的湖边,把子弹和弹匣分别丢进湖里。

一路上,我尽量捡着干燥地面走。这七月的天气,尚未入梅雨季,地面上很难留下脚印。而我留下的几个脚印和痕迹,都是故意为之,想要把警察引向错误方向。比如湖边用帆布遮起来的蓬船、一座二楼荒废着的餐厅。到这时候,能拖一刻就是一刻。

而我的真正踪迹,已经走到了长风海底世界馆的入口处,大门紧闭,但难不倒我手里的锡箔开锁工具。闪身进入,不在话下。

这海底世界我曾经来过两次,其中一次就是在去南乐路海鲜仓库之前,带着灏灵来的。内中布局依稀还记得。我拿出手机照着路,从员工通道进去,门没有锁,拐了几个弯,终于在里面的架子上看到几罐气瓶和潜水服。这些都是给海底隧道的饲养员和清洁员用的。

我拿起潜水服,拖着个气瓶,向海底隧道的方向走去。对于在金山岛之行中学会了潜水的我来说,接着一点手机光亮,分别接好气瓶的一级头和二级头,并不困难。穿戴完毕之后,馆外大门开启的声音传来,我则悄悄地滑落水中。

这是一个装满了各种海洋生物的池子,从海龟到鲨鱼,应有尽有。当然,这里的鲨鱼并没有攻击性。我能感觉到这些早已不怕人的动物在我身边游来游去,但是灯光全黑着,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海洋馆里亮光大作。那些闯进来的警察,已经找到了总电闸。很快,他们就沿着唯一的游览路径,寻到了海底隧道。

这个玻璃围城,把我关在里面,根本逃不掉。

我至今还记得那七个警察端着枪站在面前时的模样。对于我这个瓮中之鳖,他们带着奇怪的表情望着我,不能相信会有人躲在这种无厘头的地方。

但是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拿我没有办法。我和他们就这样隔着厚厚的玻璃板和海水对峙着。过了一会儿,又走进来一个人,让我心中一凛。

这是一个看上去只约摸略过中年的男人,略带古铜色的皮肤掩盖了真实的年纪。穿着黑色的中山装,里面是一件白衬衣,很简单、很随意。比较清瘦,但气场很强,漫不经心地一站,就有一种压迫感迎面而来,不知道是眼神、表情,还是站姿,抑或是种综合起来的感觉。

我大概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样的演员,要说感觉的话,应该是和陈道明很像,就是那种积淀良久而又厚积薄发的成熟男人霸气,稍一显露,就让人顿时喘不过气来。

旁边的警察见他进来,都是一脸肃然的表情。其中一个快步走过去,轻声说了几句,我在水里完全听不到。那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冷冷地看着我,一点也不着急。

他无需让人下水和我捉迷藏。这些气瓶的储气量本就不大,白天又都用过,此刻能撑上15分钟就算是不错了。由着我得瑟,能蹦跶多久?

很快,他们就离开了海底隧道的走廊,到了我露出水面换气的入水平台等着。

随着气瓶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只能一点点地接近那个平台。还不等我露出头来,就被一把揪住,拖上岸去。

连潜水服都没来得及拖,我的肚子就被猛击一拳,两眼顿时金星直冒。接着头被套上黑布头套,两只手别在背后拷住。一只大手摁着我的头,扯着我向前走。

我就这样被押着,走得很快。走了许久,公园大门拉开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便被丢进一辆车的后座。车门一关,向前开去。

我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应付接下来的讯问。按理说,我现在是被拘留的节奏,接下来就会进行讯问,如果被确定有作案嫌疑,那就是公安局提请检察院批准逮捕,然后就开始漫长的检察院公诉和法院庭审过程,一旦罪名确立,便被判刑,送入监狱。多半就是个非法持枪和故意伤害的罪名,但是按照重罪吸收轻罪的原则,基本上就是在故意伤害的罪名上加重判刑。但是我如果认罪态度良好,同时那个黑衣凶手的胳膊没有被我彻底打残的话,按照伤残标准评级来说,我的刑罚差不多就在五到八年左右。

中途换过一辆车,我被人肆意地丢来丢去,就像一只任人摆布的兔子,迷迷瞪瞪地,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向何方。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车子停住,我又被拖下去,扯进一个铁门。拖着上了楼梯之后,就被推进一个小房间,头撞在墙上,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心里泛起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令空把我拖进那个共和新路的铁牢一般。

这个地方,绝对不是警察局。

看来,这是要上私刑的节奏!

我忍着头顶和身上各种撞伤传来的痛,心里暗自苦笑叹息:刘庆,这次我可是被你害惨了!

第十八卷 孤注一掷

第一章 卖萌装鹌鹑

进来了两个人,几只大手把我身上摸了个遍。我穿着贴身的潜水服,里面只有一条内裤。手上的“游龙索”佛珠,还有贴身藏着的假身份证,都被他们摸了去。随后,我的手背上传来凉津津的感觉,似乎有人拿着棉球在擦拭。

我头上的黑布袋,虽然能稍许透气,但呼吸起来还是非常困难。潜水服里湿漉漉的,很不舒服。时间久了,渐渐感觉有些窒息,头晕晕沉沉的,整个人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音再次传来,我像一滩软泥一样,被两个人架起来,被拖进另一个房间。

布袋被拿掉,一束强光射过来,照得我睁不开眼睛。对面隐约坐着两个人,穿的并非是警察的衣服,而是黑色t恤,紧紧地裹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的线条。看这肌肉,只怕我现在没带手铐,身轻体健,也甭想从任何一位的手底下走过三招。

他们的背后很远的墙面上,嵌着一块不透光的镜子。这是单面透光的玻璃。那后面站着的,应该是在观看这场讯问的人,多半就是那个中年男人。

其中一个人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房间很空旷,问出来的话带着回音,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我身上带着一张假身份证,已经被他们搜走了。真的那张身份证在奇袭董昊之前,放在了萧璐琪所在的屋子里。

我答道:“我叫秦浩楠。”

这是我那张假身份证的名字。

“哪年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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