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朱大叔,粮库西边有没有大门?”
“有。不过是个小门,是粮库被解放军接管之后开的。现在的话,都是一直锁着的。”
“麻烦您去看看,那个门是不是开了?”
朱峻轩也不多话,将身一抖,赶了过去。只见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几个兔起鹘落,便消失在月芒之中。
须臾,他赶了回来,道:“不错!那个锁被枪打坏了。但是我出去转了一圈,却还是不见人。”
我叹了口气,道:“按理说,黄顶鹏是第一次来这个粮库,他怎么可能知道那边还有个门?”
朱峻轩惊道:“你是说……他……”
“他很可能也和这个组织有什么渊源。只是他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而已。”我一边说,一边回忆着google卫星地图。出了那个门,就是一条水泥或者沥青的马路,根本不会留下脚印。看来,我们是很难找到他了。
我看着朱峻轩焦急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也罢!生死有命,只能祈求曹文雯吉人天相了。我们还是先去老码头33号吧!”
朱峻轩早就等不及,听了这话,也不再多说,我和于柏胜便随着他向大门走去。
此时是凌晨一点多。我已经又困又乏,眼皮直打架。但是想到李飞娜还命在旦夕,只能收拾上东西,开了车,与两人一起向市区奔驰而去。
从漕泾镇到老码头,差不多60公里的路。大晚上的没什么车,一路狂飙之下,只用了40分钟就到了。路上我还给明莹挂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查一下,在哪个黑市里有卖m40a3式狙击枪的。
此时,距那个定时向“达度拉组织”通报朱峻轩动向、左右李飞娜生死的家伙被击毙,已经有将近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李飞娜的命,还剩下四个小时。
老码头这地方我并不陌生。上次和明莹来这里交灏灵的赎金,还被三猴那几个家伙摆了一道。但是下来一看才知道傻眼:老码头只是一个地名,不是路名。这地盘以前是杜月笙的码头,如今只剩下几栋连着或者靠得很近的建筑物上,写着老码头3号、老码头4号,最多也只到老码头8号就没有了。哪里来的什么老码头33号?
若是说路的话,老码头夹在中山南路和外马路街两条路之间,但是看路牌,老码头这块地方附近的号牌,中山南路上大概是470-520号之间,外马路街则是在620-660号之间。和“33号”更不搭界。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老海临死还摆了我们一道?
应该不会。俗话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海最后时刻也算是动了真情,又何必要骗我们?
第十五章 宁绍商轮仓库原址
我下了车,和朱峻轩、于柏胜兵分三路,从标着老码头1号的建筑群,一直找到老码头8号。这些建筑群里都是商业店铺,比如外国餐厅、咖啡店、酒吧之类。但是,虽然每个建筑群里的店面各有标号,却也都只到20、30号就没有了。跑得气喘吁吁,也没有见到什么老码头33号。
而且,就算老码头33号是在某个建筑群落里的店面,老海也应该说“老码头3号里的33号”才对,为什么他会直接说老码头33号,这让我们去哪里找?
我向朱峻轩道:“朱大叔,这附近真的有个组织的据点么?”
“不知道。就算有,也是我离开组织的那段时间新设立的吧。”朱峻轩见遍寻不着,有些丧气。
“等等,”我突然道,“朱大叔,我听说好像十六铺以南的这一片地方,以前是连在一起的一大片区域,对不对?”
“没错,这块地方以前是杜月笙的地盘,沿黄浦江往南都是他的码头。”
我又问道:“你之前说,组织里下达任务,现在都是用地图册的方式,是不是?”
“没错,怎么?”
我见旁边有一家“快客24小时”便利店开着,连忙冲进去问:“这里有没有地图册卖?”
“没有。”售货员干脆利落地回答我。
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这么想着,径直跑到一个路边常见的报刊亭附近,在地上摸了块石头,敲碎了玻璃,打开门,进去找了一本上海地图册,赶紧闪人。
朱峻轩不解其意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我一边翻,一边道:“既然组织都是用地图册的方式下达任务,老海一定也习惯了这种方式。说不定,地图册里就有‘老码头’这一页,他所说的老码头33号,很有可能是从老码头那一页的第一个建筑,往南数第33个建筑。”
没错,推理分为两种:对事的推理和对人的推理。对事的推理讲究自然规律、科学定律,以及事物发展的正常逻辑;而对人的推理,则必须从对方的角度出发,摸清他的说话做事习惯,才能得出合理的结论。
正在说话间,我眼前一亮,这个详细无遗的地图册,果然有“老码头”这一页。
“你说的有道理,”朱峻轩道,“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从左向右,从上到下地数。这也是组织的读图习惯。”
我吸了吸鼻子,从最顶头的第一个建筑开始数,所有位于中山南路以东,靠近黄浦江边的建筑,都一个个数过去。数到第33个,我定睛一看,却写着“宁绍商轮股份公司仓库原址”。
有谱!
这名字听起来就和那个漕泾粮库原址一样,神神秘秘,很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和探险心。
那么,走起!
我们钻进车里,很快就来到这个“宁绍商轮股份公司仓库”。说起这个宁绍商轮公司,背后还有一个相当感天地泣鬼神、让中国人扬眉吐气的故事,不过既然大家普遍反映我太啰嗦,就不提了,各位自行百度吧。
这是一个相当破旧的三层小楼。门口堆着各种建筑垃圾,大门已经损坏,虽然用木板重新钉过,但还是看起来摇摇欲坠。一把铁锁,对我来说当然不在话下。不过对于这种组织可能藏身的地方,想必还是小心为上。
我从背包里掏出黄顶鹏交给我的手枪,递给朱峻轩,道:“朱大叔眼明手快,这把枪还是你来用。这里是闹市区,没有消音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说实在的,黄顶鹏出了问题,我自然得防着于柏胜一手,把枪交给他,着实不明智。
朱峻轩显然也是用过枪弹的人,点点头。我摸出随身携带的万能钥匙,插进铁锁里猛晃几下,便就开了。朱峻轩第一个闪身而入,大厅里一片昏暗。我提着手电,四下照着。这个大厅空空如也,徒有四壁。看来这个地方荒废已久。
越是破旧的地方,越是容易留下痕迹。地上的脚印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些脚印有的往楼梯而去,有的则指向地下室入口。我将手一挥,带着两人先行上楼。
这种情况下,必须先确认楼上有没有人。如果被人堵在楼梯口,我们还能跳窗逃走,若是被堵在地下室里,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挨个搜查过来,楼上空无一人,只在一个房间里有个大柜子,上面也摆了许多地图册。此外找不到任何关押李飞娜的线索。我们三人只得又转向地下室。
这地下室果然有些奇怪。楼上的房间都没有上锁,唯独这里却被一道铁棍和大锁闩住,仍旧是破锁而入,自然不难。
但是刚把头探进地下室,我就觉得有些不对。空气中竟然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汽油味!
我大惊失色,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跳去,背部撞到了朱峻轩和于柏胜。两人武功底子都很深厚,一旦受力,身体便自然而然地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