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是真的麻烦。
这样在上面也不是个办法。
直接松开她让她滚下去得了。
也不行,不说这么大动静会引起骚动,摔坏了还会耽误行程。
再说,他现在扮演的可是她朋友的角色。朋友会看着朋友睡着觉从房顶上摔下去吗?
不会。
南禺伸手将唐歌招过来,自然而然地抱在怀里,轻巧地落下地,向收拾好的房间走过去,走到榻前。
怀里人身上的温度好像比平时要热一些。
南禺将她放到榻上去,垂眸望她。
清幽皎洁的月光飘在窗子上,朦胧一片。
南禺的半张脸却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到被月光映出的流畅而精致的下颚线与修长奶白的脖颈。
唐歌的脸红扑扑的,眉间还是锁着。
南禺想起刚才那有些不太正常的温度,即便知道唐歌这种修为的修仙者不太可能生病,还是犹豫了一下,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探唐歌的脸。
滚烫的温度从他手指上传来。他微微凝眉,又去探她的额头。
额头冰凉一片。
南禺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稍稍提起又放下的心。
修仙者怎么可能轻易生病呢?他真是多想。
随后,那手指移到了唐歌的眉间,继续了刚才在屋顶上未完成的动作,轻轻地将皱起的肌肤抚平了。
他看着女子,突然嘲讽轻笑,在她面上划过的手也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真可怜。”
南禺将手毫不留恋的收回,转身离去。刚抬脚,觉得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住。他回头一看,方才还闭着眼熟睡的女子正睁着一双清明如水的眼睛盯着他,床边的那只手的手指看似轻轻捏着他的袖子,实则力气很大很稳。
醒了?或者说……她醒着?
南禺面无表情地侧脸回望,心中闪过刚才自己做的那些举动,心中不易察觉地一紧。
她感受到了么?
“你醒……”
南禺刚开口,被唐歌出声打断了话。
“你是谁?”
“嗯?”
床上的女子拎着他的袖子一下子坐起来,半眯着眼,扬了扬精致的下巴,似乎在打量他。
“你是谁?”
南禺不动声色,转过身来,好模好样地回答她:“我是南禺。”
“南禺是谁?”
唐歌稍稍歪着脑袋,蹙着秀气的眉头真的在思考“南禺”这个名字。
南禺蹲下身,仰头凝视她,勾唇笑笑:“你说南禺是谁?”
很耳熟。
是谁呢……
唐歌放开南禺的袖角,伸手在自己头上摸索起来。
“你在找什么?”
“我没有角。”
“什么角?”
唐歌不说话,摸着头,神情很困惑。
角?长在头上的角?难道是……找魔角吗?
看来是没醒,还在醉酒。
南禺眉眼柔和起来,缓缓说道:“你是修仙者,将来是仙,是没有角的。”
“我没有角?为什么?”
“只有天生的魔才会有角,仙没有,堕仙也没有。”
女子神色严肃,小嘴微微嘟起,气鼓鼓的说道:“你骗我。”
然后伸手往南禺头上摸去,“你没有。”
南禺笑容渐收,目光发冷。
难道她心底早就识破他了?
他决定试探一下她,继续说道:“我也不是魔,也是没有角的。”
“是吗?”女子张了张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她又问:“你叫什么?”
南禺已经确定此人是喝多了,没喝多不会这么的……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你记好了,我叫南禺。”
唐歌听了大大地点了一个头:“行,我记好了,南禺。南禺,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角?”
南禺沉默。
他觉得今夜他会被面前这个人烦死。
他突然弯唇笑了,弹指一道结界将房间罩了起来,然后凑近了唐歌,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气息火热地喷洒在她的面上,轻柔的话语像是在引诱她:“怎么?你想看吗?”
唐歌咧开嘴,欢喜的点头:“想。”
这一点头,几乎要磕到他脑袋上了。
南禺也没在意,几乎要透过那看似清醒实则迷离的眼睛望到唐歌心里。
然后他微微后仰一些拉开距离,一对暗色的魔角从额上缓缓冒出,足足冒了一指长才停了下来。
紫色的魔纹在暗淡夜色下看起来并不是很清晰,但足够看得到那是一对魔角了。
唐歌抬起手就往魔角去摸,被南禺半途抓住手腕。
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你可知道女子摸了男子的魔角代表什么?”
不等唐歌回话,他又轻笑着一字一字说道:“代表女子欢喜那人,要与那人共结连理,生死相依,祸福相存,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这话太长了,唐歌被他说懵了,不知道该听哪句,最后只记得末尾的永不分离。
她内心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不想摸那好看的魔角了。然后缩了一下被南禺抓住的手腕,想要从他的手中脱离出来。
南禺的手却牢牢地抓着她,带着她的手,往自己头上伸去,覆在魔角上。
男子笑的有些计谋得逞的味道:“摸到了吗?这就是魔角。”
唐歌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握了握那只带着温度的角。
不是这样的。
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南禺当然猜得到她怎么知道魔角。
孟七与她认识这么久,她早就知道孟七是魔,又怎么会没见过孟七的魔角呢?
那么,不知道有朝一日她知道了今日今夜,此时此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孟七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几乎愉悦的要笑出声来。
他可没忘了孟七将他从太虚峰上踢下来的那一脚。
孟七的父亲的确对他有恩,所以他才未给他点颜色瞧瞧,但不代表他不会换个方法让他心里发堵。
更何况——
南禺放下了握住唐歌的手。
他选择给她看魔角,就笃定她有朝一日想起来的时候。
一定会是魔。
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只不过如果唐歌过早的知道了这件事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还要再玩一玩呢。
南禺收起了魔角,手往唐歌面上一扬,还处在茫然迷离之中的唐歌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南禺在她的头被磕到的前一刻扶住了她,将她放好。
醉了就睡吧。